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雯闻言莞尔一笑,对唐琬说道:“这倒不是假话,这京中贵女中再没有比婷婷消息还灵通的人了。”

唐琬看着神色娇憨单纯的李婷婷,不知怎么地想起入京第一天,陆彦跟她说得话,看来陆彦确实是为她好。

今日这宴会也进行了有一段时间了,霍雅南三人也该起身告辞了,临走时,李婷婷又跟唐琬说道:“琬姐姐,你记得提醒一下陆世子,他近日打听得动作有些大了,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样下去,对姐姐你的名声也不好。”

唐琬皱了皱眉,“谢谢婷婷提醒,我会提醒的。”

送走几位好友之后,唐琬带着晴儿慢慢回逸竹轩,此时以快接近黄昏了,初秋微凉的风拂过面颊,让唐琬稍稍有些混乱的思绪得以平息。

晴儿一直陪在唐琬身边,自是了解唐琬的,“小姐可是在想表少爷?”

“嗯。”唐琬有些感慨,“没想到表哥看着冷漠,实际上人还是很好的,是我从前对他有偏见了。”

晴儿听到这话,却不知该怎么回答,若是赞同,岂不是就让表少爷在小姐这里形象更好了?万一小姐以后真喜欢上表少爷,表少爷这样的家境,小姐以后能幸福么?要是不赞同,可确实是小姐从前对表少爷有偏见,晴儿简直是进退两难,好在,唐琬也不需要晴儿的回答。

“我回去后,你就去前院,问问表哥何时有空,说我有要事与表哥商量。”晴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了。

唐琬刚用了饭,晴儿就带了消息回来,说是陆彦说了,他只今晚有空,稍后就在水榭。

周嬷嬷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小姐,这一会天都黑了,要不还是之后在寻个时间吧,要是让旁人知道了,对您名声也不好。”

唐琬却是没什么感觉,就凭自己的力气,寻常男子还真耐她不得,更何况侯府也是有宵禁的,一会下人们就该在自己房里,不得随意走动了,于是安慰周嬷嬷,“没事的,嬷嬷不必担心我,只要小心些,不会有人发现的。”

唐琬收拾好自己,批了一件黑色斗篷,就独自前往水榭去了。

到了水榭,看到陆彦早已等候在那里,月光如水,银白的光辉洒在陆彦的脸上,衬得那人无悲无喜,不似尘世中人。

唐琬一时有些看得痴了,还是陆彦走到近前,才回过神来,陆彦薄唇轻抿,皱眉看着唐琬,眼里划过一抹关切之色,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表妹,刚刚可是发生了什么。”陆彦声音一如往昔,可唐琬却觉得自己从中听出了关心之意。

“无事,只是天太黑了,有些害怕。”唐琬如常回答。

陆彦无声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个表妹实在胆小,又看见唐琬有些通红的鼻尖,当即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当空一旋就罩在了唐琬的身上。

唐琬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被一股雪松味径直推进了一个温暖的有些陌生的地方,那样的陌生无端让唐琬有些害怕,本能的想要避开。

“乖一点。”陆彦有些无奈地按住了唐琬想要脱下披风的手。

唐琬被陆彦火热的手心烫了一下,只觉得似乎有什么种子种在了心里,却被主人迅速的掩盖上泥土,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陆彦感受着刚刚的细腻触感,看着眼前一如既往的表妹,却不再像以往一般觉得她麻烦,只觉得她这样似乎怪惹人怜惜的,像他从前养过的那只猫,需得精心养着。

两人都迅速的将刚刚的思绪迅速清理出脑海,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一般。

陆彦耳朵微红,轻咳一声,“不知表妹想邀,所为何事?”

唐琬努力忽略那似乎时刻萦绕的雪松味道,只想快点回去,简要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近日表哥再打探姑母给出的人家?琬儿在此谢过表哥为琬儿打听,只是表哥动作有些大了,对你我的名声不太好。”

不等陆彦回答,唐琬便匆匆告辞,“琬儿只是为此事而来,夜深了,琬儿就先回去了。”

唐琬走在回房的路上,才猛然想起,自己答应了李婷婷要在同乐宴把表哥约出去,这时候再回去也不合适了,只能抽空再告知表哥了。

陆彦只能看着唐琬匆匆走远,不知为何觉得唐琬好似落荒而逃。不过,自己近日确实动作大了些,表妹是女子,本就该注重名声,自己利用为表妹探听人家的借口满足自己一己私欲,岂非害了表妹,以后万不能打着表妹的旗号了,陆彦暗下决心。

匆匆回房的唐琬,看着整齐叠在一旁的披风,心里恼恨,自己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一点脑子都没有了。

