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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苏琅琅将母亲与江宁织造夫人之间的往来密信交给时黎后,朝堂上有关程阁老的事便明朗了许多,时黎将原先就查证好了的相关证据一股脑儿送到了皇帝面前。

自然一向两袖清风的阁老大人是不会收授贿赂的,但却挡不住程老夫人对这些东西来者不拒,虽收授的东西并不算多,可皇帝依旧抓住把柄似的当朝斥责程阁老家风不正。

在朝为官的文人,尤其是这般极重名誉又做过许多次考官的阁老大人,听到一句家风不正更甚过许多旁的评价,皇帝不愿给程家体面,朝臣们眼看着也猜摸出几分旁的意思来。

“当初皇上想要任命户部侍郎,特意寻了吏部要来众臣三年内的考评,最后挑出三四位合宜的,却因只有曲侍郎一人得了程阁老青眼,才最后定下户部侍郎。”

何御史跪在大殿中央,说起话来声音朗朗,听在耳朵里很是动听,“臣以为,曲侍郎为官不正意图结党,不足担当户部侍郎一职。”

这位御史大人一向是乐于表现自己且不大害怕得罪人的,他与钱御史不同,不论实情如何,只要有一丁半点的证据,他都要往最要紧的罪名上面扯,时黎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面上的笑意。

意图皆党这样的话一出,众臣忍不住纷纷侧目,时黎很合时宜地附和道,“臣也以为,心思不正之人不足以担户部侍郎一职。”

“况且,曲侍郎还担着安抚犀族族人之要事,此事很不该交由心思不正之人主理。”

犀族一事尚且只开了头,此事若要做好,少不了长久地在边城待着,自他知晓曲侍郎与卢思惟相熟后,便想着法地要将这差事换人,如今恰好来了机会,时黎自然不会放过。

皇帝自然也是乐意将人换下的,只是又不能不做出极为难的模样,想要寻一位可靠之人去处置犀族之事实在不大容易,“话虽有理,可你以为,谁人接手安顿犀族之事更|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为合适?”

时黎转身看向秦国公,他虽已年老可身子却还算硬朗,手中虽不握兵权,闲时无事也会去军中帮着操练兵将,他若愿意前往,那便是再好不过的。

况且他又是出了名的儒将,由他来做此事,多半也不会有旁人出言反对。

秦国公回视看向自己的目光,没有一刻犹豫道,“老臣愿意前往。”

“既如此,曲侍郎便将一应事物交托秦国公便是。”先将犀族之事交托出去,皇帝却不曾顺着时黎的意思对曲侍郎的官职有所调动,反而是将话茬又转回程府。

“近些日子以来,朕收到了不少章奏,其中驸马生母依仗身份,不愿在程阁老身侧侍疾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这般看来,这都成了皇家的过错。”

程府乱成一团,有的是人去看笑话,自然也有的是人想借此来讨好时黎,故而盯着他家琐事上章奏的大臣也不在少数。钱御史眼前得罪了皇后,便也干脆对时黎多番示好,程府里的那些事情能送到皇帝眼前,多半都有他的功劳。

加之苏祈安多次前去探望程阁老,他的身子越发差劲,整个人躺在床榻之上,连说话都不甚清楚,的的确确是再没有什么转好的可能。

“驸马生母连前些日子皇上遣去的教养嬷嬷都敢辱骂,可见这也不算是皇家的过错。”

因着程府闹得不大像样,皇帝特意遣了顾嬷嬷前去,倒也不是为着教程夫人规矩,只是让言语温和地提醒了程夫人何为孝悌。

当初为着公主的颜面,顾嬷嬷是从在苏府小住一夜后,以递拜帖的由头入的程府,见着人还未说上两句,程夫人便破口大骂,甚至遣人将顾嬷嬷赶了出来。

惩戒司的嬷嬷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回了宫中也不添油加醋,只一五一十地将所有事情禀报给帝后,让皇后深觉面上无光,她原先就被夺了统管六宫的权利,现下此事一出,更让贵妃看了笑话,索性便丢开此事只称病不出。

贵妃不遗余力地将此事散播了出去,还大肆赏赐了顾嬷嬷一番,在皇帝的默许下,将程家的家丑外扬得人尽皆知。程家没了程阁老,已然成了一盘散沙,程家在朝中的声明地位,便也就到此为止了。

时黎对方才钱御史的出声很是满意,顺着他的话往下道,“程府家风不正都已到了这样的地步,程家竟也无休妻合离之意,可见程家对此习以为常,也有此可见程府子弟的教养如何了。”

