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宋凉月总觉得,这世上最疼自己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姑母宁王妃娘娘,另一个则是她的外祖母蒋国公老夫人了。

好在这一世她又来到了京城,可以在这两人跟前好好尽孝了,“外祖母,之前在扬州的时候我为您抄了好几卷佛经,希望佛祖能够保佑您平安康泰,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将佛经供奉到佛祖跟前!”

“好孩子!”蒋国公老夫人很感动,点点头道:“外祖母这些年没白惦记你!”

虽说他膝下孙儿众多,但大多都是男孩子,平日里只知道闯祸,哪里有这般贴心?

宋凉月笑了笑,说道:“别说到时候佛祖能不能显灵,就这几卷佛经能叫外祖母高兴,我都觉得值了!”

如此,又说了几句话,宋凉月这次下去了。

很快,就到了宋凉月与许慕原约定的那一日了,宋凉月早早就起床了,收拾打扮一番之后就与蒋国公老夫人请安,蒋国公老夫人又吩咐了几句之后,她这才带着丫鬟婆子护卫们踏上了前往白马寺的马车。

京城还是和宋凉月印象中一样热闹,街道两边人挨着人,做什么的都有。

就算她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喧喧嚷嚷,只觉得熟悉又陌生,忍不住闭上眼睛,一禾忍不住在一旁说道:“姑娘,您这是不舒服还是害怕呢?”

好像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她就时常在姑娘脸上瞧见这样的表情,好像在回想什么极其重要且难受的事情似的!

宋凉月摇摇头,依旧闭着眼睛,“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一禾瞧见她脸上的神色,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说道:“姑娘,有些话奴婢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她这般严肃的时候,也是少之又少!

宋凉月睁开眼看着她,淡淡道:“有什么话说就是了,你我之间还需要藏着掖着吗?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一禾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胭芳,说道:“奴婢……奴婢发现您到了京城,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若是有什么话,您可以与奴婢,还有与胭芳姐姐说的,说不准咱们能为您分忧解难呢!”

“小丫头!不错啊,来了京城几日,都学会用‘分忧解难’了,不过记得,是排忧解难,不是分忧解难!”宋凉月点了点她的额头,打趣道:“放心,我没事的,也不过是才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罢了,更何况二表哥和睐娘姐姐的那些事,我这心里也跟着不舒服起来了。”

一禾摸摸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宋凉月继续打盹,过了一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到了白马寺,因为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这来白马寺上香的人也多了起来,好在蒋国公老夫人早就派人将一切打点妥当了,为宋凉月租下了一个小院子。

只是这次跟着宋凉月来的有不少都是蒋国公老夫人安排的人,她自然得防着那些人,甚至是包括胭芳。

胭芳对她悉心照料,她很感激,但她却晓得,若自己真的有什么事,只要外祖母问起的话,胭芳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为了不叫外祖母担心,索性就一起瞒着罢!

宋凉月简单用过了斋菜斋饭之后,就与胭芳说想去后山走走,却遭到了胭芳的反对,“姑娘,这白马寺虽是皇家寺庙,前来上香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比寻常的寺庙安全多了,但您怎么说也是姑娘家,独自出去怕是不大好,不如就叫咱们跟着罢!”

“我看不用这般大费周章呢!你看看周围,谁像我似的,一出去身后跟着一群人!”宋凉月出去那可是有要紧事的,身后怎么能跟着一群累赘,“再说了,若是真的有歹人,瞧见我这架势,只怕也会打上我的主意的!”

只是不管她怎么说,素来好说话的胭芳都要跟着,只是做了些让步,叫她带着几个丫鬟跟着,让护卫都退了下去。

宋凉月眼看着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没有法子,只好答应了。

后山地势复杂,到时候开溜,应该也不难!

她是个聪慧的,一上山差了这个丫鬟去摘花,那个丫鬟去摘果子,就连最后将胭芳都指使出去帮她洗帕子去了,这才命了一禾留在原地,自己偷偷溜了。

到了原本约定好的那棵梅花树下,宋凉月跑的是气喘吁吁,只是她一来,却是连鬼影子都没有见到,哪里还有人?

