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什、什么?”一双明眸陡然贴近放大,曲亦殊一阵清明,脸上不受控制地发烫, 脚下后退了两步,声音也不自然起来, “刚刚在想事情, 有些没听清。”

纪宁看着其余几人洗漱好出来准备坐下,心里有些发急, 只好加速重复:“我觉得莫立成怪怪的,我怕他在饭菜里动手脚……”

曲亦殊回头一看,正对上莫立成含着笑的面容, 心里也是一阵怪异,这个人昨晚饭菜放下就走了, 今早却一副不想离开的样子……举止说不出的奇怪。

只是如果直接提醒众人小心饭菜, 势必打草惊蛇, 只能暗中提示, 防止节外生枝。

他在李老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随即,和纪宁两个人又十分正常地坐回了石凳上。

莫立成见众人到齐, 自己竟然也不离开, 反而坐下道:“各位客人先吃早饭,吃完我送各位离开。”

民俗系的学生多半遵循着古礼, 教养都非常好, 通常只有李老动筷吃第一口后, 其他人才会开始吃饭, 也算是尊师的一种。

饭桌上, 李老刚捏起筷子夹起两根面条, 却又放回了碗里,朝着坐在一边的莫立成不好意思道:“老乡,还有件事要打扰您一下。”

“我车子轮胎出了些问题,想问问村子里有没有千斤顶,或者别的什么工具,能不能借给我们用用,也好换个胎。”

莫立成似乎是脱口而出:“没有。”

似乎是察觉自己拒绝的语气太过果断,又缓下语气来解释:“村子里没有人开车,肯定没有你说的那东西。”

曲亦殊眸子眯了眯,和李老暗中对视了一眼。

李老点了点头,颇为理解:“也是,也是。”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我们的干粮快吃完了,能不能麻烦您卖给我们一点儿?不用太好,就米面粮油这些就行。”

丁颜奇怪,她们车子上的食物带的足够,才上路两三天,大家颠簸的难受没什么胃口,干粮几乎都没怎么动,怎么就“快吃完了”?

闫凯也暗暗纳闷,不过碍于师长的面子不敢当众反问。

而白寒刚脱口个音节,就被曲亦殊皱着眉使的眼色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莫立成脸上浮现了些不耐烦,似乎是觉得麻烦,又像是不想离开的样子。

但是众人摆出一副“你不给干粮我们就不动筷子”的执拗样子,他只好皱着眉起身,粗声粗气甩了句:“你们先吃饭,我马上就来。”

确认莫立成离开,丁颜第一个按捺不住,转着头问道:“老师,出什么事了?”

师生多年,她自然不会傻到看不出老师是故意支开莫立成,应该是有话想私下告诉他们。

李老双手撑在膝上,微微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宁宁。”

“他觉得这饭菜可能有问题,想提醒大家不要吃。”

纪宁点了点头,心里却也不敢肯定:“我觉得莫立成……今天怪怪的,似乎是在监视我们,有点担心他在饭菜里动手脚。”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

闫凯皱了下眉,四下看了看:“这村子也没个鸟和狗什么的,不然随便抓一只来试试就知道了。”

白寒瞅了一眼纪宁,只觉得是想多了,抱着胸懒懒散散地开口:“人家说不定只是顺便坐着等等,懒得动罢了,这有什么可疑神疑鬼的。”

丁颜呛声:“疑神疑鬼的分明是你好不好!”

“说不定人家就是觉得你灭了蜡烛不守规矩,才这样防贼似的盯着咱们,”她讥讽的笑了声,“还真是多亏了您啊。”

两人之间逐渐又有火星闪动的趋势,李老颇为头痛地看向了心爱的大弟子。

曲亦殊叹了口气,右手搭在桌上下意识的敲了两下,开口道:“这村子,有古怪。”

“闫凯说的很对,”他指着后院郁郁葱葱的林子和院里的藤蔓,“一个村子里有植物,却没有任何动物鸣叫的声音,连最平常麻雀、鸡、狗这些都没有,难道不奇怪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众人的眼神看过来,眼中的疑问不加掩饰,

曲亦殊也没有卖关子,立刻说道:“这村子,没有女人和孩子。”

此话一出,纪宁身上陡然出了一片冷汗,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终于发觉了一进村子时就察觉到的不对劲之处,究竟在哪里。

不管是村前树荫下乘凉唠嗑,或者是拎着板凳回家关门,又或者是送饭送水挂灯笼……一路走过来,他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孩童、或者女人的身影。

还有那些巨额的财富。

联系在一起,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没有女人、孩子,却又有青壮年男人,这个村庄怎么可能繁衍?!