此话一出,变让人想起程阁老替程循的文章润色,又不遗余力地替程循铺路一事,以此事来看,说是家风不正也不算是冤枉了。

他这是明明白白地在说程循只有才情,没有德行,皇帝听了却没有多说什么,这也便是明白了断了程循未来的仕途。

“程府之事皆为小事,程阁老如今病得厉害,念着他在朝为官多年,家风不正也好,为官不端也罢,更甚是结党营私都可暂且放过,且让他先安心养病罢。”

皇帝看向苏祈安,依旧将这探病传旨的活计交给他,“苏卿且转告一声,朝中事务不必他太过忧心,左右朝堂之上的能人不少,实再不用拖着病体强撑,没得让人说朕不体恤老臣。”

苏祈安站在原地,并不愿应话,他与程阁老之间好歹还有师生之谊,实在做不了这差事。

“皇上。”

时黎开口想要替苏祈安接下这差事,却被皇帝深看了一眼,不许他继续往下说。

这一眼吓不到他,自然也不能让他住口,“传口谕这样的差事一向是臣领的,骤然交与旁人来做,程阁老恐怕也不会听信。”

皇帝本就是故意要将此事交给苏祈安来做,又对时黎为苏祈安解围很是不满,似是不愿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与外人太过亲近,沉着脸顿了半晌才点头将这差事交给时黎。

……

程府之中吵闹不休,即便是见着带着口谕前来的时黎也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因着他们夫妻两人一道前来,程老夫人少不了亲自出面同他们说上两句。

苏琅琅是许久不见程老夫人了,原本还算康健的老太太现下看起来很是憔悴,她身边陪着的程循的母亲看着却神采奕奕。

这两人对苏琅琅的态度都算不上太好,纵使今日她身份尊贵,也得不到这两人的什么优待。

“世子妃如今身份尊贵,怎么还劳动您贵足踏贱地了。”程夫人一向看不上苏琅琅,如今说起话来也颇为讥讽,程老夫人冷眼看着,任由她开口浑说。

“阁老大人是家父老师,他如今病重,晚辈自当来探望一二。”

苏琅琅毫不在意程夫人的针对,反而客客气气地应付斡旋,以免场面太过难看。

可那两位夫人明明白白的冷脸相待让时黎感到不大高兴,瞥了一眼面上笑意不减仍在说话的苏琅琅,冷声打断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话茬。

“两位看着不甚高兴,想必是程阁老不好,没有心思在此处与世子妃闲话。”他站起身来,伸手扶起苏琅琅,“这也寻常,贵府的家风一向如此。”

左右他家府上的声名已经差到了不必再遮掩的地步,时黎说起话来也极直白,全然不顾她们的颜面。

“既如此,也不便叨扰两位太久,带路让本殿交代皇上的口谕罢。”

程阁老躺在宽敞明亮的主卧,只不过卧房里的草药味沁入整间屋子,即便大开门窗也散不去浓重草药气,床上的人看着面色还算不错,时黎居高临下地挑眉看向程阁老,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皇上闻听阁老久病不愈,特让本殿来探望,且交代了几句话,要让阁老知晓。”他示意候在一边的侍女按下强撑着半边身子,努力想要坐起的人,“口谕罢了,阁老身子不适,便也不必这么规矩。”

“皇上说,朝中一切安好,朝堂上也多得是能人,朝政要务就不必阁老费心了,且在府上安心养病便好。”

他顿了顿,看向跪在不远处听口谕的程夫人,面上神色很是和煦,“贵府近日的事情繁杂,又都闹得人尽皆知,言官们的弹劾不断,皇上不得不唇膏处置,不管是前几日程夫人痛斥宫中的管教嬷嬷不懂规矩,还是更早之前程老夫人私下收授曲侍郎贿赂,而您力荐他做户部侍郎,这些事皇上说看在您为官多年,便都不同您计较了。”

“家风不正也好,为官不端也罢,皇上都不在意。”

时黎一字一顿泄愤似地慢慢说着话,一面欣赏着因说不出话来而气急的程阁老,“皇上只在意,贵府的子弟们自小接受的教养不佳,不大适合走上仕途。”

半边身子不能动弹的程阁老嗯嗯啊啊地不知在说些什么,程老夫人听见最后那一句也是直接昏死过去,唯独留下一位做不了主,头脑也不甚清醒的程夫人。

她张口就是些不堪入耳的话,苏琅琅回身示意时黎带来的人将她的嘴给堵住,等着耳边清净了不少才很是贴心地提醒,“夫人敢这般责骂,想必是不怕死的,只是不知您能不能也豁出程二公子的性命。”

“依朝廷律,折辱宗室可是抄家的死罪。”

今日前来她便就是想要看程家的乱象,恰巧时黎也是,待苏琅琅回过身,正好瞧见时黎附在程阁老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他越发激动。

“口谕传完了,本殿便不多留了。”他看向跪床脚的御医,挑着眉很不放心地叮嘱了两句,“好生给阁老治病,莫要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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