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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琅避开了那些与妖邪鬼怪有关的问询, 对方却因此愈发认定心中的猜测。

客栈小厮端来了饭菜茶水,透过袅袅的热气,归琅瞧见了倪轻鸿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

倪轻鸿凝望了茶盏许久, 收敛情绪后, 才抬起头说道:“殿下当年可有怨过臣。”

昔年倪轻鸿清风峻节,决然与东宫撇清关系,在兴都闹得沸沸扬扬。

“从未。”

倪|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轻鸿听到这不带犹豫的回答, 既感叹又有些欣慰, 正欲说话, 却脸色一白, 咳嗽了起来。

归琅起身关了窗, 让对方伸出手。

一路上他小心观察了, 倪轻鸿身上只是些皮外伤, 但还是把一下脉, 更为稳妥。

倪轻鸿虽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行了。

归琅把完脉, 然后收回了手,对方只是有些风寒,并无大碍。

他吩咐客栈小厮去备些姜汤,又让倪轻鸿到时候将伤口换药重新包扎一下。

倪轻鸿笑着问他何时学了医术。

归琅只回答是近年来学了一点皮毛。

第二日清晨, 方肃等人来了客栈会合。

他们一路上有几次都遇见了暗中窥视与打探的人, 不过却并未有人动手。

当然, 亦无人察觉出“太子”的不同之处。

归琅对于打探他行程的背后势力一清二楚,他微微垂眸, 心中已有了打算。

正低头禀报的方肃余光瞟见了太子殿下的神情,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他却感觉到了几分冷意。

他一时有些分不清是因为晨露寒凉还是因为殿下淡漠的眼神。

不过依他的直觉, 大概……有人要遭祸了。

归琅听完了他们的禀报,便让他们前去歇着。

面前四人均行礼退下,而这时倪轻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他看似不经意地打量着方肃等人,然后收回目光,正了正衣襟,走到归琅面前行礼。

“臣昨日便有一惑,殿下出行,为何仅带了这几人?”

甚至还与带的这几个护卫分开行动,若是有人发现了太子殿下的行踪,意图不轨……

归琅请他坐下,解释道:“轻车简从,益于行事。”

倪轻鸿环顾四周,见客栈里除了一个在柜台处打盹的小厮外,并无其他外人,这才说道:“需劳烦殿下亲自动手,莫非是兴都出了什么大事?”

他停顿了片刻,又压低声音询问,“可与那些非同寻常之物有关……?”

“太傅多虑了。”

归琅看着倪轻鸿的眼睛,淡然回答,半点也不提来汾洲的意图。

倪轻鸿叹了一口气,自知无法问出更多东西。

因为如今的太子殿下,虽然依旧温和有礼,尊他为师长,但却令他无法看透。

天色亮了起来,客栈内依旧十分冷清,除了他们以外也没有其他客人。

几人简单在客栈用了膳,归琅便送倪轻鸿回住处。

倪轻鸿如今的居所在山下,到达那儿需要穿过一个村落。

其间道路狭窄,车马无法通行。

归琅留了两个人守着,随倪轻鸿一同步行前往。

村中许多人笑着与倪轻鸿打招呼,还有人十分热情地把篮子往他手里递,让他拿着回去招待客人。

归琅习惯性地观察周围,意外听到了几个躲树后小孩的谈话。

由于汾洲各地说话习惯各异,孩童说话又口齿不清,他用了一点时间才听明白。

他们是在说村头的老夫子回来了,得赶紧藏起来,不然会被家里人拎过去听老夫子讲天书。

倪轻鸿也应付完了那几个非要送他拐杖的村中老人。

待走了一段距离,身边没有村民后,倪轻鸿笑着对归琅说。

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他算不得真正的隐士,只是换个居所来寻求一些清闲日子罢了。

归琅知晓倪轻鸿的学识以及名声,他还在兴都时,几乎是每天都有人前去拜访。

如今隐居于此,也是顺了他早年的心愿。

走到村尾,隔着一片田地能没有遮挡地看见不远处的山丘。

倪轻鸿正引经据典地与归琅介绍此地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山丘,讲到兴头上时,一个肤色黝黑的孩子从泥墙边上的小道走了过来。

他低头玩着手里的树枝,走近才看见倪轻鸿,对视的瞬间脸都吓白了,连忙扔掉手中的东西,一溜烟地往回跑。

倪轻鸿略为尴尬地抚须,解释道:“臣得空时常教村中孩童习字,讲述礼法……”

