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城堡,什么黑暗大厅,现在卡丹裘所处的位置根本和这些毫无关联,四面空旷,没有任何遮挡,而且还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是……

大海!

他所处的地方居然是大海,而且还是大海的正中央,他们只是在一艘小船上而已,这真的就是一艘“小”船,面积很小,而且船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拆掉,船面用坚固的钢板铺成,所谓的大厅,只是张七营造起来的一个视觉错觉而已。

至于那个大城堡,根本就是除了城堡一面用障碍法做起来,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也就是说,当卡丹裘踏入所谓的城堡那一刻,他其实就已经上船了。

由于港口的位置张七选了矶地形,卡丹裘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在陆地上,但城堡里面的却是用船只连接起来的,在船面上石板铺平,四周的所谓“墙”其实也是后造上去的,只不过中间加了钢板加固,这一切都是为了营造出城堡的真实感。

当卡丹裘真正上船后,张七的手下就开始拆卸工作,除了“黑暗大厅”这艘船之外,其他的船只都进行脱离,并且把“黑暗大厅”往大海深处驶去,为了不让卡丹裘发觉他们的目的,张七还编造了庆生、拍马屁、感情戏等各种专场演出,从而让“黑暗大厅”顺利到达大海中央。

所有这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就连秦欣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至于张七为什么要做这一切,其实原因很简单,他就是要营造出一切有利于自己的战场,也就是他之前所说的战场三要素之一——地利。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大海之上的地利归属张七一方呢?

这其中有两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其一,他们中最强大的魔法师是秦欣,而秦欣是水系魔法师,在海上,她几乎有无穷无尽的魔法资源可供利用,而电锯的电系和她是最好的进攻搭档,有了那么多保护之后,一个在海上的水系魔法师是最可怕的。

其二,卡丹裘是个速度型剧情强者,在陆地上,他有很大的发挥空间,他可以打你一下,然后利用速度,你又打不到他,追又追不上,失败是迟早的事,但现在不同,就那么小小的船上,卡丹裘腾挪的空间很小,根本发挥不出他速度优势,而他要是跳海……嘿嘿,不好意思,太远了,回不到岸上就得淹死,更何况还有个水系魔法师,跳海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所以,这艘小船是一个绝佳的击杀之地。

决杀于孤海。

张七给这个计划起了一个名字——决杀于孤海!

战斗经验丰富的卡丹裘从发现自己所处位置之后就反应了过来,一下就明白张七的意图,心中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小个子心生佩服,能把整个计划计算的如此完整之人,是他平生仅见,但骄傲的他在心底却更不服这个蝼蚁一样的人类。

“大卫,你以为这样的环境就能够对付本尊吗?幼稚。”卡丹裘冷傲的笑道。“我的速度虽然被限,但你别忘了,这种战场却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我们双方将毫无保留的真正近距离面对面,没有退路,生死绝杀。”

张七闻言看了看卡丹裘,摇了摇头,叹道:“卡丹裘,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想不到竟愚蠢至此,莫不是你还以为此战能有一方活着出去?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言毕大手一挥,一个似乱实序的阵形缓缓展开。

卡丹裘完全没有在意张七的阵形,而是听了张七的话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沉默的像是个孤独的老人,满脸沧桑的仰望天空,口中呐呐自语着:“多少年了,神罗大战后,所有人都只记得萨菲罗斯的强大和狂妄,却那里知道他的这种强大自来于对妈妈的思念。”

“相思苦,苦若穿心剑。”

卡丹裘缓缓的转过身来,像是看着老朋友一样盯着张七:“大卫,你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是称霸和杀戮吗?”

看着忽然变的奇怪的卡丹裘,张七的心里掠过一阵阵不安,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卡丹裘绝对不是电影里的那个卡丹裘,绝对不是他,若如此,他到底是谁?

莫名的危险让他的手在空中一顿,这是暂停进攻的手势。

他不敢冒然发起攻击,至少眼前的卡丹裘给他的感觉不像是是个杀神,而是个悲伤的人,这种真情实感绝不是装出来的,感叹道:“我并不这么认为,在大多数人眼里,人生的意义对每个人来说都有不同的诠释,有人求财、有人求名、有人求情、有人求利,曾几何时,我也寻找过,也迷惘过,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人生意义。”张七淡淡的话语不仅带动了卡丹裘的情绪,也带着了自己的情绪。

“于是,我不断的追求,不断的学习,甚至不断的进化,复仇曾是我人生最大的意义,可当我把手中之匕插入仇人的心脏那一刻,我却迷茫了,它并没有带给我实现人生意义的快感,而是奋斗后的疲惫与失落,我失迷了……”

张七落寞的眼神慢慢的亮了起来,如同黑暗中那一抹妖艳的月光。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的人生意义是什么,不仅如此,我还明白了所有人的人生意义是什么,是的,我全明白了,自从见到你卡丹裘的那一刹那,我就明白了,我的人生意义,所有人的人生意义,那就是轮回,控制,无尽的轮回,无声的控制。”

张七骤然停顿,霸气狂傲道:“我的人生意义就是控制所有人的人生意义。”

