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有排斥心理,我可以理解。但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也道歉了,我们重新开始。”

道歉?这混蛋是怎么道歉的?

“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这就是他的歉意?这分明是借口!年轻的时候就该发奋读书,理所当然就该把她甩到一边。现在呢?她就应该召之即来?

陶旻想到这里,不|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由冷笑了一声,抬头看着他:“你觉得到了岁数,该找个人结婚了,正巧又碰见我了,所以想着干脆凑合一下。对吗?”

邵远光听了这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陶,你怎么这么想我?”

陶旻不说话,歪过头也不去看他。

两个人一时都不说话,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ok,”邵远光打破沉默,静下心来梳理两人的关系,“我承认当时决定去美国确实对不起你。我现在回来了,看见你,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既然彼此都还是单身,再试试又何妨?”

单身?陶旻觉得这词颇为讽刺,她是单身,可是已婚。

“陶,我不是想随便找个人结婚,但我不否认这次是奔着结婚去的。”邵远光依旧拉着陶旻的胳膊,没有放手,“如果你说你对我没有感觉了,我不勉强你。但根据我这几个月的判断,事实并非如此。”

陶旻低着头,紧紧咬住牙,胳膊一扯,挣脱了他的束缚。

“chris,你别逼我。”他都已经看出来了,记挂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感觉?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逼她?就不能给她些时间?她都等了七、八年了,他怎么就连两周都等不了!

“ok。”邵远光妥协着松开手,反身给她拉开办公室的门,侧身让出了一条路,“我给你时间。但我们已经浪费了七、八年,希望你不要想太久。”

陶旻揣着心事,慢悠悠地晃到了地铁站,坐地铁到了冯启明公司时,方才三点半不到。

莫飞出来喝水时,看到陶旻坐在前台旁边的沙发里发愣,便上来招呼她:“小陶来了,怎么不进去?”

陶旻满腹心事,这会儿听见莫飞跟自己说话,这才回过神来,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早,约的是四点,还差半小时呢。”

莫飞笑着把她领进了会议室,“那也别在门口坐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怠慢了专家呢。”

陶旻没心思和莫飞开玩笑,垂着脑袋跟着她进了屋。

莫飞给她倒了杯热茶,放下水杯又站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

陶旻魂不守舍地摸过纸杯,嘴唇还没沾到茶水,便听莫飞在旁边提醒她:“小心烫。”

莫飞这话说得晚了几秒钟,陶旻听到时,已被茶水烫得打了个激灵。她放下纸杯,尴尬的笑了笑。

“陶博士想什么心事呢?”莫飞手撑在桌上,侧头着看她,“这么出神?”

“没什么,课题的事儿。”

莫飞眼波流转,颇有深意地笑了笑:“chris最近怎么样?”

陶旻越发觉得尴尬,自己心事竟然这么好猜测?她清清嗓子,从包里摸出笔记本和录音笔,随口答了一句:“好久没见他了,我也不知道。”

“其实你比我清楚chris是怎样的人,”莫飞说,“男人专注事业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人的精力有限,厚此薄彼是难免的。”

陶旻听了她的话,抬头看莫飞。这女人正微笑着看她,唇红齿白,透着股干练。和莫飞几次接触下来,陶旻觉得这女人是不是能干暂且不说,情商倒不是一般的高。

陶旻想到这里,不由问了句:“冯师兄也是专注事业的人,厚此薄彼,你心里就不失落?”

莫非笑笑,“启明做事确实认真,有时候也难免对我疏忽。不过,女人嘛,认清自己就不那么累了。你要是真的爱一个人,就会心甘情愿地帮他,什么事儿都想着他,自己做一些牺牲也是高兴的。”

莫飞说着,笑着摆了摆手,“和你说这个做什么,你一个大博士,看问题自然比我明白得多。”

陶旻笑笑,她一个神经学博士,碰上了爱情这档事,知道的也就是苯基乙胺和多巴胺,除此之外的道理真是一窍不通。

莫飞走后不久,冯启明的患者就到了。陶旻之前翻过她的病历,那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企业的销售经理,因为在婚姻里说了漫天的谎言,而感到极度自责和不安。

“其实我也不是为自己开脱,真的是太在乎他了,所以才撒谎的。”女人是做销售的,非常健谈,不用陶旻引导,便能侃侃而谈,“一开始工作不顺,老板和客户还老是骚扰我。这些事儿,我们做业务的经常能碰见,我就是不想他担心,就骗他说都挺好的。”

“后来,骗着骗着就习惯了,什么都报喜不报忧了。”女人无奈地笑了笑,向陶旻求证,“我这算善意的谎言吗?”