起因是倪轻鸿来这儿不久时,有几个顽皮的孩童以为院内无人居住,翻墙进去玩耍,不仅拿屋中器具过家家酒,还踩坏了他种的花。

倪轻鸿不惩罚他们,也没知会他们家里人,只是让他们坐好听他讲了会道理。

不料第二日,那些孩童家里的人便寻了过来道谢,还奉上了束脩,说是那几个顽劣的孩子回去后老实多了。

于是从那以后,常有家中忙不过来的人将孩子送到这儿,倪轻鸿也乐于教书诲人。

因为他以前教导太子殿下时,从未有过这般感受。

当然,他没有在归琅面前说出这一句。

归琅在倪轻鸿的指路下继续往前走,方肃和另外一个护卫则在试图赶走几只跟在后面的黄狗与大鹅。

没过多久,几人便到了山下一个颇为清幽的院子。

院里院外均种着桑树,风吹过时,发出飒飒的声音。

倪轻鸿开门后,请他们入屋,又准备去烧水煮茶。

归琅拦住了他,说道:“太傅既已安然至此,吾等也是时候启程回都了。”

倪轻鸿低头行礼,劝道:“殿下饮杯茶再走也不迟,若让殿下如此离开,实在有失礼数,臣也难以心安。”

归琅见他坚持,便让方肃去打下手。

然而倪轻鸿却嫌方肃添乱,让他离远点。

腿脚受伤没有影响到倪轻鸿的行动,氤氲的茶香渐渐盈满了屋子。

茶盏上桌后,归琅见着那清透的茶水,便明白倪轻鸿将他喝茶的偏好记得很清楚,没有如当今盛行的方法一般往茶里加香料。

倪轻鸿介绍道:“此乃平阳白茶,皆出自平阳那棵最具年头的茶树,由臣亲自挑选采摘,方有这般沁著茶香。”

入口醇香,回味清甘,归琅称赞了一声好茶。

倪轻鸿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与归琅说起了他新研究出的制茶之法,又谈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再提河边遇到的怪物以及那些关于妖邪鬼怪的猜测。

归琅心想,这并不是因为倪轻鸿打消了怀疑,而是他猜到了很多,故意不提及。

这就有些麻烦了,因为无法确定,让倪轻鸿继续孤身住在此处是否会有危险……

他原是打算离开后派人暗中保护,毕竟他离都时,用了“探望太傅”的借口,得防止有人因此对倪轻鸿出手。

但如今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再精锐的部下,也难以对付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邪祟。

归琅正寻思着要不要让天师来处理时,倪轻鸿发觉了他的分神。

“殿下有心事?”

归琅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倪轻鸿道:“太傅可有意回都?”

回都自然不是单指回兴都居住,也是指回朝为官。

倪轻鸿目光微怔,神色立即变得十分认真,眼神也渐渐坚定。

他起身,然后拜而答道:“殿下若需臣,臣即归。”

归琅连忙将他扶起来,待他重新坐下后,商量起了回都的事情。

倪轻鸿的意思是准备几日,再回一趟平阳祖宅拿东西,一切安排妥当后再去兴都,到时候自会前往东宫。

然而归琅却决定等倪轻鸿一同回都,至于平阳那边,他会派人前往。

在他说完后,倪轻鸿不知想到了何处,眼中一时涌现了震惊自责等诸多情绪,神色难以再维持平静,当即准备随他前往兴都。

归琅看出他似有误会,于是解释了一番,然而倪轻鸿半信半疑,甚至猜测太子一派如今处境堪忧……

倪轻鸿性子多虑,注重礼法,归琅也不好跟他直说,自己已经把皇帝关了,大权在握。

只能等对方到兴都安定下来后,再去谢罪。

如今寻常邪祟不敢接近国运最盛的都城,在外的大鬼也只剩下了一个不知踪迹的“嗔”,倪轻鸿待在兴都,远比隐居在此安全。

两人心思各异,没过几日,便离开了清池县,往兴都所在方向前行。

到达兴都外时,正是黄昏之时。

落霞的余晖笼罩着都城年份已久的城墙,秋风萧瑟,枯叶被风带到空中,又缓缓飘落。

城门开了,两边的卫兵整齐行礼,声音惊走了附近的飞鸟。

由于天色已晚,归琅将倪轻鸿暂且安置了下来,然后回到了东宫。

没过多久,庄太尉便闻讯赶了过来。

他看见归琅后直接就是一个大礼,喊道:“臣有负殿下厚望,特来请罪!”

归琅被这声音洪亮的一喊,差点没拿稳手上的杯子,说道:“庄公且起来说话。”

他此去汾洲,来回不足半月,在这短短时间内,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一向稳重的庄太尉如此慌张?

庄太尉于是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随着他的讲述,归琅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他想了很多,也没有想到,竟是边境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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