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疼,但是很难受。

苏瓷一向对疼痛的耐受力极低,一点疼都值得她掉好多眼泪。

她先是忍了一会儿,开始坐立不安。

“我……去内什么……”

她夹着腿走路,绕过阙浮生,想去拿一条新的月事带。

人还没走到地方,已经被他抢先一步去了,用两根手指夹着一条,递了过来。

苏瓷:……

她低着头,扯过带子,夹着腿,去了床边的帘子后。

她在里面窸窸窣窣忙活了许久,阙浮生就竖着耳朵在外面听。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出来。

他有些急了。

“小瓷?”

苏瓷没声音。

“小瓷!!!”

里面好不容易传出来疼得不行地一声哼。

阙浮生也不管那么多了,冲过去,掀了帘子,见苏瓷跪在木桶边儿上,疼得眼泪噼里啪啦掉,也不敢大声哭。

“好疼啊……,为……什么……这么疼啊……”

她疼得都没劲儿说话了,刚才也不好意思出声,咬着牙重新换好,就跪在这儿起不来了。

阙浮生弯下腰,想将她抱起来。

苏瓷没劲儿了,将他手臂轻轻拨开,“我……自己来……”

阙浮生这才想起,她已经不是他养大的孩子了。

一阵心酸的尴尬,他将手臂递给她。

苏瓷揪着他衣袖,站起身,刚迈开步子要走。

身下又是一涌。

刚换上的月事带,本来就歪歪斜斜,怕是又漏了……

苏瓷绝望地闭上眼。

“我……,我再换一下……”

“……”

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几个来回,苏瓷又不肯给阙浮生抱,自己抓着他手臂,艰难走回床边,便倒下去,缩成一团。

好疼啊!

肚子上像是被压了个又凉又沉的大铁球,肉紧紧缩成一团的疼。

她额头和脊背上,冷汗一阵一阵往外冒。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她连哭的劲儿都没有了,只能流着泪哼唧。

为什么要穿书啊!

为什么要来书里受罪啊!

有没有人来救命啊!

没人救命,阙浮生只能塞给她一只汤婆子。

“眼下只能忍着,到了明日,会更疼痛,届时气血全部敞开,才是施针的最佳时机。”

他顿了顿,“用过针,就会好多了。”

还有更疼!

苏瓷绝望了。

她现在已经觉得下半身不是自己的了。

世界末日是不是已经来了啊!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后来已经顾不上月事带漏不漏的问题了。

手脚越来越凉,身子越来越虚,疼痛却仿佛没有止境,不断升级。

“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啊……,神仙,你告诉我啊……”

苏瓷缩成一团,汤婆子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半死不活揪着阙浮生的衣袖。

阙浮生除了心疼别无他法,“小瓷从小以荼糜花为食,该是落了病根。曾经看过许多大夫,都无能为力,只说今后若能生育,才会好转。”

若是不能,那便是一辈子。

阙浮生没有继续往下说。

苏瓷绝望了

要是每个月都这么疼,不如明天就找个男人生孩子吧。

找谁呢。

她虽然窝在神仙师尊身边,揪着他的衣袖,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却是萧君楚那张恶劣坏笑的脸。

跟他生孩子?

这样一想,苏瓷肚子就更疼了。

她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神……神仙,我觉得我快死了,临死之前,我想告诉你,我其实……已经不是你的小瓷了……。”

“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想活下去……”

“现在……,我已经在替她受苦……,我觉得我快要死了……,您能不能原谅我……?”

