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玉菲心脏蓦的一缩，询问的眼神看向江凯。
江凯冲她摇头，也不知道是在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众人把孙妍安排到邵家的客房睡下。
江姝婳主动提出留下陪着她。
其他人才从房间里退出来。
“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没看到吗？”
从房间里出来，江凯紧紧攥住汪玉菲的手。
汪玉菲一愣，伸手想去掏手机，“我晚上睡得早，没看见。”
“不用了，我们一块说吧。”
江凯抓着她的手不放，带着她走回大厅坐下。
邵文宇，傅斯年，邵父，邵母还有顾川也都已经坐在了客厅。
他们坐下的时候，就听到顾川正在说起他们找到孙妍的过程。
“……我们是在一个废弃厂房找到的她，当时她正被吊在房梁上，那些人拿着皮鞭藤条在她身上抽，专挑私密部位……”
饶是顾川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但想到当时的情景，还是忍不住攥紧拳头，眼神充满厌恶。
夏天的衣服本身就薄。
没几下就抽破了。
连里面的内衣都被抽断开，女人最隐秘的部位就这样毫无遮挡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为了将这种羞辱的效果达到极致，那些人在抽打的时候嘴巴还说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
当时他和陆战第一个冲进去。
尽管陆战很快反应过来，命令身后跟去的所有警员都先不要进去，孙妍还是崩溃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手段，无疑是最残忍的。
纵然顾川说的含糊，众人还是听了个大概。
汪玉菲只觉得浑身发冷，不自觉靠在江凯身上，恨恨的骂了声，“畜生！”
“那些人有没有对她……”
邵母最关心的，还是孙妍有没有被那些禽兽糟蹋。
一个女孩子落在一群豺狼一样的男人手里十几个小时，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顾川和江凯对视一眼，摇头，“不知道，但看情况应该是没有。”
他们到的时候，孙妍被吊在房梁上，而且看样子吊的时间不短，没有被放下来过的痕迹。
而且她的衣服除了被抽破的地方，其他的都完整的穿在身上。
对方意在羞辱。
如果真的对她做过什么，不会再把衣服好好的给她穿回去。
“那就好。”
邵母和汪玉菲的表情都是一松。
虽然当众暴露身体长达几个小时，和被人糟蹋过其实也不差多少。
但至少对孙妍的伤害能稍微减轻一些。
只要今天晚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守口如瓶，就不会对孙妍将来的生活有太大阻碍。
邵母坐直身体，目光从在场所有人身上划过，“这件事以后你们谁都不要再提，尤其是当着那个女孩子的面。”
“妈，这都不用你交代。”
他们都不是八卦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把这种事往外说。
邵文宇的吐槽引来母亲毫不客气的一个白眼。
……
他们的猜测在第二天就得到了证实。
根据那些匪徒的交代，说是孙老生前得罪过他们，他们要拿孙妍撒气。
但是陆战对于这些一个字都不信，还在继续审。
他们也说了，本来是准备对孙妍施暴的。
但孙妍太刚烈了。
他们怕出意外，才选择了那样的手段。
孙妍一直到次日都不愿意出门。
邵母让人给她送去的饭也没有动。
“这样下去，就算伤口没有感染，人也要饿出毛病了。”
邵母坐在大厅长吁短叹。
江姝婳昨天没陪多久，也被孙妍赶了出来。
孙妍现在已经改变了最开始的怯懦抗拒，变得具有攻击性。
只要有人靠近，她就会变得歇斯底里，浑身抖如筛糠。
邵母进去过，对上一双血红的，充满敌意的视线。
仿佛下一刻，对方就会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尽管她很快就退了出来，但那双眼睛还是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她自己撑不住昏过去，到时候我们再把她送去医院。”
江姝婳挽住邵母的手臂，让她不要太担心。
所有人里面，和孙妍最熟的就是江凯了。
但是谁都清楚。
这种时候让喜欢的男人去亲手揭开伤疤，是最残忍的。
如果江凯喜欢她，愿意用温柔和陪伴去感化，去抚慰她的伤口，也不是不行。
但江凯有女朋友。
再去安慰别的女人就不合适了。
他们没有等到孙妍昏过去。
在傍晚的时候，孙妍自己主动走出房间。
她撑着虚弱的身体下楼。
看到迎上来的邵母，用干裂的嘴唇说了句，“送我去医院。”
