徐采薇这几天心神不宁,得知那只鹰抓伤皇后,被陛下一箭射死,她就没安稳过,尽管只在路上见过一次,她还是一眼认出,那是卫辰的鹰。

听闻陛下在查找鹰的主人,她担忧查到舅父头上,压根无心狩猎,去猎场转了一圈便回了营地,蓦地看到卫辰守在帐篷旁边,似乎是在等她,她意外之下便是一愣,想装作没看到,不想对方径直走上前来。

“你做什么?”徐采薇有些心慌。

“你怕什么?”卫辰反问。

徐采薇看了看四周,示意他进帐篷说话。

进了帐篷,她命人守在外面,迟疑地问:“那只鹰……”

卫辰很快就说:“放心,这里没别人见过它。”

听他自己承认,徐采薇愕然:“你故意的?你疯了吗?”

卫辰挑眉,“你不是讨厌她么,让她被鹰咬死,你不高兴?”

虽然这是明绍的意思,但因为徐采薇,他才没有拒绝。

徐采薇的确讨厌皇后,她求而不得的位置轻易被别人占据着,怎能不生怨,但是她没想到卫辰会这么疯狂。

“高兴什么,现在一直有人在查那只鹰。”

尽管卫辰没有将那只鹰带在人前,但她还是担心,若是发现那只鹰出自他们的队伍,会带来一堆麻烦。

卫辰满不在乎地笑了,“无凭无据能查到什么,就算被查出来,那也是我乔装混进了队伍,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那样不以为意,徐采薇一时噎住,对于卫辰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她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他却依旧时不时出现在跟前,在她跌倒的时候出手搀扶,在她遭遇混混调戏的时候现身教训,她见惯了各式各样的追求者,这么明显的取悦哪能看不出来,可他一个蛮夷,还是个卑贱的商人,他怎么敢,她向往的是至高的尊贵与荣耀,他给得起什么。

“你不要再白费心思了,我跟你不可能。”徐采薇吸了口气,冷淡地说。

见她直接捅破了窗户纸,卫辰脸上漫不经心的痞笑终于掩去,“你就那么想进宫?”

“不然呢?”徐采薇理所当然地扬起下巴,“人总是渴望更好的东西,谁都不例外。”

她已经是半个宗室的身份,自幼享受着宗室级别的供奉,眼前所见已然满足不了她,要高嫁,自然是进宫。

卫辰神色复杂,他费了番力气说服明绍让自己乔装成随从同行盛安,表面上的说辞是想见见世面,可纵然盛安如何华丽恢弘,为当世最繁荣富庶的都城,聚集着天底下各色风流人物,那又如何,这些都不是他真正在意的,实际上他不过想要看看,她向往的究竟是怎样的世界,甚至不惜打扮成马奴,悄悄混进皇宫,去见识她一心想嫁的天子。

在他眼里那不过是个孱弱无能的男子,哪里比得上草原上的儿郎,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多看他一眼。

从帐篷里出来,卫辰漫无目的走到营地边缘,忽而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在茶肆遇见后,明恪便将那首曲子的旋律默了下来,回去一番打探,得知是狄人传唱已久的歌谣。

近二十来年,北方狄人内乱不断,逐渐分裂成赤狄和白狄,蓟北与白狄毗邻,边境常有贸易往来,明绍更是私底下与白狄贵族交情匪浅。

据他探来的消息,白狄王有位幼子经常往来边境两地走动,年龄和外貌都与茶肆所见的年轻人对得上,故而在万合山再次遇到对方时,明恪理所当然地把握住机会,借助那首曲子同他攀谈上了。

眼见明恪走近,卫辰烦躁郁闷,对这个人他心里有种排斥,对方身上有着他并不喜欢的算计气息,这点跟明绍很像,区别是明绍外露,而他则内敛得多,他能忍明绍是因为徐采薇,对于眼前人,则完全没有必要。

“我今日没心情跟你聊天。”

“心里若是不痛快适宜饮酒,我私藏的佳酿不知跟北地的比起来如何,足下可愿一品?”

卫辰正准备转身离开,听到这句话,不由停住脚步。

酒壶空了数次之后,看着眼前总算浮现朦胧醉意的人,明恪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足下现在所处的境地可不太妙。”

卫辰假扮成侍卫随行在队伍里,许久未能畅饮,早就浑身不自在,今日难得有机会喝个痛快,便没在意身边的是什么人,冷不防听到这么句别有深意的话语,不禁疑惑地看过去,“你想说什么?”

