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前是男女朋友,我去美国时分手了。”

邵远光的这句话,让陶旻脑中嗡嗡作响。他说的是事实没错,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那样冷冰冰,不带感情|色彩。不说留念或是温存,连一丁点惋惜她都没有感受到。

他说那句话时的感情,像极了在说,“我们以前一起做过研究,后来就散伙了”。轻飘飘,没有丝毫份量。

然而,邵远光这坦坦荡荡的一句话却直击涂佳的兴奋点。

“怪不得!”涂佳笑嘻嘻地说,“我当时问师姐以前认不认识邵老师,她就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

涂佳笑完了,又说:“不过,邵老师丢下师姐跑去美国,有点不够意思。”

邵远光看了眼陶旻,讪讪笑道:“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

陶旻瞥了他一眼,心里苦笑,真是会给自己的自私找借口。

她这样想,可冯启明偏偏听出了邵远光话里的另一层含义。他笑着揶揄道:“chris,照你这么说,三十而立,是成家的岁数了。你这次回国是不是别有用心?难道是冲着小陶来的?”

邵远光看了眼陶旻,笑着回答道:“这么说也行。”

邵远光话音一落,涂佳起哄似的怪叫起来:“师姐,邵老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也表个态呗!”

听了邵远光的话,陶旻脸颊不由发烫。要说邵远光是为了她回国的,她自然不相信,但从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言谈猜测,她虽不是他回国的主要目的,但也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些日子他的明示和暗示,再加上刚才的话,邵远光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与陶旻一直以来的期望完全吻合,甚至只要她点点头,这事儿多半就成了。

陶旻看了眼邵远光,他正笑着看她,像是在等她的答复,又像是成竹在胸,有万分把握她会点头答应。

陶旻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这叫什么?造化弄人?

“小陶,chris这么说,你怎么想的?”冯启明这时又追了一句。

陶旻不愿意告诉大家她已经结了婚,此时,唯有在心里苦笑,一边是念念不忘了的初恋,一边是已经结了婚的事实

就在陶旻犯难的时候,严世清推门进来了。

陶旻想找到了救星一样,站起身,问候道:“严老来了。”

严世清笑着摆了摆手,客气道:“小陶最近气色不错嘛。”

涂佳嘴快,接茬道:“师姐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严世清问:“哦?有什么喜事?”

众人笑而不言,很有默契地看了看邵远光,又看了看陶旻。

严世清看了大家的神态,自然也清楚发生了什么,当下虽然不再接茬,招呼大家就坐,可席间闲话时,却开起了陶旻和邵远光的玩笑。

“早些年,系里成过一对儿,是个年轻的男老师和女博士,那可是一段佳话。”严世清说着看了眼两人,“好几年过去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

大家听了都跟着附和:“有,八成最近就会有。”

陶旻听了这话只是笑,笑得颇为无奈。她和邵远光,怎么还会有这种可能?除非离婚。

吃完了中饭,陶旻觉得有些消化不好,也不知道是食物的原因,还是邵远光的原因。她打发走大家后,便在校园里闲逛。

五月初,北京已经有些热了,学校里爱美的女生都换上了短裙,午后阳光一照,显得青春活泼。

陶旻看着,心里不由泛起酸味。要是再年轻几岁,她也有资本和父母生扛着不结婚,就算是为了等邵远光,她也不会在乎的。只是现在已经奔着三十去了,她哪儿还有光阴可以蹉跎?

想到了结婚这事,陶旻不由感叹,简直是被命运愚弄了。去年入学时,她在图书馆瞅见了新上架的那本,看见了邵远光新发表的那篇文章,又手贱去了google的主页,查了他的信息,得知邵远光已拿到了美国大学的终生教席。美国的学术环境是全球最好的,他这样醉心研究的人得了这样的职位,怎么还会回国?

若非不能笃定两人再续前缘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她也不可能接连数天,天天去酒吧买醉。若非如此,她怎么可能和楚恒扯上瓜葛?又怎么会想起找他结婚?

可偏偏刚刚结了婚,那人又跑回来搅局。既然如此,早干什么去了!一别多年,连个电话都没有,邮件也难得发上一封,他凭什么认定自己一定会这么傻等着?

陶旻走到操场边,这个点,正好是两个班级的友谊赛。跑道边上站着一圈女生在给各自班级的男生加油,而场中央男生|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们正专注地踢着球。其中一人接了队友的传中,带着球连过数人,眼看就要贴近边线,他却一个假动作,骗过守门员,小角度一脚飞射,皮球正中球门。球进了后,班级的女生一阵欢呼。

陶旻看着这样青春洋溢的画面,心中更加寥落。

“嗡嗡”几声,她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打断了她的思路。电话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她接起来,电话对面的人自报家门:“陶小姐,您好,我是楚总的司机。楚总让我过来请您,他想见见您。”

听说楚广源要见自己,陶旻颇感惊讶。

陶旻和楚广源接触不多,结婚近半年了,总共就见过两次,一次是除夕年夜饭,还有一次就是楚广源摔伤住院。虽然这两次,楚广源都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但她倒是不反感他,反而还有些理解他。自己若是楚广源,对着这样来路不明的儿媳,恐怕脸色更加不好。

陶旻上了司机老张的车,车一路向着西边开去,不出半小时便到了驰众集团的总部。

驰众坐落于西边的高新工业园区,占地面积颇有规模,三栋人字形大楼是主要建筑,排列整齐,正好组成了一个“众”字。

陶旻跟着老张进了位于中间的主楼,坐着电梯直达顶层。

通报之后,陶旻被请进了总裁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位于主楼的最高层,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陶旻进了屋,首先就透过落地窗看到办公区背后的绿地和喷泉。

楼下的满目青翠缓解了陶旻心里的不适,可等到她扭过头看见楚广源端坐在办公桌前,冷眼看着她时,那种压抑的不适感又袭上心头。

她冲着楚广源恭敬地问候道:“爸,您好。”顿了顿,她又问道,“您身体好些了吗?”

楚广源听了陶旻的称呼,冷笑了一声,“不知道陶小姐这样称呼我会不会觉得别扭,我听了倒是觉得不太舒服。楚恒不在这里,怎么叫,你自便吧。”说罢,他扬了扬头,示意她落座。

陶旻看了眼他办公桌对面的两把皮质单人靠背椅,又想了想楚广源话中的意思,最终还是选择了离他较远的长条沙发,坐了下来。

她坐下后,楚广源开口道:“陶小姐是高学历的人,我就不兜圈子了。我今天找你来的用意,你多半是清楚的吧?”

陶旻虽不知道楚广源的具体用意,但也知道他要说的绝非好话。“您是忙人,找我过来不会是闲话家常。”她端端正正坐在沙发里,指头却暗自摩擦着指甲的边缘。

楚广源不愧是媒体上报导的那种深谋远虑的企业家,往那里一坐,什么都不说,也颇有震慑力。在他面前,陶旻不由得捏了把汗。纵使她向来处事不慌,这会儿面对楚广源,却也发现手心里已经微湿。

楚广源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起来,“你们这种年轻女人我见多了,为的是什么我清楚得很。有的人尚且还愿意装一装,你到好,心里想了什么,脸上一目了然。”

见陶旻看着自己却不说话,楚广源又说,“我看得出来,你对楚恒一点都不上心。”

陶旻仍是看着楚广源,目光僵持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唇,撇开头。楚广源老谋深算,她跟着邵远光学到的那些关于乔装诚恳的伎俩,用来对付楚广源,连她自己用着都是心虚。

楚广源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们离婚吧。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作者有话要说:好狗血老楚真是善于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