“控制吗?哦?那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分享,大卫,作为表达对你的谢意,我在此承诺,可以给你一个全尸。”卡丹裘深深的弯了一个腰,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这对于一个本处于劣势一方来说是件很奇怪的事。

申公错闻言笑了,颇有些嘲讽的笑道:“尊敬的卡丹裘大人,好像现在你还有那么一丢丢劣势哟,你不会忘了吧!”他成功的断剑攻击让申公错对卡丹裘的恐惧在无形中慢慢的逝去。

“哦!好像是的。”卡丹裘淡淡的笑道,申公错的话没有激起他任何的情绪变化,似乎是他根本没有听出这话中的嘲讽之意,这种无视就像是看着蝼蚁在眼见挣扎,他已经失去了情绪变化的意义。

长袍随风轻摆,卡丹裘的身上莫名的散发着悲伤,这种极致悲伤让气氛变的很压抑,“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萨菲罗斯的思念体,所有的一切继承自萨菲罗斯,只是你们不了解思念的力量有多强大,更不了解其实萨菲罗斯的也是来自于对妈妈的思念。”

悲伤的气氛更加浓郁,如同时间被凝聚,卡丹裘的脸上淌着泪水,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思念体而已,那种痛苦所有人都不曾体会:“我就是思念!”

卡丹裘一脸的悲哀,他自己的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思念体,一个附着的人物而已。

“但是……”话音一转,气氛一样从悲伤变成阴冷,仿佛从深秋骤变寒冬,一道不似人类的声音从卡丹裘的口中发出。

“不是我的力量源自萨菲罗斯,而是萨菲罗斯的力量源自于我。”

轰……

话音刚落,卡丹裘的身上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原本只是齐肩的白发瞬间延伸及腰,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像波纹一样弥漫开来。

几乎所有人的脑海里同时冒出两个字来——变身!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再是卡丹裘,更不是萨菲罗斯,甚至他不再是个人,而是这个世界的神,凌驾于所有剧情强者的一个特殊存在,是整个最终幻想力量的象征,一个无敌的标志。

卡丹裘手中的单刃剑(断了一刃)轻轻一挥,一道如电光一般的剑气呼啸着向边上公冶伯划去。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破风的剑啸,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一挥,近乎实质的剑气蕴藏着惊人的杀伤力,而且剑速之快根本不予人闪避的机会。谁都看的出来,这一剑的威力较卡丹裘变身之前强大太多,但剑气的速度根本无法躲避,加上之前与卡丹裘的战斗进行的十分顺利,让众人都他的攻击少了些敬畏。

公冶伯在众人中的战力和申公错不相上下,都是团队中的战斗主力,战场素养自然极高,第一时间就感受到剑气中刺体的杀机,当下凝聚灵力于双爪,不退反进,双抓直掏卡丹裘的腹部。

以伤换伤这种打法应对当前的困境确是最好选择,但他忽略了变身后卡丹裘的速度,他的虎爪还在途中,卡丹裘的剑气忽然再次加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了公冶伯的腹部。

剑气的速度太快,快到撞上公冶伯的身躯后居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就看到一道剑气透体而出,公冶伯的身前紧接着喷出大量鲜血,直接跪倒在地。

震惊!

所有人都被惊到了,狂化后的兽族强者实力有多强,天泣中人非常清楚,这样的一个强者,居然连卡丹裘轻松一招都接不下,那他们这些人接下来还有打的必要吗?

“还需要挣扎吗?”卡丹裘双手负后,迎着咧咧的海风,以一种无敌的姿态俯视着众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实力是最好的辩论,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已经强到极限的卡丹裘居然还能变身到另一个至高的层次,一种能够随手秒杀他们之中主力战将无敌之境。

战场中,唯一没有被卡丹裘的实力震惊到的还有一人——张七。

卡丹裘的变身确实在他的计划之外,但作为终极BOSS,张七对他的估计本来就要高于之前的表现,所以并不十分意外,而就是刚才所有人震惊于卡丹裘的强大时,细心的张七却发现了所有人没有发现的一点,被洞穿腹部公冶伯并没有当场死去,微微跳动的心脏显示着他还有一丝生机,虽然失去战力,但毕竟还活着。

如果公冶伯还活着,那就证明卡丹裘并没有一击致命的实力,也就是说他们并非全无可能,对于受伤,乃至于重创,张七还有底牌可以应付,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不让这种绝望的负面情绪在队伍中漫延,否则一切真的就此结束。

“卡丹裘,你知道人与神的区别在那里吗?”张七淡淡道,好像刚才的完美击杀未曾发生一样。

“哦?愿闻高论。”卡丹裘笑了,张七的态度成功的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不明白在如此绝对的实力压制下,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小个子还这么镇定,甚至自信。

“人与神最大的区别不在于那一个更强大,而在于一个是已知,一个是未知,已知实力再强大必有其应对之策,而未知才是真正的无敌,你,卡丹裘也不例外。”张七话音刚落,忽然暴起杀招。

喉切。

张七义无所顾的冲了上去,以他的攻击力,这种方式的进攻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张七的进攻充满了一种壮士的悲壮,从而激起了众人的拚死之心,这才是张七主动进攻的真正含义。

而另一层意思就不是含义,而是他们之前约定的信号——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