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在夜晚狂啸而过,呼呼的风声透过窗户散进了车内。

唐棠躺在担架上,嘴巴上套着一个厚厚的呼吸罩,一边的呼吸机不断工作,帮助她维持生命体。

小玉坐在一边低低的哭着,手一直握着唐棠的手,掌心都溢出汗来了。

唐棠视线转了转,想在车内找到那熟悉的身影。可除了穿白大衣的医生之外,也就剩下小玉了。

自己想的那个人不在,大概率之后也不会回来了。

唐棠鸦羽般的长睫微微颤抖,复尔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的很沉,四周闪过许多模糊的画面,唐棠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光影浮动之间,影像如同一切走马灯一般快速在面前闪动。

模糊之间,唐棠看见了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他身形修长,看了唐棠一眼之后,转头望向了一边身体半弓的男人。

“是她吗?”

“是。”

那男人微微叹气一声,用一种奇怪的视线上下扫着唐棠,声音里带着些惋惜。

“若是要用那东西,你知道会带来什么副作用吗?”

“只要是能救她,什么都可以!”半弓的男人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上了年龄的样子,语气焦急,“需要多少克?需要多少年份?”

男人沉默了一下,随后道:“千年。”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千年?

唐棠想动,但此刻她就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不仅如此,她还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四肢越发的冰冷,就连眨一下眼睛都困难。

不能眨眼睛,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现在根本不是睁眼状态?

这个想法刚一闪过,唐棠就被自己吓到了。

两个男人谈话的声音小了许多,近乎弱的听不见。唐棠努力用意识去感应那两个人,最后也只能听见模模糊糊的几个字。

整个空间再次泯灭进入黑暗,四周只剩下唐棠所在一地带有白光。

这白光就像是舞台上的追光灯一样,唐棠每走一步,它就牢牢地跟着自己。

脚下出现一条蜿蜒的土路,上面铺着一层乌褐色的痕迹,在路上还攀爬着许多青色的虫子。那些虫子似乎还带着两层密密的牙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伴随那声音响起,还有一股尸体**的臭味。

唐棠在这黑暗的地方嗅觉特别灵敏,走近了就更受不了了。她捂着自己的鼻子,厌恶地瞥了那虫子一眼,正要抬脚迈过,发现她抬腿的瞬间那些虫子就犹如遇到了洪水猛兽一般全部退散。

唐棠愣了一下,深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她看着如同失了头颅一般疯狂乱窜的虫子,忍住恶心蹲下身子。

目光在那些虫子里来回扫视,白皙修长的指尖向前探去,利索地抓住了一只。

好在从小到大的训练的体术没有拉唐棠后腿,她的反应力和出手速度都挺快的。在她捏住虫子的一瞬间,那虫子青色的后壳突然颤抖起来。

害怕?

她竟然在非人类的生物身上感觉到了害怕?

唐棠皱眉,想把手中的虫子扔出去。在她弹指前,敏锐的感觉到手上的虫子失去了生命,软趴趴的在自己手指尖里,整个都没了力气。

死了?

怎么回事?

唐棠愣了一下,把手上的虫子扔在了地上。手上残留着的液体也在唐棠的注视中慢慢消散,就像是不存在过一样。

应该是梦吧。

这些不合理的场景只能解释为“梦”,除了梦之外没办法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这些事情。

唐棠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在这空无一人的地方只有眼前的小路格外明显,也只有这一条路让她行走。

如玉般的足走在地上,未着袜褛的脚踩在土地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摩擦疼痛,反而软绵绵的,但触感却极凉。像是走在一块轻软微冰的果冻上。81Zw.ćőm

眼下也没有太多的路让她选择,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这奇怪的地方,唐棠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也不知道这条路走了多久的时候,从小路边出现了棕色的壁画。唐棠走近才发现,那并不是壁画,而是棕色夹杂灰色的浮雕。

刻画的图有些奇怪,大致是蛇尾人面的女人和带有毛虫一样尾巴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奇怪的罐子,身上穿着不似现代的浮夸衣服,左右两边还有着大荒时期“伏羲”的印记。

人首蛇身,伏羲印记……?是伏羲的后人?还是宋朝张云房《云笈七签》里的西王母后人?