苏瓷觉得自己太委屈了,原本还是忍着的,说到伤心处,就呜呜呜呜地哭开了。

阙浮生毫无意外,将手掌轻轻落在她发抖的脊背上,悠悠叹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睫毛,遮了眼帘。

苏瓷身子一震。

原来他果然是神仙,他什么都知道。

自己不是他养大那个孩子,他还对她这么好。

神仙真的是太慈悲了。

想到这里,苏瓷一感动,下面一涌,明显感受到了侧漏的爆发力。

加上肚子已经疼得丧心病狂,她本就忍耐力差,现在都说穿了,就再也不需要忍了。

她抓着阙浮生的衣袖,如抓着根救命稻草。

“神仙,虽然不是你的小瓷,但是,我一直将你当成亲爹来敬重,我也想替她好好活着,好好孝敬您。但是我实在是太痛了,我……我不是要对你不敬……”

阙浮生:……

他看向她的眸子,带着几许几欲心碎的异样。

她好不容易憋着一口气,说了一半,又喘了喘,接着道:

“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太疼了,你抱抱我吧,好不好?你就当是我亲爹,抱我一会儿吧,我真的受不了了,呜呜呜呜呜……”

阙浮生:……

他藏在袖底的手,蓦地狠狠攥紧,极为艰难地从唇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他张开怀抱,想要将疼得满床乱滚的人抱入怀中。

可就这一瞬间,那双手一滞,整个人顿时全神戒备。

竹林小筑外,一支弩箭,嗖地穿过窗子,扎了进来。

院外,大批兵马铁蹄声,训练有素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院霎时间被火把照得通亮。

萧君楚懒洋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阙浮生,放人!”

阙浮生站起身,青衣阔袖拂在腰后,周身气息一沉,苏瓷蜷缩在床上,无力地想抓住他衣襟儿,却还是只碰到了个边儿。

她都已经快要疼死了,还要拦架。

不能打啊,疯批!

你怎么可能是不老神仙的对手。

他又没伤害我,他只是给我当会儿爹……哎呀,疼死我了……

“我若是不放呢?”床边,阙浮生嗓音清冷寒凉。

萧君楚院外,嘴里横咬着一支箭矢,伸手接过一把强弩,搭上那支箭。

“不放,朕有的是办法让你放!”

阙浮生鼻息间轻蔑一笑,“乳臭未干!”

他早就看这个疯子皇帝不顺眼,今日尤其不顺眼。

小疯子若是敢动手,他不介意让他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

萧君楚的弩,隔着小院,穿过厅堂,瞄准他在屋内依稀的身影,眯了眯眼。

“老不死的!朕的弓弩手,自然伤不了你。但是……随时可以将你的宝贝徒弟变成只血筛子!”

床上,苏瓷:……

她全身一紧,肚子的疼仿佛都不那么重要了。

阙浮生猛地回头看她。

苏瓷拼命跟他点头。

“没错没错,这种事,疯批干得出来的!你们不要打了!”

然而,阙浮生却岂是轻易被人威胁之人!

“疯皇以为,我阙浮生,修行半世,会救不了自己的徒儿?”

他还偏不放人了。

苏瓷肚子都要疼死了,被杠在这俩人中间,觉得自己还是死了算了。

外面,萧君楚饶有兴致地用强弩瞄准着玩,手中扳机扣动。

唰地一箭,穿过小院,正中中厅中央悬挂的一副山水画。

“好啊,朕一向说到做到,言出必行,不信,咱们就试试!”

他又在院子门口虎步龙行地踱了两步,“朕现在数到三!三声之后,若不放人,别怪朕不讲情面。”

他飒然举起一根手指,“一!”

小院外,唰!

所有弓弩整齐上箭。

“二!”

喀!哒!

整齐划一的瞄准之声。

一瞬间的死寂。

屋里,苏瓷心里好凉。

得不到就弄死,这种事,疯批是干得出来的。

她肚子疼得快死了,索性也不挣扎,就静静趴在床上等死。

萧君楚背过身去,擎起来的手,变作三根手指,“三!”

阙浮生正要垂手抓人,带苏瓷冲出去。

就听外面一声颤抖地扯着喉咙嚎叫:“师尊啊!您真的不要徒儿了啊!!!”

是官城锦!

他被人绑着摁在地上,头顶上,至少三四十把强弩,密密麻麻怼着他。

只要萧君楚那只手放下,他就算是钢板做的,也立刻变成一只血筛子!

苏瓷:……

她的心,又不那么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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