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附近六七个村子共同的坟茔地,”秦先生说,“整座山都是,另一面也有,但这条路不走东坡,以前我从高中到大学都是走这条路,后来小囡中邪,我开着车把这里全都跑过,山的东坡也全是坟。以前这座山叫野狐山,大概从二十几年前,当地人都把这里叫坟山了。”

方刚说:“野狐山?什么鬼名字!”秦先生说我也不知道,估计那时候山上有很多狐狸,所以才得名吧。秦先生把车停在某处,两人出来,秦先生指着路边的一个地方,告诉方刚当时女儿就是在这里拉的粑粑。方刚看到那是处于草丛边缘的地带,比较平坦,不到四五米的距离就有座坟包。

“应该是距离路面最近的坟了,”方刚指着那座坟说。

秦先生点头:“是啊,这种情况在中国很多见,我以前坐火车去外地出差,经常看到很多修在田地中的坟墓,有的就在路边,还有的甚至旁边不远处就是民房。”

“中国特色,”方刚笑着,“欧美国家的坟地通常都建在教堂旁边,或者是郊外,但中国人都是建在山坡上。”秦先生说那是因为中国人讲风水,有山有水的地方风水才是上佳的,不愿意把坟墓修在平坦的荒野上,没山也没水肯定不行。

方刚摘下五毒油,看到油中的颜色有些浅灰,秦先生问:“颜色变了,是不是有鬼啊?”方刚说严格来讲是有阴气。

秦先生问:“阴气和鬼不是一回事?”

“当然不是一回事,”方刚解释,“鬼身上有阴气,但也能把阴气传染给人,那些中邪的人身上也都有阴气。而有些地方,既没有中邪者也没有鬼,仍然可能有阴气,那是阴灵残存的产物,你可以理解为鬼留下的,也可以视为不完整的鬼。”

秦先生听得发蒙:“不懂。”方刚说你不用懂,我懂就行。拿着五毒油边看边往那座坟包走过去,来到坟前时,五毒油的颜色已经是深灰。秦先生问,“是不是说明这坟里有鬼?”

方刚说:“真是废话!坟里没有鬼,难道有菩萨?”秦先生说那能不能证明我女儿就是被这座坟给影响的,方刚摇摇头,“不能完全确认,只能说这座坟距离你女儿当时大便的地方最近而已。”

他拿着五毒油继续走动,两人以小囡拉屎的地方为中心点,以公路为直径,按半圆形的范围搜索。方刚的搜索路径是大概走出百十来米,再朝左右走,然后回到路边,最后再走回到“大便点”。

“为什么每走到一座坟前,这东西的颜色就会变深?”秦先生问。

方刚失笑;“坟里都有棺材和尸骨,也就有阴气,当然会变深!”秦先生立刻感到害怕,不敢再跟着方刚。方刚看出他的顾虑,说,“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坟墓里躺着死人,现在才开始害怕?”

秦先生回答:“我知道,可、可现在看到这个油的颜色会变,好像、好像更害怕。”方刚哈哈大笑,让秦先生去汽车旁等着,自己按原定的路径点继续搜索。全都搜索完之后他发现,在距离那座最近的坟墓约三十多米的位置时,五毒油的颜色最深,几乎是黑色,而其他地点有深有浅,深的都是坟包处,最多也就是深灰。

这个位置有座老坟,只有约半米的坟包,连墓碑都没有。老坟位于山坡下,很明显是长年雨水顺着山坡往下流,长年累月的冲刷造成水土流失,再加上坟无人祭拜,没有家属往上培土,所以坟包越来越小,时间一长,墓碑失去根部的土,就倒了。方刚走到坟前,用脚在地上踩了踩,并没感觉到有硬石,说明墓碑已经被埋得挺深。

什么标志也没有,阴气却最重,但方刚仍然不能判断就是这坟的主人在搞鬼。他左右看了看,想找个标志物。老坟附近基本也都是多年的老坟,有的墓碑同样丢失,有的已经横倒在地上,半埋土中,有的虽|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然没倒但却是歪的,有的墓碑还立得很直,说明后世一直有家属在修缮。这种坟的坟包也比较高大,那些无碑和墓碑歪的坟包就很小。

方刚从旁边树上折了根又直又长的树枝,用力插在那座老坟上。天色渐渐变暗,方刚走回来,对秦先生说:“走吧,我给那座坟做了标记,到时候等阿赞久来,就知道是不是它在搞鬼。”

“那座坟有什么特殊?”秦先生问。方刚说了情况,秦先生连连点头,说心里有底就好。

方刚哼笑:“这算什么有底,只能证明那座坟的阴气最重,不见得就与它有关。”秦先生哦了声,似乎有几分失望,方刚心想这趟根本就不应该来,我又不是法师,来看了又有什么用,看来秦先生就是不希望这四天的等待期内,自己太闲了。

上车后秦先生怎么也打不着火,引擎似乎坏了。方刚问:“有没有汽油?”秦先生说今天早上才加满的,指着油表。掀开引擎盖检查半天,也没找到问题出在哪。秦先生掏手机想问问朋友,没想到这里居然没有任何手机信号,方刚也看着手机屏幕,同样没有。秦先生额头冒汗,让方刚过来看看。

“我恐怕不行,”方刚说,“虽然我在泰国也有汽车,但那是一辆日本丰田皮卡,非常结实,这几年只有空调坏过,其他都不用修,我也不会修汽车。”

秦先生从车中拿出手电筒让方刚照着,又看了一会儿,还是不行。他又掏出手机想打,重启几次也不行,这附近就像完全没有移动电话的基站。秦先生让方刚等着,他走出几百米看有没有信号。顺路往南走去,二十分钟后回来,说不行,已经走出七八百米都没信号,方刚指着北面的来路:“去那边看看。”

就这样,秦先生再往回走,二十分钟后又回来,表情很沮丧:“这是什么地方,太落后了,前后近两公里居然一点手机信号也没有,我这还是中国移动的手机呢!真难想象已经是2005年,江苏居然还有没手机信号的地方!”

“发牢骚没意义,”方刚问,“离这里最近的村子有多远?”天越来越黑,已经几乎要看不清细节,秦先生指着山坡的南侧,说顺着土路往那个方向大概不到十里地,才能看到村子。说着他将车门锁好,要跟方刚一起去找人。

方刚说:“把车扔在这里不安全,如果有行人或者骑摩托车经过的什么家伙,看到这里有辆车,就知道肯定是抛了锚,有可能会打碎车窗偷车。”

“我自己的车,我都修不好,小偷就能吗?”秦先生苦笑。方刚说那也要以防万一,要不我去,你留下看着,要么你去。秦先生说当然是我去,你是客人,而且这条路我走过七八年,非常熟悉。方刚并没客气,说趁着现在天还没有完全黑,那你就快去快回,我在车里看着。说完,他从腰间解下瑞士军刀和皮套,让秦先生别在腰带上,以做防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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