唐棠对于这些野史了解不深,她上学的时候学的历史都是正统历史,提起西王母,脑子里也只有野闻一样的周穆王和西王母的爱情故事。

她叹口气,视线从壁画中移开。

就在这时,小路边突然爬出了许多红色蛇类。那些带有鳞片的长蛇头上长着鸡一样的鸡冠,头后长有毒腺状若冠。那些蛇赤红若火,对着唐棠发出奇怪的“咯咯”声。

唐棠身上麻了一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蛇群并没有像青色虫子那样散开,而是缓缓地在地上爬动,向唐棠所在的位置前行。

“搞什么?”唐棠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瞪大眼睛。

四周都是黢黑,除了一道光一条小路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就连之前唐棠遇见的那些浮雕壁画,也随着她前行的步伐逐渐消散。

眼下没有任何工具,没有树木让她缓冲,就算是她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从这红鸡冠蛇群里安全离开。眼下被蛇群围绕,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冷静,冷静点唐棠。

她压住自己的左手,目光凌然地看着那为首的鸡冠蛇,额角却忍不住溢出汗水。

冷静点,这里是幻觉,是不可能存在的!

哪儿有什么全黑暗追光的空间?哪儿有什么莫名其妙死亡的虫子,这都是假的!

唐棠深吸一口气,在这极端的情况下干脆选择闭上眼睛思考。

蛇群吐嘶的声音如同3D环绕音一样缠在她耳边,阴湿腥臭的气息包裹着她。唐棠的脚边还有什么阴冷的东西爬过,蜿蜒向上,令人作呕的触感让唐棠简直想发疯。

“叮铃铃——”

“铃铃——”

铃铛声突然响起,在这密闭的空间犹如恶鬼催命的铃声一样,诡异极了。

唐棠恨不得把福建、台湾那边的清鬼咒都拿出来念诵念诵——可惜她不会。现在这个局面她只能寄托希望于这些都是幻想,只能想着都是假的,不然根本没办法熬过这可怕的煎熬。

在铃铛声越来越响的时刻,唐棠的脖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如同冰冷的注射器阴森森地插.进了她的脖子里,一道道冰凉刺骨的液体注入在她的脖间。

|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 唐棠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沉,脚下踩着的软凉土地似乎也变成了轻飘飘的云,她整个人如同置身于空中。

她在逐渐混沌的时刻想到了男朋友,想到了那双明亮无波的眸子,以及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在脑海中浮现那张脸的同时,唐棠内心的委屈再也克制不住,她想哭,但因为此刻消散的意识没办法做出反应,就连泪水都显得格外奢侈。

……

她在黑暗的空间里不知道沉睡了多长时间,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医院了。

熟悉的水蓝色窗帘,身上盖的是碎花粉色软被,鼻息间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唐棠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盯着那瓦亮的天灯发呆,就在她试图起身叫人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了挂在天花板上的六角铜铃。

那些铜铃用红色的绳索串起来,架在天花板的八个角落。铃铛随风微微摇摆,但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正对着唐棠的窗前,供奉着一个女人的土泥雕像,在雕像下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大水桶。

唐棠怔了怔,支着床强撑起身体走了过去。

她盯着那女人的土泥雕像,手指在雕像上摩擦着,整个人有种痴迷的癔症感。那女人面色模糊、已经看不清具体模样了,可唐棠就是觉得这女人极美,超过了她见过的所有女人。

她恍惚地收回手,直愣愣地站在雕像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都陷入了混沌之间。

“咯咯咯”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来自她的梦境,也来自那红色的鸡冠蛇。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唐棠整个人如同大梦初醒,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她左右扫视着,最终视线定格在雕塑下的黑桶上。

唐棠蹲下身子,双手压在黑桶的桶盖上。在她手触碰到桶盖的一瞬间,黑桶剧烈的颤动起来,桶内也响起了物体碰撞的声音。那些怪叫的声音更大了,仿佛在抗议着什么。

唐棠额角流出冷汗,用劲全力去压制那木桶,可她刚苏醒,体力根本没有以前那么好。如今这样,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根本阻拦不了什么。

终于,在唐棠后背被冷汗浸透衣襟时,那木桶中的东西再也没了任何阻碍,“蹭”得一下从自己面前滑过。

一条浑身通红、带有红色鸡冠垂耳的蛇出现在了唐棠的视线里。

它就像是在嘲笑唐棠一样,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

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唐棠用拇指指甲使劲掐着自己的食指指腹,疼痛感传来,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可越清醒,眼前的这一幕就越恐怖。

因为这意味着,眼前的鸡冠蛇是真的!

就在唐棠感觉自己就要原地歇菜、几乎没有任何生存可能的时候,那条蛇伏在地上滑动到了唐棠面前,以一种极为亲密姿势用脑袋蹭了蹭唐棠的胳膊。

鸡冠蛇对唐棠的反应有些不满,它甩动那细长的尾巴“啪”地一声打在了唐棠的腿侧,嘴巴里的“咯咯咯”也变成了“不要怕”。

唐棠:?

她恍惚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被那阴沉的气息包裹之中根本半分都不敢动。

大概,是因为思恋男朋友成疾,患上了精神分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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