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好消息，有好消息，那人走了。”
虎乞丐部的营地正对路城，乌丹早就发现对面的关口不对劲，提前派了人过去查探。
听得属下的回报，他心里没由来地咯噔了一下，连忙问道：“什么走了，谁走了？”
传信的士兵没有觉察到首领的异样，手舞足蹈地形容着关口大队人马送别某人的场景。
“首领，是汉人的王爷，那位女王也走了，她要往西边去，不留在这里了。”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乌丹勉强露出一个笑脸，而后挥了挥手。m.S 2 3 u s.ćőm
“是。”
这名亲兵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奖励，首领的反应也很奇怪，情绪不高。
他退出营帐的时候在想，首领这个样子很像部族里那些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躲在帐篷里，不肯见人。
难道，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乌丹自然不知道属下脑子里在想什么，不断听到帐外族人高喊‘走了’‘回家’的欢呼，不禁喃喃自语，“怎么走了呢？”
我，我还没做好决定啊，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摸了摸屁股下面的前任宝贝，再小心抚平新宠身上的褶皱，这位身高超过八尺的草原大汉，彻底郁闷了。
一场交易，给虎乞部落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不但部落的名声传了出去，支持与汉人交易的许多部落也把乌丹视为己方代表。
只因，大家觉得他能买到普通商队带不进来的东西，有面子。
什么内奸不内奸的，往常从关内抢了东西，各部族还是要拿很大一部分出来，让可汗找人买盐和茶。
都是和汉人做交易，根本没区别，换个交易的人而已。
乌丹是有脑子的，知道这些人把自己推出来，是不想部族受到可汗的制约。
反正都是买东西，这里还有更好的，何必要去看人脸色。
但是，他都没想清楚要不要和可汗硬刚、跟对面认怂交好是不是划算，就听到对方走了，始料未及。
“达脱，达脱，快进来。”
花了一床新的蚕丝被，达脱将军轻松回到了部族将军的位置，听到召唤后连忙小跑着进来。
“首领，怎么了？”
“你说，现在……”话到嘴边，乌丹连忙止住，正色道，“听说那位女王爷要走，但她为什么不走里面，要沿着边关城池往西？”
达脱瞥了眼床上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低头回了一句，“可能，这是对方的诡计，汉人不是有个词叫引蛇出洞吗？”
“有道理。那个可敬……恶的女人，你去派人跟着，随时打探消息。”
“是，首领。”达脱躬身领命，一副听话的样子。
眼看堂弟一点表示都没有，乌丹急了，拼命给他使眼色，希望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然而，他听到下的一句话话，能让人气吐血，“首领，你眼睛怎么了，进了虫子？”
上次吃过大亏，达脱已经学乖了，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的样子，相当识时务。
乌丹气得拿起一只陶瓷杯，想摔又舍不得，扬起手定在空中，把脖子都憋红了。
他恨恨地踹了兄弟一脚，怒喷道：“你以为自己板着脸，老子就不知道你心里在发笑？滚，去告诉女王，如果以后我们能买到盐，可汗的征召我们虎乞丐部落不会响应。”
“首领，您认真的？”达脱迅速抬头，眼中闪烁着无限的惊喜。
乌丹都被这人气得没脾气了，直直往后一倒，将自己陷入柔软的被子里面。
“用部族勇士的命去抢，是为了活命，种田也是为了活命。能正常买到盐，我为什么要让族人去送死，难道在你心里，我是一个魔鬼首领吗？”
达脱看着床上闹别扭的堂哥，轻声说道：“不，您已经超越了爷爷，是我们部落最伟大的首领。”
说完，他立刻出去组织人手，都没和堂哥招呼一声，直接去羊圈把脖子系了红绳的羊给牵走了。
这些东西乌丹特意准备的礼物，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决定，是不是真要送而已。
得知堂弟的动向，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
说不定，自己以后真能成为部落最明智的首领。
……
虎乞部落完全不避着人，大白天赶着|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羊往对面走，带队的还是部族将军。
见状，以亲手帮白芨归置行李为由，在关口磨磨蹭蹭了老半天，将一只箱子摆来摆去的周显贵，着实大松了一口气。
这个部落是统帅一众零散部族的大部，人口加起来超过二十万，他们如果不与大兴敌对，路城的压力至少能减轻一半。
不一会，两位将军面对面，相隔十多丈的距离。
谁也没有说话，都在相互打量。
赶羊的人将羊群送到指定位置，立刻退回了达脱将军身边，之后，周显贵身旁的副将命人牵羊往关内走。
过了大半刻钟，守军牵了一辆牛车出来，送到刚才羊群站定的位置，也立刻退回本方阵营。
达脱瞥见牛脖子下的木牌，露出灿烂的笑容，在马上对一众汉军将士拱手示意。
周显贵等人抬手还礼，目送对方转身，带着牛车慢悠悠地回了对面。
整个过程双方没有一句交谈，就像是熟悉已久的商贩和客人在完成普通交易一般。
虎乞部落最近风头正盛，被人盯上不可避免。
探子们看到他们用一大群羊换到了一辆车，过程如此轻松，不由得记在了心底。
此次的交易重点是那块牌子，那是将来榷场重开后的凭证，用来购买限购物品用的。
谁有牌子，谁就能买到盐、茶砖、辣椒。
等对方走远，周显贵立刻来到马车边上，问道：“丫头，你一边限购，一边又不阻止商队出关，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芨撩起车帘朝远处忘了眼，叹道：“周叔，草原是不能缺盐的，否则他们会一致对外，我们不能斩断人家的希望。”
“那你发出凭证，用咱们百姓吃盐两倍的价格卖，不等于白送盐给那些部落？”
“怎么会白送，年底榷场一开，限购物品的关税提高四倍，这损失的钱不就来了么？”
嘶。
周显贵和副将们同时吸气，而后面带震惊地看着对方。
提升四倍的关税，盐价至少翻两番也要达到四倍的程度。
但这对于商队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就算十倍也不是他们来承受，最后都要给到买盐的那一方去。
一边是三十文一斤的粗盐，一边是一百多文一斤的，不出几年草原的形势就要大变。
“丫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这个牌子可不能乱发。”
听到这话白芨忍不住笑了，各位将军打仗是一把好手，玩商业手段还是太单纯。
“周叔，牌子有没有效是咱们说了算，你三年换一茬新的，老的不就作废了吗？”
这叫最终解释权，没办法，谁让草原有各种矿藏，唯独没有盐呢。
孙副将立马懂了，用肩膀撞了撞自己的大将军，一脸坏笑道：“将军，众多小部族没有与大部族抗衡的实力，咱们可以容许他们联合来买这块牌子。”
周显贵斜了眼身旁的老伙计，许久都没有吱声，表情奇奇怪怪的。
他原以为马车里的丫头黑心，没想到在场只有自己是老实人。
好家伙，那些小部族可是神女一方的实力根本，这不是公然挖墙脚吗？
“老了，没你们年轻人脑子转得快，我只想到了以后牌子不记名，认牌不认人，谁拿牌子都可以买东西。”
他这话一出来，三位副将当即傻眼，连白芨都不禁直直地看了过来，原来最狠的在这里。
傻白甜的样子，您装得可真像，出手就要人命。
认牌不认人，啧啧，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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