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七魄都不见了……”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主命格,分别代表钱命权,七魄主性格,分别是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

棺材中张月半还是夏知蝉初见时的样子,面色祥和的躺着,只是略微的脸色没了血色,有些发暗。

真气一入体,夏知蝉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人的魂魄只有在正常的寿终正寝的时候才会自动离开身体,然后去往地府轮回,除非是用了妖术邪法,才能让魂魄不正常的离开身体。

“妖物……”

夏知蝉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喝醉了,甚至是故意关闭了自己的六识,所以才没有发现妖物作祟,但是也没想到妖物会这么猖狂。

手指轻轻在张月半的鬓边掐下来一缕头发,双指一夹一团无名的火焰就冒了出来,头发被烧成飞灰。

一缕青烟从火焰上飘了出来。

夏知蝉目光紧紧盯着那缕青烟,只见它虽然纤细如同丝线般,却摇摆着穿过窗户飘到外面去了。

左手掐接引印,口中默念咒语。

那缕青烟没有顺着风的方向飘散,反而是像一条有灵性的小蛇一般,摇摆着身姿,穿过屋檐一直往上飘荡了过去,一直到站在地上已经看不见了。

不知道相隔多远,江城边上的大江上波涛翻涌,然后忽然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就从水底下冒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泡。

咕咚一声。

水泡翻上水面,直接破裂开来。

也不知道是水底下有鱼儿吐水,还是江河底下有冒气的裂缝。

于此同时,夏知蝉感觉到自己指尖火焰上的青烟一阵紧缩,打着旋的往回聚拢起来。

就像是钓鱼的线,忽然紧绷起来一样。

这就意味着,有鱼儿上钩了。

夏知蝉用的是道门之中正宗的招魂术,同过体内的真气和术法的配合,就能够将人丢失的魂魄召唤回来。

道门中人最早是用这种方法,帮被妖邪蛊惑或惊吓而丢了部分魂魄的人找回魂魄,后来发现也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来直接摄取人的魂魄,道门觉着这种方法太过危险,就把方法和咒语销毁了。

不过幸好,困龙山的农家小院里还留有一部分道门最正宗的术法和咒语,那可都是当年燕赤侠从龙虎山上抢……咳咳,借来的,三百年了还没还。

“急急如律令!”

夏知蝉低喝一声,左手和右手一拍,双掌一合的同时指尖的那团火焰也同时膨胀变大了一圈不止。

那缕青烟缩小,在火焰的中间一点点蜷缩起来,最后聚成一个圆滚滚的黑色小丸子。

摊开掌心,那颗药丸就落了下来。

火焰也同时消失不见。

“看来也不难……”

夏知蝉倒是第一次用这种招魂的术法,没想到还挺成功的,他捏着那粒小黑丸子来到张月半的棺材头处,左手打开后者的下巴。

咚。

就把那颗药丸扔了进去。

“大人,您这是……”

众驿卒大多数只是被推到了,并没有昏过去,只是见夏知蝉之后的表现太过吓人,都不敢靠近。

也就李老四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他刚才眼睁睁看着夏知蝉只是挥了挥袖袍就把自己这一众人都推了出去,刚才那几个出言不逊的更是像被一拳打出去的,翻滚到墙角一个劲的哎呦。

后面更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一下子就把张驿丞的棺材给打开了,要知道棺材上的镇钉可都是钉了下去的,棺材盖早就牢牢钉在棺材上了,就算是天生神力,也最多是把整个棺材掀起来,不可能棺材不动,只把棺材盖打开。

紧接着就是扯头发招魂,看见夏知蝉的指尖冒火的时候,李老四的心里就断定了这位灵官大人夏知蝉绝对不是凡人。

“应该差不多了……”

夏知蝉正说着,本来在棺材里躺着的驿丞张月半忽然间直挺挺的坐起了身子,然后就听见驿站里面传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救救舅舅舅舅……”

把孩子吓得连救命都喊不出来了。

“闹鬼了,诈尸了呀!”

有人腿脚快,撞开房门就头也不回连跑带窜的冲了出去。

“我的妈呀!张大人又活了……”

李老四都吓了一个屁股蹲儿,一时间连疼都忘了,眼神发直的看着从棺材里坐起身来的张月半。

夏知蝉一手托住张月半的后颈,另一只手一翻后者的眼皮,眼睛中已经有了灵光,但是好像还缺点什么。

“怎么只有一魂两魄回来了……”

魂魄回来了,但是没全回来了,那这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诶嘿嘿嘿嘿嘿……”

张月半挣脱了夏知蝉的手,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的咧嘴傻乐,一副痴呆的模样。

“大人,大人,张大人……”

李老四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走到了棺材旁边,然后一连喊了好几声,可见张月半一副不认人的模样,就心急的询问道:

“灵官神仙,张大人这是怎么了呀?”

夏知蝉也是暗自咋舌,他跟李老四把驿丞张月半扶了出来,后者还是只会一个劲的嘿嘿傻笑,目光一会儿看看夏知蝉,一会儿又看看李老四。

“嘿嘿嘿嘿嘿……”

“把他先扶下去吧,好好照顾着,人不会有事的。”

夏知蝉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了。

“好好好,多谢神仙,多谢神仙。”

李老四不住的点头,明明已经没了气息的人被夏知蝉三下两下就给救活了,这绝对不是凡人能办到的,这位灵官大人一定是神仙转世。

一旁还有好几个吓得软了脚的驿卒,李老四连忙叫他们过来帮忙,主要是张月半实在是身宽体胖,李老四身材瘦弱,一个人还真是弄不动他。

“你们几个,驿丞平时对你们多好啊,现在不知道报恩了?”