白寒怔住了,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嗓子有些干哑,但还是反驳:“但是你们别忘了,昨晚听到的那道声音。”

“那就是女人的惨叫,这个村子是有女人的。”

顿时,院子里静默下来。

这样说,村庄里是有女人的,只是不能露面,或者是落后偏僻山村的习俗,不能见外人,这倒也说得通。

李老摸了摸长出的胡须,点头认可了白寒的意思:“几年前我去南面考察,确实有寨子是这样的风俗。”

“因为之前有过村里的女人跟着外乡人逃走的先例,他们比较排斥。”

丁颜却莫名觉得不对。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敏锐,作为社会中更容易受伤的群体,甚至在这些方面的直觉称得上准确。

“他们会不会……虐待家里的老婆孩子?”

白寒笑了一声:“这也是别人的家事吧,就算他们虐待自己的妻子,也不至于要下毒害我们。”

“大不了出去再报警好了,”他耸耸肩,“当然,真像你说的那样,警察也不一定管得了。”

这话说的十分没有人情味,但确实有些歪理,正如白寒说的那样,一则他们自身难保、何谈救人,二则对于山村蹊跷之处还未彻底了解,敌众我寡,又能从哪里出手呢?

不管怎样,当务之急确实是先保证自身安危,等出了村子再请专业人员调查,也更有保障一些。

李老当即拍案决定,即刻就走,一分一秒也不能多待。

众人三两下收拾利索,拎着个自包裹围到前门,却见曲亦殊和闫凯两个人从里向外死死推着大门,那门却纹丝不动,只发出几声像是铜制的锁砸在门上的晃荡声。

“不好,他们把门给锁上了!”

闫凯回头看了下方正的院落,估量了高度,提议:“翻墙出去吧,我看了这院子的墙不算高,应该能爬出去。”

闫凯先一个侧身翻出去,在院墙外接应。

丁颜和纪宁两人体格较轻,李老年纪大了手脚不便,白寒虽然看着个子高挑但是胳膊和腿上没什么力气,于是曲亦殊留在院墙里,半蹲在墙边充当梯凳,半托着三人一个一个爬上院墙。

正托着白寒向上刚接触到红砖石垒的墙面,屋外传来急匆匆的嘈杂脚步声,夹杂着陌生的乡音,听起来是一群人。

曲亦殊利索地两下蹬石,翻上墙催促:“白寒,快点!”

锁上的门被从外一把拉开,莫立成带着一帮男人堵在门前,看见蹲在墙上、试图跳下去的人影,厉声吼道:“抓住他们,别让他们逃走!!”

那些男人手里除了攥着棍棒,似乎还背着什么东西,白寒吓坏了匆匆一瞥就赶紧朝下跳。

却没想到这些村里人几乎是全员出动,几乎几十口人从四面八方围来,几乎围成了一堵人墙,将他们几人困得密不透风。

稻田菜地里,人群缓缓让开一条小道,曲亦殊和闫凯将其他人拦在身后,和一脸精明的莫立成对峙着。

“你们想怎么样!”白寒缩在高大的身影后,色令内荏地朝着对面的人吼道:“我们可是s大的学生,要是在你们这出了事,学校一定不会不管的!”

“你们敢伤害我们,就等着倒霉吧!”

莫立成无所谓地耸肩笑了声,有些蔑视的意思:“本来我也没想留你们,毕竟就像你说的那样,大学生总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但是没办法,谁叫你们运气不好,”他舔了舔上唇,视线越过重重人影,落到了最后方的两道姣好人影上,“唯一的‘新娘’没了,而你们恰好出现……”

“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运气不好,如果乖乖吃了早饭还能做个饱死鬼,现在……”他呵呵冷笑了两声,一挥手,十几个男人围上前来,手里棍棒高高举着作势要打下来,“我劝你们老老实实的,不要试图反抗,你们一起的两个小美人看起来细皮嫩肉的,要是伤到了脸,‘祂’会发怒的。”

话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丁颜紧紧攥着纪宁的手,纤长圆润的指甲无意识陷进了纪宁手腕的嫩肉里,一阵钻心的痛,纪宁却不敢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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