对面的人隔着酒壶,笑得温良,“我与足下投缘,如果遇到麻烦,我或许可以帮你。”

明煦这日从猎场回来,处理完加急奏疏,照常去到皇|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后的帐篷。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金丝虎。”王蔻拨弄了下猞猁那对毛茸茸的尖耳朵,说道,“看着太孱弱了,从名字上补一点。”

这只猞猁的毛色的确像没长斑的老虎,名字往往寄予着希望。

明煦莞尔点头,“寓意挺好。”

陪它玩了会儿,到了喂食的点,王蔻将它从身上抱下来,这只幼崽被悉心照料之后,不仅不怕人,还特别黏人,使劲用小爪子扒在衣裳上不肯离开。

王蔻养伤期间,衣裳穿得宽松轻薄,几下就从肩头滑落,露出玉颈下清晰分明的锁骨,沿着锁骨往下是桃夭色心衣,映着无瑕雪肤,红与白的对比鲜明到极致。

明煦不经意抬头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比那日匆匆一瞥更加清晰,心头重重一跳,握在手中的杯盏水波荡漾。

王蔻好不容易将小家伙从身上哄下来,让侍女抱去喂食,伸手将滑落的衣衫拉回去,后知后觉地望向一旁,见明煦低头饮茶并未注意方才情形,暗自松了口气。

近来相处日渐亲密,时不时便有诸如此类的意外。

金丝虎才被抱下去,侍从就来禀徐采薇请求探望皇后。

王蔻尚未开口,便听见明煦道了声:“不见。”

侍从不傻,每次天子在皇后帐中,就总有女眷前来探望,正主都直接说不见了,身为皇后近侍自然高兴,立即领命退下。

王蔻把玩着手里的翟羽扇,漫不经心地叹气:“日后我又得多个善妒的名声了。”

“嗯,是我考虑不周。”明煦唤来福守恩,“传我的口谕,皇后需要静养,无事不必叨扰。”

王蔻随口一提,哪知道他立即就传口谕,愣了半晌才回神,“倒也不必这么认真,我没那么在意名声。”

“我在意。”明煦起身走向榻边,“都下去吧。”

正在给王蔻按摩伤脚的侍女立即垂头敛襟退出屏风。

王蔻见状不满地抱怨:“你把人撵走了谁给我按摩。”

为了消肿疏通经络,这两天侍女都会给她按摩,她想快点恢复过来,不想成天躺在榻上。

明煦在榻尾处坐下,“我来服侍皇后。”

“你别乱来。”他哪里做过这种事。

“看了好几天,皇后让我试试?”

这会儿他又开始叫皇后了,王蔻隐约觉得他叫得不怀好意,还没来得及抗议,裸露的脚踝便被握住,男子掌心的温度比女子高,微热的触感熨帖般袭上来,王蔻不由自主瑟缩了下,很快就被紧紧圈住。

“别乱动。”

明煦低头看去,一截纤细玲珑的小腿就这样陷于掌心,肌肤细腻如白瓷,隐约泛着莹润的光泽,脚踝处有着轻微红肿,正是那日跌下马背所致。

他轻抚上去,小心翼翼地按压,不忘询问:“是这样吗?”

王蔻说不出什么感受,跟侍女按摩时一样又不一样,陌生的酥麻感沿着脊髓攀爬上来,她不知如何作答,只咬牙不吭声。

没得到答案,他又追问:“是轻一点还是重一点?”

压根就不是轻重的区别,王蔻耳根发热,觉得他清冽的嗓音似乎都透着股别的意味,她莫名预感自己要是回应大概会更糟糕。

脚上的试探远没有结束,似乎觉得不方便,他将她堆叠在脚踝处的罗袜缓缓褪了下来,将玉白的脚掌托在掌心,不轻不重地继续按压。

他指腹并不细软,有着常年提笔的薄茧,从肌肤上摩挲而过时,带来异样的触动,尤其是有意无意,来回打着圈细细碾过那处凸起的踝骨,像是在品鉴玩赏什么精美瓷器一样。

暖热的气息持续攀升,就在王蔻觉得帐篷里越来越闷时,侍从隔着屏风请示:“大司马求见皇后。”

她骤然一惊,飞快将脚抽回来缩进裙摆里。

明煦掌心一空,心里一阵惋惜,就听见王蔻没好气地嗔道:“你坐远点。”

王贺今日得空来探望女儿,进到帐篷里,就看到帝后各据一边隔得老远,好似恨不得在中间划条银河,心里禁不住纳闷,不是听说两人关系日渐亲密吗,怎么看起来好像比从前更疏远了,也不知道是传闻有误还是他眼睛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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