起身一眼就有看见挂在对面墙上的那幅陆彦的美人图,心中更觉烦闷,连忙叫晴儿将那画收起来,压到箱子底下去,再也不要看见了。

晴儿对于自家小姐这个要求自是喜不自胜,也顾不上晚上了,将那画取下来之后,就赶忙收拾到了书架的顶端。

“小姐,那这里还挂么?”晴儿想着得赶紧把这个位置占了,不然小姐哪天想|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起来,又把陆彦挂上去怎么办。

“那就把今日给霍姐姐她们画得画挂上吧。”唐琬这些天都看着那幅画睡得,一时拿走还有些不习惯,正好今日又新画了一幅,就决定把那幅挂上。

唐琬躺在床上,看着三个风格迥异的美人,觉得心情都好了很多。

第二日唐琬早早就起来了,跟做贼似的,写了一封信并着披风,早早就遣晴儿送到陆彦那里,还一再叮嘱晴儿一定要送到陆彦本人手上或者陆安手上,万不可落到旁人手里。

晴儿对于自家小姐的话,一贯是认真执行的,带着东西,趁着天还没亮,就急匆匆地往陆彦院里赶。走到院门口,晴儿却有点纠结,小姐这意思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的,我这一进院子通报什么的不久被人知道了?

正当晴儿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陆安恰好准备出门去给少爷准备马车,一出院门,就看见了门口急得满头大汗的晴儿。

“晴儿姑娘,可是表小姐有何急事来找世子?”

晴儿一看是陆安,直接上前一步将东西交到陆安手里,“这是小姐让我送来的,陆大哥一定要亲自递到世子手上,奴婢就先回去了。”

陆安看着转眼就跑没影了的晴儿,再一看手里的披风,正是昨日陆彦穿出去却没带回来的那件,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进了院子打发一个小厮去马房通知准备好马匹,就带着东西直奔世子房里。

陆彦看着已经出门的陆安又折了回来,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呢,可等陆安将东西递到他手上,又听到是刚刚唐琬身边的晴儿送来的,觉得这主仆两个还挺像的,都跟只笨兔子似的。

陆彦正要让陆安收好这件披风,就眼尖地看见这披风里似乎夹了封信,正欲拿起来看,陆安催促的声音就响起了,“世子,再不走,您就该迟到了。”

陆彦只得揣好信,疾步向外走去,但这并不影响他吐槽陆安,“陆安你真是煞风景。”

陆安好脾气的一声不吭,看陆彦不再说话才开口,“世子你再不走就确实要迟到了,难道您想站在教室门外。”

陆安这些年伺候陆彦,从一开始以为陆彦是个高冷贵公子,到后来得知自家主子竟然喜欢听八卦的形象破灭,再到后来发现自家主子虽然总是吐槽,但只要顺着他,过后再解释一下就什么事都没有,因为那完全是因为没有人八卦,平常还要故作高冷给憋得,作为下人,承受就好。

今日是陆彦重新回国子监的日子,之前因为唐琬进京,再加上他的水平已到了可以下场的水平,再待在国子监的作用也不大了,于是夫子就布置了作业,然后给他放了假。

想到今日又要面对孟夫子,陆彦就觉得有些难熬,倒不是这孟夫子有多么古板不知变通,而是这孟夫子言辞犀利,常常将文章批评地一文不值。

当然,按照孟夫子的水平来说可能也确实看不上他的文章,孟夫子是本朝第一位连中六元者,学识自是没得说的,若非他说话太过不客气,得罪了太多人,恐怕早就能进内阁了。

在陆彦不停祈祷时间再长一些的的时候,陆彦还是站到了孟夫子面前。

孟夫子正拿着陆彦新作的文章看着,陆彦忐忑不安地悄悄打量着孟夫子的神色,意图看出夫子对他的文章究竟态度如何。

良久,孟夫子放下了陆彦的文章,脸色平静地注视着陆彦,眼里到底是浮现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你如今也算是勉强合格了,往后入朝为官,为师就帮不了你什么了,不过你出身候府,勋贵之家,总还是有一层保障的。”

“这些年让老师费心了。”陆彦故作高冷地客气道。

孟夫子一看他这样就来气,怒骂,“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性子?”

陆彦听老师这样说,就知道老师早就知道他表里不一了,也不再伪装。

终归是自己的得意徒弟,孟夫子还是放软了语气,“真的决定好要做御史了,文人哪一个不是想着入翰林进内阁做首辅,怎地你就一门心思的要去做御史?”

天知道孟夫子知道陆彦一门心思要做御史的时候有多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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