就整个人软倒下去，一头朝地面上载去。
她在楼梯上，还有四五阶的距离。
这样载下去，必然会摔的头破血流。
邵母见状，连忙快走几步，在她摔出去之前把人撑住。
汪玉菲也在不远处。
眼看邵母扶着昏迷不醒的孙妍动弹不得，连忙过去帮忙。
两人把孙妍扶到沙发上躺下，邵母才连忙喊了别人过来。
邵文宇和傅斯年去公司还没回来。
只能由江凯把人送去。
汪玉菲想跟着一块去，被邵母拉了回来，“你这腿脚不方便，就别去了。在家帮着照顾小拾一，让婳婳去吧。”
江姝婳没意见。
虽然所有人都没明说，但也知道邵母不让汪玉菲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不是把江凯让给孙妍，只是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去刺激对方比较好。
江凯和江姝婳兄妹俩把孙妍送去医院的时候，孙妍身上的伤口有一部分已经溃烂化脓了。
陪在病房里的江姝婳看着护士给她处理伤口，只觉得触目惊心。
之前人回来的时候，明明看起来伤的没这么重。
她出来的时候皱眉问江凯，“哥，她伤的那么重，你们怎么不把她送来医院，反而带到家里去了？”
“她自己不愿意。一提去医院，她就尖叫，抗拒。”
江凯抹了把脸，“很严重吗？”
当时因为衣服被打的那个情况，也没人敢多往她身上看。
只是她衣服上没有多少血，他们就以为伤的不重，才决定先把人带回去，再从长计议。
……
孙妍睡醒的时候，床边只有江凯。
她睫毛颤了颤，把头扭到一边。
“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江凯正在打字和汪玉菲聊天。
听到床上有动静，抬头看到孙妍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立刻起身就要去喊医生。
“江博士。”
孙妍出声把人叫住。
江凯皱眉，回头看过来。
孙妍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之前我对汪小姐说的那些话……”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先好好养伤。”
她主动提起这件事，让江凯眉眼稍微沉了些。
孙妍却微微摇头，“你能不能替我跟汪小姐道个歉，我不该对她说那些话。是我自己不讲道理，胡乱迁怒。”
江凯沉默片刻，点头淡道，“我会转达。”
他刚打开门，就看到提着饭盒的江姝婳从外面进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护工。
“哥。”
江姝婳喊了一声，疑惑他要去哪儿。
“她醒了，我去叫陆超过来看看。”
江凯打过招呼，出去。
江姝婳带着护工进去，孙妍喊了声“江总”。
“这是我给你请的护工，最近就由她照顾你。医药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住院的费用公司全出。还有……”
“江总，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孙妍打断江姝婳没说完的内容。
江姝婳停下来，沉默片刻才轻声开口，“你说。”
“您之前答应送我出国学习，我想等出院就直接出国，可以吗？”
“你现在最重要是先养好身上的伤。以你现在的状况，就算出国也不能立刻进入学习状态。”
江姝婳明白她的逃避心态。
但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出了国，人生地不熟，更难熬。
“我可以。”
孙妍急切的想要坐起身。
但双腿间传来的剧痛，让她脸色一白又躺了回去。
那些人用的藤条是沾了辣椒水的。
她感觉自己伤口溃烂的地方一阵阵灼烧的疼。
昨天到今天，被情绪支配，还没觉得。
如今处理过了，反而觉得疼的无法忍受。
“你别急，我先帮你联系导师。”
江姝婳本来因为孙妍对汪玉菲说的那些话，是很生气的，甚至考虑过是不是继续之前的承诺，答应把她父亲生前的位置留给她。。
但现在见她被折磨成这样，又觉得于心不忍。
同为女人，最见不得别人用这样的手段去折磨他人。
“我回头问一下我的导师，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不歧视黄种人。而且在学术上的研究很有见地。”
门口，传来江凯的声音。
江姝婳和孙妍同时向门口看去，就见江凯带着陆超回来了。
“好，谢谢。”
孙妍垂下视线不去看江凯，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攥紧被套。
因为用力，指尖和关节隐隐发白。
江凯说了声“好”，就退出去了。
他刚给导师打了电话，江姝婳和陆超就陆续出来了，护工则被留在了房间里。
