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笑:“杨秀发夫妻出事,我当然知道了,我们是朋友,哪能见死不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你有过朋友吗?”单良不语,方刚继续说,“老谢先是收阿赞枯一笔钱,在地坛中躲着,对我和阿赞ki发起攻击,要不是我吉人天相,现在你只能到我坟前要老谢了。后来,又是你以降头威胁他再下黑手,其实这并不奇怪,我想不通的是,老谢逃跑,你居然敢来找我要人,怎么想的呢?”

“快把谢英伟交给我,我必须知道他在哪里!”单良忽然大声道。

方刚看到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心想,单良是个资深奸商,他轻易不会发这么大怒,就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单良站起来:“我要他赔命!”

“赔命?”方刚很奇怪,“就因为他没能完成你们串通的阴谋,就要弄死他?简直是欺人太甚!杨秀发夫妻已经被降头搞死,这是你一手操办的,我还没找你赔命,你敢先说出口,难道你真是铁打的?我们到底谁能先活着走出这间餐厅,还说不定。”

单良手的开始发抖,呼吸也急促起来:“我不是要他的命,是要他偿命!”

这下方刚能听出区别,“赔命”和“偿命”可不同,就问:“偿命?偿什么命?偿谁的命?”

“偿我老婆的命!”单良咬着牙道。

方刚更疑惑:“你在说什么?老谢跟你老婆的命有什么关系?”

单良说:“要、要不是他逃走,阿赞枯也不能施咒。要不是他给我下降头水,我老婆也不会喝下去。要不是他逃跑,我老婆怎么会降头发作?怎么会?”他几乎是吼起来。

方刚十分惊愕:“你老婆降头发作?他喝了老谢给你下的降头水?”

“对!”单良大喊,“谢英伟这个王八蛋,竟然下降头水在我杯子里,可是被我老婆口渴喝掉。后来他又逃走,阿赞枯施咒,却令我老婆降头发作,活活被虫子吃光内脏……”他开始哽咽,说不下去了,全身都在颤抖,连嘴唇都在哆嗦。

这是方刚从没见过的,在他印象当中,单良绝对是奸商中的战斗机,心理素质极强,只认钱而不认人。只要能赚到钱,哪怕让人家破人亡也无所谓。可现在他却完全变了模样,看来这是真的,单良没必要装出这个德性,就为了找到老谢。

“你老婆死了吗?”方刚问。

单良说:“她已经死了,火化了,现在就是装在盒子里的骨灰。那堆骨灰里有两个人,一大一小。”

方刚连忙问:“一大一小?什么意思,她怀孕了?”

“是啊,”单良看着方刚的目光十分呆滞,“刚三个月,孕吐期刚过去。我和她都很高兴,因为医生说,孕早期吐得越厉害,孩子生出来就越健康,越聪明……”

方刚半晌没回答,不知道说什么。说节哀?说不出口,说活该?也不合适,毕竟他老婆是无辜的,说不偏不正的客套话?也没必要。

单良说:“因为他的行为,害死我老婆和我孩子,这是她第四次怀孕,医生说要是这次能挺过三个月,以后孩子就没事。可是,谢英伟偏偏破坏了它……”他用双手用力搅着那本就没梳得太整齐的头发。

“你真觉得是老谢害了你的老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方刚目光炯炯地问。

单良把搅头发的手停住,慢慢看着方刚:“不是他,还会是我吗?”

方刚认真地点头:“对,就是你害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啊!”

单良顿时呆住。

方刚说:“难道不是?为什么老谢要逃跑,为什么他给你下降头水?好端端的要去害你吗?是因为你用降头要挟他,他只是在反抗!你要杀他,还不许他夺刀反杀?如果不是你串通阿赞枯非要对我和我的朋友们下手,会发生这种惨事?”

“还不是你非要揪着我不放?”单良红着眼睛大吼。

方刚哼了声:“我为什么揪着你不放?因为你坑死了我朋友,这笔账只要我活着,就得算!你也对付过我,我也一直在盯着你,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巫术,何必呢?在东南亚就得这样解决问题吗?你有的是钱,雇人用刀用枪,那多简单!你在泰国这么多年,做过多少亏心事,赚到手多少亏心钱?阿泰只是被你骗光积蓄,至少还有机会到菲律宾投奔我这个朋友。可其他人呢?那可能是他们的全部身家,甚至血汗钱、救命钱。你有没有调查过,多少人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账户的钞票上沾着这么多血,就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也要身受其害?”

单良大叫起来:“没有!我又不是侵略者,更不是日本鬼子,手上哪有血?我赚的钱既合理又合法,是那些人贪心,签字都是他们自愿,我从没强迫过!”

“贪心?”方刚冷笑,“说谎骗得对方的信任,也能说成对方贪心?你老婆当然是无辜的,前提是她完全不知道你在行骗。如果她知道,那也并不无辜。要真是那样,只能说,唯一无辜的是她腹中那个孩子。他也真是倒霉,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却偏偏托生在你的家中!”

单良猛地抓住方刚的衣领:“你、你敢再说一遍?”

方刚笑着:“没问题,我再说十遍也可以,那又怎样,最坏无非是你把我杀了,可这句话你还是听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你还会想起来,而且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想起,他会经常在你耳边回响!我觉得,这种痛苦也许远远比被你杀死的我,和那些被你坑过的人,更加深刻吧。”

单良双眼通红,瞪着方刚的脸:“我老婆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为什么会死?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死?他们什么事都没做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方刚说,“你的业障早就开始影响她,只不过你从来没当回事过。但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不光你的老婆,也许你父母和所有家人,今后还会受到影响。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称得上无辜,这句话有没有听过?”

单良大吼:“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方刚明白他的意思,是指单良妻子并不了解自己丈夫到底在做什么样的生意,是有良心的企业家还是奸商,只冷笑几声,回瞪着他的眼睛,渐渐地,单良松开方刚衣领,颓然转身,边走边自言自语:“她跟我结婚十几年,以前我特别穷。”

他慢慢走出包间,嘴里还在说:“医生告诉我们,过三个月就没事了……”

他并没关门,刚出去,方刚就看到坐在外面的两个“劫匪”立刻站起身走过来,方刚朝他们俩摆手,示意没有事,两人这才站住。

sdldwx/xs/57399645/1900767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