陶旻笑着点了点头。

女人得到鼓励,便继续说道:“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结婚没有,其实我觉得,夫妻间太诚实了反而不好。说一说这样无伤大雅的小谎,倒是能避免不少争执。”

陶旻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你就没想过,万一他知道你骗了他,会不会生气?”

“当然想过。”女人叹了口气,“可谎话已经说出来了,都收不回去了。我就是怕他知道我在骗他,才不停地编更多的假话来圆谎。”

女人说到这里,做个了发誓的手势,“可我真没有背着他干什么坏事儿。我对他说过最大的谎话就是告诉他我们老板是个女人。我这样说,纯粹是怕他担心,你也知道,外界对女性销售成见很深。”

陶旻附和着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女人想到这事,皱起眉头:“可我也怕他哪天真的发现了,我虽然没和我们老板发生什么,但也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这种感觉真像是把自己绕进去了我每次看见他,就好像自己真的做了错事一样”

陶旻不懂婚姻和爱情,对谎言的理解也不够深刻。女人向她求助,她也就只能给她一些建议:“对一个人的感情越深,就越希望在他面前掩饰自己、乔装自己,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不管是隐瞒还是欺骗,都会使夫妻关系产生裂痕。无论你在公司里是不是精明能干的白领,回到家,都要认清自己的位置。既然是妻子,在外边遇到了问题,理所当然要和丈夫开诚布公地商量。自己一个人扛着,不去沟通,也许缓解得了一时的麻烦,但未必会对今后的关系带来什么好处。”

送走了患者,陶旻在会议室外碰见了冯启明和莫飞。

看见陶旻,冯启明笑着说:“最后那番话说得不错,做过临床的就是不一样,不像chris那种只知道理论推导的学究。”

陶旻颇感讶异,会议室大门紧闭,冯启明怎么能听到她说的话?

“小陶,别介意,会议室有单面镜。我们刚刚在隔壁观察了几眼。”冯启明解释道,“我们要对患者负责,毕竟你没有咨询师执照。”

陶旻笑笑,表示理解。抬头时,看见莫飞也对着她笑。陶旻脸上不由泛红,刚刚她劝患者时说的“认清自己位置”的那番言论,还是莫飞讲给她听的。当下,陶旻又冲着她感激地笑了笑。

从冯启明公司离开时,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时值周五,晚高峰的地铁里人潮涌动。陶旻被挤在扎扎实实的人群中,心里却有了一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她原先做神经科学的实验,天天泡在实验室,对着叽叽喳喳的小白鼠,实验是越做思路越清晰。可现在,同样是实验,脑子却越来越混乱了。

她原以为谎言、欺骗更多地是产生在同事、合作伙伴这种有利益关系的人群中,而非情侣、夫妻之间。但自从和邵远光一起做了研究,得到的数据结果却和她的预测大相径庭。那些被试的自我汇报中,每天在工作场合撒谎的次数要远远低于在家里撒谎的次数。

爱情的感觉,虽然都是依靠去肾上腺素传递,但表达出来的方式却千差万别。莫飞的那种甘愿奉献,下午女患者的那种隐瞒欺骗,还有自己对邵远光的那种仰望

想到邵远光,陶旻继而想到了楚恒。

不管是原先还是现在,门当户对这种说法终究没错。就像楚广源说的,她和楚恒并不般配。楚恒现在对她虽好,不过图的是一时新鲜,过了这阵子,难免他不会腻歪。

婚姻靠的是共同语言,她和邵远光有,和楚恒却

当时的一时兴起果真是错上加错

陶旻在人堆里艰难地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她之前答应过楚恒,周末去他那里,如果现在直接过去,估计还能赶上吃饭。

陶旻收起手机,心里默念,也好,趁早把话说清楚,该断就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