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磊是真的气坏了,眼里都像是要喷出火來,

马九英对孙磊的评价非常简单:就是个傻鸟,

孙磊也真是这样的人,从小被惯坏了,做什么事基本不过脑子,但却最在意个“名声”,当然,他在意的这个名声,是混混圈子里讲义气的名声,

磊哥是大哥,

大哥当然要讲义气了,

现在大包却告诉他,说他为了立功,把别人都检举了,那不就是污蔑他磊哥不讲义气吗,那还了得,磊哥饶不了这混蛋,

大包苦笑一声,说道:“磊哥,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这话,不但市里都在传,我估计地区都传遍了。”

大家都这么说,你孙磊找谁算账去,

“放屁,放屁,全都是他妈的放狗屁,老子什么都沒说。”

孙磊气得大叫起來,手一抖一抖的,只想揍人,

大包见了这般模样,也有点害怕,不过他跟孙磊的交情着实不错,觉得自己有义务为磊哥提个醒,便壮起胆子说道:“磊哥,我肯定相信你沒说,就怕……就怕别人不相信啊,你也知道,覃彪那个人,也是出了名的狠,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我就听说,他放出了话,要搞你,说你……说你不讲义气,吃他的拿他的,还要背后捅他的刀子,他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孙磊一双眼睛瞪得像牛蛋一样大,鼻子里直喷粗气,

“还说,你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你好过,迟早要找你算账,别人怕你,他不怕你。”

“好,好啊,覃彪他真这么说。”

孙磊气得狠了,反倒冷静下來,至少表面上是冷静了下來,冷冰冰地问道,

大包一缩脖子,低声说道:“磊哥,你看,我这也是听人家说的,覃彪是不是真这么说了,我也不知道……你,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可要注意点,那个人,他是真的狠。”

孙磊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大包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大包,我不会让你难做的,你是我的好兄弟,够意思,磊哥我记着呢。”

大包便连连点头,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说道:“磊哥对兄弟那是沒说的,磊哥,我看你还是注意点啊……”

孙磊冷笑一声,说道:“我要注意什么,他妈的他覃彪能把我怎么样,别说我沒有点他的水,就算我真点了他,他能咬我的蛋啊,他算什么东西。”

大包便一迭声地说道:“对对,磊哥说得对,覃彪再狠,也就是个建筑公司的经理,算个屁啊,孙书记一句话,他这个经理就不要想干了。”

大包到底走出身“官宦之家”体制内的事情,多少明白一点,要是真正的混子,哪里搞得清楚纪委书记和建筑公司老板之间是种什么样的隶属关系,在小混子眼里,纪委书记的牌子还不如一个片警那么响亮,县官不如现管嘛,

听大包这么说,孙磊心里才算是好受了一点,脸上重又露出得意的神情,说道:“那是,覃彪就是吴麒的一条狗,吴麒在我爹面前,那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好,既然他敢这么说,我迟早要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对对,在这安泰,还有谁能比磊哥大,磊哥,今晚上,咱们去哪玩。”

大包奉承了孙磊几句,便即笑嘻嘻地问道,

孙磊不但是大哥,还是“大头”,冤大头,有钱,不宰白不宰,

“到时候再说吧,走。”

孙磊一摆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在市委大院的常委楼里,孙彦和爱人郭美一起看着电视,电视里其实是演播着一个武打片,很是紧张刺激,郭美看得比较投入,搞教育的人,心思一般都比较单纯,所喜欢的娱乐活动,也远沒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高雅深奥,反倒比较简单,

比如这种粗制滥造的香港武打片,很多普通市民都看腻了,郭美这个高级知识分子却看得津津有味,孙彦也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以至于响亮的笑声都将郭美从电视剧里惊醒过來,有点奇怪地望着丈夫,

正打架呢,有什么好笑的,

孙彦自然也察觉到了爱人的诧异,丝毫不以为意,笑哈哈地说道:“嘿嘿,你看你的电视,我就是心里高兴,张思文这个家伙,终于要倒霉了。”

这几天,只要一想到此事,孙彦便禁不住心花怒放,貌似当年出任市委常委的时候,孙书记的心情都不曾如此愉悦过,

张思文啊张思文,你也有今天,

郭美却蹙了一下眉头,说道:“孙彦,人家张书记挺不错啊,一心为民,我看你啊,还是要好好教育一下孙磊,不要把他惯坏了,对他沒什么好处。”

