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青瓷杯里的血并未变色。

张临意将青瓷杯端至掌门跟前笑道:“杯中血色无变化,这说明皮啸天并未服用任何不良药物。”

宽玉山不太信,走过来凝望着杯中血,蹙眉询问:“师父,血不变色就说明没有异常?”

张临意脸色一沉:“难道我说的话能有假?”

宽玉山歉然笑道:“师父莫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用错了方法,导致判断失误!”

“哼!还不是一个意思。”张临意不悦,娓娓阐述道:“我刚才滴入的芽黄色试剂,其实就是普通的米醋与药材连翘泡制七七四十九天而炼成的一种解血药。如若血不正常,就会凝结成黑块。如果血正常,颜色则不变。”

如此一说,疑惑的弟子们相信了一大半。

疑神疑鬼的宽玉山,也不在多问。

掌门青阳道长慈祥望着大家,轻挥拂尘:“疑惑已解开,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弟子们纷纷离去。

留下张临意道长,待人走光后,拉着掌门青阳来至屋内,合上门道:“掌门,其实我刚才拿出的并非解血药,只是一般的清热解毒药。若不是你事先已将皮啸天易魂之事告知于我,今日肯定被宽玉山那个臭小子揭穿!刚才应该把皮啸天留下,叮嘱一番才对。”

掌门青阳却是一脸云淡风轻:“通过这次事情,我相信皮啸天自己会多做注意。下次若有人再心生怀疑,还要多劳烦张道长你解决了。”

张临意蹙眉:“我守护得了一时,守护不了一辈子,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掌门青阳捋须微笑:“放心,我已心有妙计,就看皮啸天是否有这个造化去顺应我心中的妙计。”

“何计?”

掌门青阳神秘一笑,不语。

张临意戚戚然,退出淘云斋。

入夜,天空下起零星小雪。但乐凌旋还是带着宽玉山来至男子宿舍外面。

“去!把皮师兄请出来,态度好点!”乐凌旋命令道。

宽玉山点头弯腰而去,不一会儿就像跟屁虫一样,态度温和地跟在皮啸天身后走了出来。

皮啸天望着前方雪中纤细的倩影,礼貌的一笑:“清司,你找我何事?”

乐凌霄笑眯眯迎接过去,眼含歉意:“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我表示很抱歉,所以领着自己手下来此跟你陪你道歉,而我又不能进进入男子宿舍,只好委屈你在这漫天雪花中见我。”

“无碍,小雪不冷。”

“皮师兄你真好!”乐凌旋一边恭维着,一边朝宽玉山打眼色,命令道:“一切都是因为你,才使得皮师兄名誉受损,你还不快给他鞠躬认错!”

宽玉山心中极不情愿,但为了不使乐凌旋生气,磨磨蹭蹭地弯下腰。

皮啸天连忙将宽玉山垂下双臂一托,大度道:“算了吧,白天张道长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我的名誉也未受损,反倒是宽师弟你背地里遭人说了不少闲话。算起来,得不偿失的人是你。”

宽玉山一愣,愠怒:“啊!他们都说我什么了?”

乐凌旋一瞪:“你活该!谁要你无事生非,也不怨人烦。”

“我是为了证明皮师兄的清白!那些人当时可都是怀疑过他的啊!现在竟然又鄙视我起来了,真是一群墙头草!”宽玉山气地双手叉腰。

乐凌旋教训:“现在你看清事情了?下一次不要莽撞,切记三思而行。我着清司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过了许久。

宽玉山忍下心中怨怒,脸上堆起笑脸,哄着身边气呼呼的女子:“好了,清司不要气了,下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乐凌旋凌厉的神情,缓和下来。

站在一旁犹如背景的皮啸天,看着面前这对欢喜冤家,忍不住噗呲一笑:“你们两个还真配!”

乐凌旋眉头又蹙起来,轻轻跺脚,不悦:“皮师兄你说什么呢!我心里除了大师兄景立秋,谁也没有机会!”

但宽玉山心里却美滋滋,酸里酸气:“景立秋已经去了无定观,这辈子都不会再回玄机观了,你还想他做什么?”

“我喜欢!”乐凌旋白眼一翻。

一阵寒冷的雪花之风吹过,皮啸天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询问:“清司,若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这夜黑风高的,还下着小雪,你也赶紧回去吧!”

乐凌旋点头。

宽玉山殷勤道:“清司,我送你回去。”

乐凌旋望着漆黑又冷的路,点了点头,多一个人陪伴,总是温暖的。

皮啸天回到属于自己的床铺,和许、崔二人闲散的漫谈了一会儿后,熄灯睡觉。

梦中,光怪陆离。

皮啸天又恢复成灵愫雪飘渺纤姿的模样。她站在四周一片黑暗中,听见黑暗的深处,若隐若有传来低微的呼唤:“愫雪……愫雪……来救我……”

反复几次后,灵愫雪终于听出那是灵慕冰的声音。

“姐姐,你还好吗?”灵愫雪茫然,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询问。

“我不好……我被人关在一个黑暗的地方,锁骨和肋骨都被沉重的铁镣拴住,完全没有机会逃出去,呜呜呜……”

“姐姐,是谁关押的你?”

一阵沉默。

“姐姐,是不是阁主晏瀚文?”

“不是。”灵慕冰的声音软弱而纤细,却充斥着沉重的悲伤。

灵愫雪着急地迈开脚步,朝声音的来源走去。

“妹妹,你不用过来,这是你的梦,你是找不到我的。”

灵愫雪忧伤地停下脚步,潸然泪下:“姐姐,我该怎么做?”

“回嫏嬛阁,找到我被关押的地方。切记,不要惊动阁主,否则你也将我一样万劫不复!”凌慕冰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至消失。

许久后,皮啸天缓缓从梦中醒来,此刻窗外天空还是一片漆黑。他目视着黢黑的天花板,回想着梦中的对话,心生怀疑。

姐姐所说的话是真的?还是我太思念而生成的一场梦?

皮啸天有些糊涂,忽然感觉自己脸上有温暖的水滴在滴。他怔怔地伸手去摸,脸上的水滴带着几分黏腻,不像是水,而像是泪。

皮啸天一惊,骤缩瞳孔凝望着天花板处的黑暗,发现漆黑中有一点一点散碎的淡淡微光,比萤火虫还微弱,却又顽强的散发着细细光彩。

那些光,在黑暗中飘浮游离,聚拢形成一张精美绝伦的脸。

“姐姐!”

“是的,是我。愫雪你从梦中醒来的太早,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姐姐请说!”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好姐妹。我等你来救我。”

说罢,淡淡的点光渐渐消失。

皮啸天望着黑暗,落下感动的泪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