宋凉月又四处转了转,确实是没看到人,可她也不敢喊,生怕将胭芳等人招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宋凉月瞧了瞧天上的日头,确定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不少,跺跺脚,转身就要走。

心中更是忍不住暗暗咒骂,这许慕原当时答应的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子半天不见人?若是叫胭芳等人找来了,碰见个正着,她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呢?

只是她刚走没两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那淡淡戏谑的声音,“二姑娘还真是个怪人,连求人都这般不同寻常,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样子来,这才等了多久,就要走?我看,也不是多要紧的事情罢!”

当时他收到信的时候,宋凉月就在心里头说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需要他帮忙,当时他的心里就跟着紧了一紧,还以为宋凉月真遇上了什么大事,可转而一想,宋凉月是蒋国公府的外孙女,又是个姑娘家的,能有什么大事儿?所以这才想着戏弄她一番!

宋凉月听见声音扭头一看,依旧是空荡荡的,哪里有许慕原的影子?

倏地,她想着原先在灵隐寺许慕原躺在横梁上的样子,抬头一看,果然见着许慕原舒舒服服躺在树枝上,“我不晓得世子爷还有这样的雅兴,这好端端的地下不走,怎么就喜欢往树上蹿腾?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您是猴儿呢!”

自己急的像是什么似的,他倒好,还有心情开玩笑!

许慕原轻轻一跃,就落在了宋凉月跟前,“既然二姑娘说是有要紧事,那我自然是要看看有没有人跟着你一起来,若是偷听到咱们的谈话,那可怎么是好?还好,二姑娘身后并没跟着什么人来!”

说着,他看了一眼宋凉月那依旧带着几分怒气的脸,笑了起来,“当初在扬州一别,也是数月未见,不知道二姑娘近来可好?”

宋凉月虽生气,可到底晓得自己今日是来求人的,这姿态也就要放低一点了,“自然是不好,若是好的话,怎么又央求世子爷帮忙?”

“自从接到了二姑娘的信之后,我百思不得其解,这蒋国公府好歹也是京城中的勋贵之家,有什么事帮不成,还需要二姑娘亲自找到了我这儿?”许慕原虽是安平侯府世子爷,但到底年纪小,权利有限,哪里比得上蒋国公老夫人,“还是,二姑娘说的这件事压根就不敢叫蒋国公老夫人晓得?”

越说,他越觉得这件事有意思了。

宋凉月笑了笑,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一则是这件事不能叫我外祖母晓得,二则是这件事,就算是我外祖母出面,只怕也帮不上忙的,就算是能帮忙,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远远不如世子爷出面方便!”

更何况,就算是她真的要求蒋国公老夫人帮忙,又该如何开口?毕竟这件事乃是旁人的家务事!

许慕原挑挑眉,愈发感兴趣了,“那到底是什么事儿?”

宋凉月整理了下思绪,缓缓开口道:“不知道世子爷记不记得您有一位表姨奶奶,她嫁去了杨家,虽是出了五服,但这些年与安平侯府多少有些来往的,杨家的一位庶女与我交好,可杨老太太却想要将她嫁给自己娘家的傻侄儿,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想着这件事兴许世子爷能有办法……”

“你这管的也太宽了罢!自己的事都没有操心好,还操心起旁人的事情来呢?”许慕原不由得有些失望,若叫他替去宋凉月杀人放火,他兴许还有点兴趣,可这种婆婆妈妈的小事,他是不屑于做的!

不过,这话倒是叫他对宋凉月多了解了几分,别说杨家与宋家家世相差悬殊,就他那些姐姐妹妹,是没一个愿意搭理庶出女的。

这话似乎在宋凉月的意料之中,不过她也没打算放弃,“世子爷这是不帮忙的意思吗?”

许慕原笑了笑,说道:“二姑娘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就算杨老太太是我的表姨奶奶,可我一个男子,怎么插手人家姑娘家的亲事?难不成要我冲到杨老太太跟前,说这门亲事不好,就算是真的要说,也得有个说法才是,万一到时候旁人以为我与那杨家姑娘有些什么了,我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呢?”

更何况,他实在是不擅长这种与内宅妇人打交道的事,而且,对于这位表姨奶奶,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总觉得她眼里时时刻刻都透着精明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