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身后的那一队士兵,全部都手持兵刃,或挟刀枪,或捧鸟铳,军械精良,衣甲光耀,人人面无表情,眼神里还透露出一股让陈子龙心中发寒的杀气来。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这怎么可能是什么商旅护卫?

分明是百战劲卒!

连粗心眼的许都也察觉到了不对,他比陈子龙优胜的一点在于更为了解兵事,一看李远身边那些士兵所用的鸟铳,就感到不对。

且不说鸟铳是军国利器,一般行商不可能拥有。就看那些鸟铳的形制和做工,显然比起官军所用火器,还要更为优越。

如此装备精良,李远到底是什么人?

许都一直以为自己对李远十分了解,只把他当成一个仰慕自己和陈子龙的普通文人。现在许都看着李远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也忍不住和陈子龙一样发了虚。

“名泊,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远挥挥手,那一队士兵迅速排列阵势,把陈子龙、许都、方以智三人挟在阵中。

他微微笑道:“卧子兄,还有许生和密之,恕我直言,现在逃去剿总别苑,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了。高谦是何等人?

像他这样的跋扈武人,在侯恂已死的情况下,他岂会顾及到史公一人?我们真要去依靠史公,怕是反将史公推入火坑。到时候高谦为了彻底掌握徐州城,说不定会刻意纵兵,借口兵变将史公一起杀害。”

李远的这番话,让陈子龙、许都、方以智三人全部为之色变。刚刚许都是因为乱了阵脚,脑袋一片空白,才认可了陈子龙的这个主意,现在他回过神来,细细思虑,特别是考虑李远的这番话以后,心里也骤然觉得,大家去投靠史公,真有可能反是取死之道。

而且还可能连累史可法一起死!

方以智也苦着脸对陈子龙说:“是啊,现在我们返回别苑,只怕高谦会直接强攻。且不说史公能不能醒来,即便史公醒来,难道就能控制住高谦吗?”

陈子龙和许都两人相视一眼,听着这话,突然间陈子龙对李远的身份也有了一个和方以智相近的大胆猜测。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问道:

“不去别苑……我们还能去哪里?名泊,你想赚我们去哪里!”

“敌兵就要追上来了,卧子兄相信我,就跟我一起走吧。”

李远不再多言,后方的高镇兵马已经渐渐追抵。他手下那队士兵排列整齐,将鸟铳装填火药又射击了一轮后,李远就下令所有人突阵而出。

许都慌乱道:“走?走去哪里?”

“现在的形势,只有先离开徐州了。”

“离开徐州?城外都是闯寇和东虏……啊!”

许都说到一半,联想起李远的种种所作所为,脑中将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一下子就迸发出一道亮光。

到此时,许都也算是明白了过来。

“你、你……名泊,你是闯军吗!”

方以智默然无语,他早已猜出了李远的身份,甚至对李远的目的也有了十分接近事实真相的推测。陈子龙则苦巴巴一张脸,抓住许都一手,对李远说道:

“我们家人都在江南,名泊,你还是不要想赚我们上梁山了。”

“敌兵追上来,先走再说,多言何益?”

士兵们又连续放出几轮铳弹,砰砰一片声响,先行追赶过来的好几名高镇骑兵中弹落马。剩下的追兵发现许都等人尚在组织抵抗,感到自己兵力较少,一时先处在观望的状态,没有立即冲杀上来。

方以智见状,也和李远一样,一起抓住陈子龙和许都两人。顾不上他们二人自己的想法,先挟住他们,往徐州城城门的方向撤退。

沿途上李远指挥那一队闯军通过恳德记和红队的渠道,埋伏在徐州城内的士兵殿后杀敌。方以智则取出史可法的关防印信,沿途狂呼高谦谋反,居然还产生了几分效果,把剿总标营里一群无所适从的士兵聚拢了起来。

最后回过神来的许都,也一边跟着李远和方以智向城门方向突围,一边收拢义乌团练的余部。在大家的多方努力之下,边跑边拉人,等到众人冲到城门附近的时候,居然又重新聚起了好几百人的兵力。

这一队兵马,以李远手下那队精悍的闯军战士为骨干,守在徐州西关城门附近,先将城门控制,而后又占领了道路两旁的酒楼、民宅,居高临下杀伤追兵。

高镇兵马正忙于控制徐州城内各处要地,高谦自己最重视的是抢占运河码头和渡口――因为他最担心的是陈子龙等人趁乱乘船逃去南都,那样的话,以陈子龙、许都、方以智几人在江南广博深厚的人际网络,自己今后即便撤去了南方,恐怕也将没有立足之地。

所以高谦的图谋,就是将陈子龙、方以智几个人,全部围杀在徐州城内!

反正局势乱成了这个样子,连侯恂都死了,那么再多死一个陈子龙,甚至再多死一个史可法,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