孙彦顿时便板下脸來,很不悦地说道:“老婆,别捣蛋啊,别影响我的心情,小磊怎么啦,有哪点不好了,你这个做妈妈的,平时尽到过什么责任,还不都是我在为他操心,是是是,我知道,小磊有时候是比较冲动,喜欢和一些年轻人在一起玩,那又有什么呢,他自己就是年轻人,当然喜欢和年轻人一起玩了,他现在,有自己的公司,会赚钱,会交朋友,这有什么不好的,如今这世道,早就变了,你还以为是我们年轻那会呢,|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我们年轻那会,多单纯啊,就知道听党的话跟党走,听话的都是乖孩子,现在可行不通了,太老实的人,在社会上是吃不开的,会被人欺负,尽吃亏。”

这也是孙彦的特色了,郭美不过说了一句,他马上就是十句百句地反驳回來,连插话的机会都不给人家留一点,

也就郭美,二十多年,已经将神经练得如同钢丝般坚韧,换一个人,只怕立马就给他这个紧箍咒咒死了,哪里能活着挺下來,

郭美只得摇摇头,不再多言,他虽然是个老师,但平日里和同事聊天说话,普通群众对张思文这位市委书记的评价,非常之高,了解过张思文的施政措施之后,郭美也认同同事们对张思文的评价,

这是一位实心为民的好书记,

不过郭美也清楚,这样的话,孙彦是断然听不进去的,说了也是白说,沒的引起夫妻吵架,何苦來哉,还是闷声大发财的好,

见老婆不说话了,孙彦马上又变得笑哈哈的,颇为自得其乐,

但孙书记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就被一个突如其來的电话给打断了,

“喂,你好……”

孙彦抓起话筒,很优雅地说道,下一刻,脸色却立马变得惨白无比,

“爸,爸,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电话里,传來孙磊惊恐万状的哭喊之声,嗓子似乎都哑了,

孙彦身子一晃,差点当场摔倒,好不容易稳住了神思,立即对着话筒大声叫道:“小磊,小磊,发生什么事了,你……你在哪里,你不要吓唬爸爸啊……”

听了这话,郭沒也一下在从沙发上站起來,刹那之间,眼泪如决堤洪水一般,直淌下來,

“我……我在人民医院,我被人用刀子捅了……”

孙磊在电话里扯着嗓子狂呼大叫,语气极其惶恐,

“哐当”一声,话筒直接摔在地上,孙彦浑身软瘫在沙发里,脸色变得如同死人一般苍白,

“爸,爸……”

掉落在地的话筒里,兀自响着孙磊惊恐无比的声音,

“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郭美强忍泪水,连忙过去扶起了丈夫,焦急地连声叫喊,

孙磊确实被人捅伤了,正躺在市人民医院的处置室内,满脸鲜血直流,医生拿着药棉给他清洗伤口,他就杀猪般惨叫不已,将医生都吓了一跳,

“哎,你别叫那么大声好不,只是皮肉伤,沒有生命危险,真是难伺候。”

医生被这个惨叫不止的伤员搞得很烦躁,忍不住呵斥了几句,孙磊不但大声惨叫,还扭來扭去,医生很不方便操作,

孙磊大骂起來:“你大爷的,老子的耳朵都被人家割掉了,你还说沒事……你,你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老子打死你。”

一直以來,都是孙大少扁人家骂人家,连关在拘留所里的时候,都被一大帮小兄弟伺候得舒舒服服,几曾被一个医生如此呵斥过,孙大少自然是大动肝火,恨不得将这个可恶的医生千刀万剐才解心头之恨,只是孙大少如今身上带伤,一只耳朵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又落了单,只有一个人,却是不敢当真对医生动粗,不然只怕又要吃亏,

医生也不是吃素的,随即将手里的棉花一扔,大怒道:“你这人太不知道好歹,我是在救你知道不,你再敢骂我,我现在就走,让你流血流死。”

孙磊是那种典型的吃软怕硬的个性,见医生真的扔了家伙,顿时就急了眼,生怕医生果然就此走人,那可就大糟而特糟了,孙大少身上能有几许鲜血,经得起这么不停地流淌,说不定还真就流血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