李老四骂了几句,那些驿卒也就纷纷站起身走了过来。

主要是一开始害怕,毕竟一个确定死了的人忽然坐了起来,是个人都会害怕的,现在见张月半在那里傻笑,虽然还有些害怕,却没有一开始那么的强烈了。

几个胆子大的架着傻笑的张月半回了房间,留下老头李老四还在夏知蝉的身边伺候着。

“神仙,您……”

夏知蝉皱着眉头,他对于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事情也实在是没有找到什么头绪,只是隐隐约约感到这背后绝对有个厉害的角色操纵一切。

“好了,这事你就不要打听了……对了,我带来的那个朋友回来了吗?”

“呃……小五。”

李老四根本没有见过南二,自然不知道夏知蝉问的人是谁,只能求助于见过二人的驿卒小五。

“呃,应该还没有回来,我一直都在,没见那位先生回来……”

站在屋子一角的那个驿卒小五连忙回答道,实际上他连南二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张驿丞意外死亡,他去后面的竹林小院想跟夏知蝉二人说一声,都发现不了南二已经离开了。

“哦,好,我知道了。”

夏知蝉现在也没有多少心思去想南二做什么去了,他翻手掐算了一下后者的去向,发现自己竟然推测不出来后者的所在之地。

只知道对方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酒葫芦。”

夏知蝉感应了一下自己体内残存不多的真气,就知道必须要马上把红色酒葫芦找回来,没有了酒葫芦的他就像是无根的浮萍。

一旦体内的真气都用尽,他就几乎跟普通的凡人没有什么的区别了,至于那无形剑气,如果没有真气的催动,也不过像一把锋利的飞刀般,对付江湖侠客也许还行,用来对付妖物可就是螳臂挡车了。

“神仙您说什么,什么酒葫芦?”

李老四不解,难不成这神仙像喝酒了?

 |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没事。你知道乐王府在哪吗?”

夏知蝉知道,现在江城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想要控制住局面,就必须去找江城真正的掌控者。

“老汉知道,曾经有幸去乐王府上送过信。”

“好,带我去。”

夏知蝉抖了抖袖袍,在李老四的带领下,二人往江城乐王府的方向走去。

……

下午,乐王府一连发下两张告示。

第一张告示通知江城所有百姓,关于家家户户都有人死亡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是有妖邪作祟,那些所谓死去的人其实是被妖邪摄去了魂魄,希望所有家中有人去世的人都能保持冷静,不要听信他人妖言,先将死去的人的遗体留存在家中。

乐王府的告示,说句不客气的话,在江城的地界上这告示比皇帝老儿的圣旨都管用,没有一天的时间街道上哭丧的人都回家去了。

其实正常发丧也要准备好多天,不是人一死了就要马上下葬的。只是江城也有个奇怪的传统,如果是在河神祭的这几天有人没病没灾的死了,那就是被河神给带走享福去了,为了不让河神老爷久等,就必须马上给人下葬。

乐王爷的告示一出,大部分江城的子民都乖乖听话的,就算部分撒泼打滚闹事的家伙,也都被乐王爷的近卫军给劝退了。

第二张告示,则是通告天下,找寻能够降妖伏魔的能人异士来江城,只要是能够解决江城如今的危机,乐王爷愿意出千金赏赐。

这告示一出,不仅是江州轰动了,就连京城的一些人也坐不住了。

他们坐不住倒不是因为乐王爷拿出来的千两黄金,而是乐王爷的这告示分明是在借机会招贤纳士啊,这万一真有一些能人异士投效,那乐王爷的势力不就更加大了吗?

这些年,朝堂中对于乐王爷的猜忌之声是越来越多。毕竟是一个难得掌有实权又手握军队的实权藩王,对很多人来说就像是如鲠在喉啊。

“乐王爷要反……”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句话在朝堂大臣之间来回传递着,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谁先说出了的。

有言官甚至是当堂直接指责乐王爷所做不符合德行,有不臣之心。

当朝皇帝陛下听了,也是轻轻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

一连好几天,弹劾乐王爷失责的折子就像是雪花一样堆满了大齐皇帝的龙书案。

“天冷了,把这些都烧了取取暖。”

皇帝陛下连看一眼都懒,直接命令太监把那些奏折都丢进火盆里面,当值的太监一脸懵逼的奏折都拿了下去,真一把火就烧了。

“哈哈,这小子,只有出事的时候才知道来求我……”

皇帝陛下把乐王爷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合起,然后轻轻放在了自己手边的桌案上。

“来呀,传旨。”

……

三天后,江城的城门前来了几道身影。

“阿弥陀佛。”

身披袈裟的大和尚低低的宣了一声佛号,他微微睁开的双眼中却没有任何的神色,空荡荡的。

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却看得见佛,看得见佛前的众生。

“师父,咱们到江城了。”

看不见的大和尚身前,有个青涩的布衣小沙弥,他扯着大和尚的衣角,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好啊,进城吧。”

唰!

与此同时的江城上空划过一白一红两道长虹,剑气充盈的将那些积攒在江城上的乌云都尽数冲散了。

白虹落下,白光的尽头显露出来一个窈窕的身姿。

宽大的白色道袍遮盖不住女子的身形,纤细却寒光流转的长剑就握在她的掌间。

峨眉如画,妙目清冷。

她就站在那里,明明是白天却好像独有一道月光照在身上,不食人间烟火这几个字用来形容她,最是贴合。

女子低下头,看着下山前自己的师父莫名其妙的在自己掌心轻轻写下的一个字。

她不解,问师父此字何意?

枯坐高山的师父头一次柔和了目光,用指尖在女子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说等她遇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摊开掌心,那是一个清秀的字迹。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