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余长老提出让顾宁先行离去,顾宁还是选择了和余长老一起去前掌门的遗居看看。余长老悠悠地叹了口气,突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顾宁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浓浓的歉疚之情。

话说这个身体的主人突然被自己给取代了之后,自己从未去过前掌门的遗居呢。

想想,真是不孝呢。

顾宁勉强回应了余长老一个笑容,在余长老看来就是强颜欢笑了。

余长老心中甚是欣慰了。

他本以为顾宁当了这么多年的安逸的掌门,未曾去过掌门的遗居探望,着实有些冷漠了。

今天看来,大概掌门也是无意的吧。

毕竟要操劳一个宗门的事情,掌门也不是那么容易空闲下来的。

真不愧是他带出来的徒弟。但是,和他相比,掌门还是太弱了一些,能力远远比不上他。

心中五味杂陈。

“掌门,你现在的修为怎么样了?”

余长老突然出声,顾宁吓了一跳,不懂他为何问他这个问题。

修为这种事情,除却特别亲近的人,修真者是不会随意泄露出去的,当然如果对方的修为比自己高,那就无话可说,任人窥探了。

余长老的修为自是在他之上的,完全可以窥探出来。何必要开口问呢?

虽是如此,顾宁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这些年掌管门派,我也有所领悟,修炼的速度虽然不如以往,|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但是还是有所长进的。不过离突破还有远远一段距离。”

余长老定定地瞅着他,“掌门,虽说我现在也管不了太多,但是你是我们几个长老从小看到大的,你师父虽然不在了,但是我们还是得管着你。”

顾宁静默地点点头,以为余长老会再来一顿训斥。可是余长老说完这一段话后,一直沉默到了前掌门的遗居前,都没有再开口。

简直就是……

奇奇怪怪。

话说道一半就不说了什么的最讨厌了。整个把他逼成某星座的男子的节奏啊。

余长老今天整个人都不正常,鉴定完毕。

该不会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吧,比如说余长老和前掌门的纪念日什么的。

……这样想对前掌门会不会太不敬了?

顾宁收起杂七杂八的念头,跟着余长老进了前掌门的遗居。

遗居出奇意料得干净。没有遗居的苍凉感,院落里虽然长了半人高的草,但这个季节,芳草青青,片片的草丛里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东一朵,西一簇,荡漾着勃勃的生机。草地中间被一条可供一人走的小路给拦腰劈开,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这里住了一个懒惰的人。

事实上,整个院落,除了风吹过草地的沙沙声,静若无音的脚步声,只有风铃“咚咚”作响的声音。

阁楼前的屋檐上,挂着一个由竹筒做成的风铃,伸手触摸,还能捕捉到它上面刻着的黑色字迹。

依稀可以辨别那是一个少年写的字迹,不太工整,却很用心。一笔一刻,都在说明着这个少年的用心。

顾宁的脑海里突然涌出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不是属于自己的记忆,他真真切切地肯定,那不是属于自己的记忆。

却真真实实地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曾经过往,如海水般翻涌。

快乐的,悲伤的,纠结的,无奈的,无一不在放映着。

那是属于这个身体本来主人的曾经。现在,它出现在了自己的记忆中。

“你要拿走这个身体么?”顾宁在心中默问。没有人回答他。

他像演练了一千万遍一样,把风铃拿下,取出里面的东西。

一个碎片。

“余长老,你看是不是这个东西?钥匙碎片?”顾宁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心中已经笃定这就是钥匙碎片了。

“没错,就是这个。”余长老欣喜地接过碎片,“你在哪里找到的?”

顾宁指了指依旧随风摆动的风铃,“那里边。”

“怎么会?掌门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么一个地方。”

“是啊,怎么会呢?”

大概因为这个风铃是“他”送给前掌门的第一件东西吧。

“师父~师父~你看,阿宁做了一个风铃,好看么?”

“阿宁好棒啊。”

“嘻嘻,阿宁也这么觉得。师父,这个风铃就送给你啦,一定好好好收着哦。”

“一定。师父一定会好好收着,谁抢也抢不走。”

“……”

“……师父……师父……”

“阿宁……乖阿宁……钥匙,在最重要的东西里面,切记,长歌门就交给……”

“师父……”

大概是因为这样吧。只可惜顾宁这个身体的前任主人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最重要的东西”和钥匙是什么,也就一直没找到钥匙碎片。

今天被顾宁误打误撞给找到了,只能说是——

顾宁身为专业耽美写手的直觉吧。

真是一段非常感人的故事呢。

顾宁对这些突然出现的记忆吸收了个七七八八,一阵唏嘘。

奇怪的是,这些记忆都是与身体原主人和前任掌门有关的,至于其他事情,半毛线都没有提及。这着实让顾宁郁闷不已。

劳资现在又不写小说了,你给我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既然找到了,那这钥匙碎片还是交予掌门保管吧。”

“好。”顾宁接了过来。

余长老拍了拍他的肩,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把空间留给了顾宁。

掌门很久没见掌门了,一定有很多话要和他说,他就不打扰了。

顾宁多少猜到了余长老的想法,非常领情地推开门,进了屋子。

屋里也很干净,桌上没有灰尘,墙角没有蜘蛛网什么的,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或者经常有人过来,和前掌门“唠嗑”。

作为“前掌门的徒弟”,他确实是不太称职了。

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画,画的都是同一副风景。顾宁不记得那是哪里的风景,但是多出来的记忆告诉他,“他”见过这画里的风景。

风景的画风也不太一样,依次浏览下来,应该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的画作。

笔锋线条先由幼稚慢慢变为成熟,在成熟之后稳定了自己的风格,在风格稳定下来之后,该是在不同的心境下创作了同一画面。

题字是顾远之。

一个陌生的名字。在他的记忆中——他和这个身体原主人的所有记忆中——

都不曾出现过这个人的名字。

但是,能让前掌门把他的画挂在房间里的人,顾远之又怎么会是籍籍无名、泛泛之辈呢?

而且,他还是姓顾。这个身体也姓顾。

巧合?顾宁不信,就凭掌门把他“顾宁”拉扯到大,培养他当掌门,所耗费的巨大心力,对一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怎么会做到如此地步。

更何况,当时觊觎掌门候选人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比他优秀的人也是极多的。

这大概是什么宗派秘辛吧。

顾宁收回视线。不打算深入探索。虽然他对这疑似前掌门的恋情有些兴趣,对顾远之和“顾宁”的关系也很好奇,不过几百年过去了,查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毕竟前掌门已经仙去了,他顾宁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没什么不满。

细细查探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嘭——”

顾宁的手轻轻拂过的一幅画,突然掉在了地上。

顾宁弯腰缓缓捡起,瞳孔在一瞬间突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