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节 天府阁(一)

听到那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便宜公公的名字,小婉不禁一阵唏嘘,如果不是他过早的夭折……咳,是阵亡,这个家哪用得着自己如此辛苦。

“小婉,你手上还有多少钱?”平阳公主问道。

“啊?”

平阳公主的思维有些过于跳跃,小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答道:“还有二十两黄金。”

“这么少?我记得父皇的赏赐一向是慷慨的啊!”平阳公主皱眉。

“殿下,这两天花销……有些大。”小婉含含糊糊地解释。

“花销大?”

平阳公主斜着眼看她:“你是做生意了吧?是什么生意?用不用我去关照一下?”

小婉大喜:“殿下肯惠顾,是小婉的荣幸,一定给您打最大的折扣!”

“我去还要钱?”平阳公主一脸的诧然。

“……”小婉大脑立即当机了。

“看把你吓得!”平阳公主看着小婉脸上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买卖买卖,有买才有卖,我是要折扣,因为我会给你拉上一大帮子的客人。”

“谢谢殿下!”小婉立即眉开眼笑,有平阳公主拉客……嘿嘿,届时就不怕有人捣乱,更不必担心生意有问题了。

“好了,我们快点走吧。”平阳公主催着小婉拿钱出府……一直到走出府外小婉才省起——刚开始的时候,貌似公主殿下要替自己掏赌本的,怎么最后变成自己拿钱了?

赌博和ji女被笑谈为两项最古老的娱乐事业,虽然可笑可悲,遗憾的是……这确实是个大实话。

自从春秋战国的时候开始,赌博就已经成了为祸社会甚深的一大祸患,为此而倾家荡产的人,不计其数,而且还由此导致了各种破坏社会秩序的事情和种种影响风气的弊端,因此,各国都有关于禁赌的法律。

在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由丞相李斯制定了关于禁目赌博的法律,轻则‘刺鲸纹脸’(就是在脸上刺青,当今很流行、很前卫的一种美容术),重则‘挞其股’,(这是肉刑,就是用板子打屁股)。到了汉代,沿袭秦朝的法律,对于赌博同样严格的禁止。

到了魏晋南北朝的时候,士族开始兴起,掌握朝政大权,法禁开始松驰,虽然法律条文犹在,却已经是名存实亡。

到了隋朝末年,政治更是乱得一塌糊涂,官吏奸商狼狈为奸,大兴赌博、**楼,联手发财,所以平阳公主当时为了筹集军费,竟然打上了赌场的主义。在隋末大乱的时候,各地反王都纷纷建立各自的政权,为了大量筹集军费,**楼赌馆更是如同雨后竹笋般的兴起,官府从中征税,各得其所,而最后所有的痛苦还是归结到社会最低层来承受。

天府阁,名字起的很堂皇,只有清楚底细的才知道这是一间高级赌场。它位于长安城的娱乐区,那一带都是大大小小的**楼赌馆,但比起这座建筑,就如萤火与日月的差别一般。

在这些**楼赌馆门外,有人大做买卖,有摆小摊卖烧饼与脆麻花的,有炸油糕、卖鸡蛋的,热闹非常。

走进天府阁的大门,迎面的主建筑非常有特色,片的灰砖墙,屋顶是黑色琉璃瓦绿色的剪边,檐下是青绿的采画,支柱和隔扇栏杆都不施采绘而露出木材原色,柱上楹联亦以硬木制作,据说有许多文人墨客都在此留下墨宝……有一点小婉一直搞不明白,都说古代文人最重风骨,不知道唐代的文骚之人为什么偏爱在**楼赌馆中逗留,以身犯险还是以身犯贱?

都知道赌博败家,可还是有许多人沉迷其中,大门内外的客人络绎不绝,从其身上的衣着来看,大多是商人,也有一些文人,但其中也不乏明显具有官员气质的赌客。

跟着平阳公主进入天府阁的大堂,小婉被狠狠地震撼了一下,感觉上就像是进了前世的拉斯维加斯赌城一般。

近千人分别围着五、六十张大赌桌,正赌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知是否防人舞弊出术,堂内的灯火特别辉煌明亮。骰子在盅内摇撞得震天价响的清脆音,配合着男女的哈喝起哄,回声拍掌,令人几疑置身噩梦里。

“把钱拿来!”平阳公主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噢。”小婉神情有些恍惚地将二十两黄金全都掏了出来。

“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平阳公主低声叮嘱一句,转身离去。

“当公主变成赌徒时,也并不见得更加优雅!”看着平阳公主的背影,小婉腹诽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平阳公主带着一大口袋筹码回来,并且将一个铜牌套在了小婉的腕上,“这个贵宾牌收好,等一会儿我们可以去贵宾堂凑凑热闹。”

“殿下,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小婉问道。

“轻声!”

平阳公主瞪了她一眼,迅速向四周看了看,道:“从现在起,你要称呼我‘穆兄’,你还是姓夏,就不必改了。”

“明白了。”小婉点点头。

“你先在这里练练手,然后我们再去贵宾堂。”

平阳公主领着她挨张赌看去,轻声指点她,什么是‘骨牌接龙’,什么是‘番摊’,还什么橙蒲、双陆、叶子戏、骨牌、天九、牌九、马吊等应有尽有。

小婉对赌产不在行,前世是印象最深的便是打麻将掷骰子,然后便是港台电视剧中的神奇赌术……噢,对了,那个番摊她也有印象。前世的街头巷尾经常可以见到那些骗子,用小酒杯扣着瓜籽蒙人。

小婉她们来到那个番摊跟前的时候,这个番摊正人气旺盛,很多平时该是道貌岸然者,此时都变得咬牙切齿,握拳挥掌,鬲喝自己买的摊门,好像叫得愈响,愈能影响摊子的数目。

番摊又名摊钱或掩钱,玩法是赌桌中央设计一方块,坐庄各边分别标示1、2、3、4。庄家抓两把小的铜钱、豆子或其他小东西,叫做‘摊子’,倾注桌上,盖上铁碗;游戏者赌该堆用4除后余数为多少,并将注下在所选数字的方块边。下注,庄家即翻开盖碗,有一根小棒每次移去4个小东西,直到最后剩下4个或少于4个为止。这就是胜利数字;如果最后剩下4个硬币,押4者即赢,余者类推。庄家在每个赢注中抽去25%,并付给各赢家其所剩注的5倍,亦即赢输差额为2.75比1,实际差额则为3比1。

平阳公主凑到小婉耳边道:“别看这种赌博数额小,但最易激起人的赌性,积少成多,数额也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遇到手法高超的庄家,绝对让人倾家荡产。”

小婉讶然道:“您所说的手法是不是就是骗术?”

平阳公主点点头:“十赌九骗,。最普通的番摊骗术有落株和飞子两种。落株是在摊子做手脚,必要时摊子可一分为二;飞子则是把摊子以手法飞走。无论任何一种方法,都需要有同伙在一道‘撬边’,用各种方法吸引被骗者的注意力,好让庄家施术,不过一般的大赌场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法,但在街头巷尾临时摆的番摊档,大多是此类骗人的把戏。”

小婉好奇地问道:“对这种赌法有什么必胜的办法吗?”

平阳公主失笑道:“除非是行骗,否则那来必胜之术。不过,如果能够十赌五赢,因为这种赌博方法的赔率高,也相当于必胜的法子了。这就是要考较玩者的眼力和耳力了,当在家把摊子洒在桌面,以碗盅盖上前,凭目视耳听,会有五成准绳。”

“殿……穆兄真厉害!”小婉赞叹道,赌术达到这等地步,不服都不行啊!

“你看那里?”只见一张特别热闹的牌九桌,座位上有一个相貌十分粗豪的汉子在下注,庄家估计被赢的有些惨,脑袋上已经是冷汗殷殷了。

“你过去替庄家玩几把。”平阳公主低声说道。

“我不熟啊!”小婉为难道。

平阳公主笑道:“没有生手怎会有熟手。这里的规矩是凡牌局都可由赌客轮流推庄,赌场只是抽成。你看那赌场庄家给他杀得两眼发宜,你就去接庄玩两手,保管那个庄家会对你非常感激。”

小婉头皮以麻,“我只熟悉掷骰子,这牌九实在是不熟。”

平阳公主脸色一板,道:“赌场如战场,难道打仗的时候,你还要挑挑拣拣的吗?”

小婉愕然道:“这怎么能一样?”

平阳公主笑道:“赌场和战场一样,最重要的是心态,要想得胜,就要潇洒从容,全无压力,今天可视为对你的一次考验和挑战,只要你将我教你的赌法和战术,就像你和对手作生死决斗一般应用在赌桌上,赢下这一场不成问题。”说完,将那袋换来的筹码塞到她的手里。

真是……有劝嫖哪有劝赌的?

小婉哭笑不得,只好拿着那袋筹码来到那个庄家身旁,道:“我来推几回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