孙妍显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熟人。
江姝婳和江凯两人把她安顿好，又交了足够的住院费才一起离开。
回到邵家的时候，邵文宇和傅斯年都已经回来了。
陆战也在。
他们正在讨论孙妍这次被掳走，背后的幕后主使。
“阿凯，你之前整理出来的文件我已经递交到上面去了。上面认为这项技术可以运用在作战中，是很有价值的。孙妍被歹徒绑架的案子被上面派人接手了。”
见江凯回来，邵文宇说。
江凯过去坐下，江姝婳见几个男人在说话，就没打算过去，准备上楼看儿子。
被傅斯年起身拉过去坐下。
两人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看的其他几人一阵牙酸。
不过大家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不然早就联名抵制丧心病狂撒狗粮这一对了。
“上面也派了人保护她，是吗？”
江凯低头看着脚面，许久才哑着嗓子问。
邵文宇一眼看穿他的想法，“跟你没关系。是孙妍的姑姑打电话约她出去，说手里有她爸留下的遗物。”
邵文宇眯起眼睛，神色微冷。
江凯抬头看过去，他也没有开口，只是看向陆战。
陆战只能又说了一遍，嘴角弧度也带着一丝冷意，“可惜那是她姑姑拿钱办事，给她打电话以后就远走高飞了。”
江凯拧眉，“姑姑约她去酒吧这种地方，她就不会怀疑？”
哪有长辈约晚辈到酒吧这种地方去的？
“那是你不了解她姑姑。一家子男盗女娼，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玩意儿。”
说起孙妍姑姑一家，邵文宇也是满脸厌恶。
江凯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虽然当了几个月的同事，他对孙妍家人还真不太了解。
毕竟谁也不会没事把自己的家事拿出来说。
“现在上面接手了，这件案子也不用我们管了。我也乐得清闲。”
陆战活动了一下筋骨，压下被人横插一杠的不爽。
他办的案子，刚有点眉目，就被人强行把人提走。
不过有邵文宇担保，他倒不怕上面高拿轻放。
恐怕也没人敢动手脚。
“让你有时间多陪陪女朋友，你还不高兴？”
傅斯年挑眉。
陆战皮笑肉不笑，“是啊，挺高兴的。”
他的女朋友，自然是之前被傅斯年介绍相亲，大过年跑家里去的那个。
女人性格强势，从过年那天开始，就对他展开了穷追猛打式的追求。
对方又是帝都的名媛，到宜城那段时间是外调。
为了他又主动申请调回帝都。
那段时间，警局所有人都知道新来的陆队有一个肤白貌美的追求者，一个个羡慕惨了。
不过他也是甘之如饴，不然有的是办法摆脱对方。
几人都不是八卦的人。
聊了没多久就各自散去。
他们这边做再多猜测都没用，最后还得看审讯结果。
所以，没说多久，就各自散了。
江凯上楼叫了汪玉菲下来准备回去。
回去的路上，汪玉菲对江凯说，“其实你留下照顾她，我也不会有想法的。”
孙妍被亲人背叛，又经历了那样的事。
把她一个人丢在冷冰冰的医院里，她总觉得不太合适。
“你倒是大度。”
江凯皱眉。
以前不知道孙妍喜欢他，他还能把对方当成普通同事相处。
如今知道了，还是要避嫌。
不能接受对方的心意，那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对方希望。
“我只是让你去照顾她，又不是把你让给她。你干嘛这个语气？”
汪玉菲被他的语气刺的不舒服。
江凯缓了口气，语气重新变得温和，“她现在不需要熟人陪伴。”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她想要等出院就直接去国外，我也已经给导师打过电话，定好了时间。”
汪玉菲惊讶的瞪大双眼。
但很快，她又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事情，必然也是想要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她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尤其是孙妍这种无亲无故，孑然一身的。
“少叹气，小心变老。”
江凯皱眉，把车停在车位上，侧过身轻抚她的眉心。
“下个月就该过三十岁生日了，本来也不年轻了。”
汪玉菲轻笑一声，微微闭上眼睛享受他的触碰。
江凯落在她眉毛上的手停顿一下，若无其事的拿开，“你三十都觉得自己不年轻了，那我这种过了三十四的，是不是就老掉牙了。”
“那不一样。”
骤然离开的温度，让汪玉菲重新睁开眼，“你没听说过女人三十豆腐渣，男人四十一枝花吗？”
“我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哪里像豆腐渣了？”
江凯倾身吻上女人那张自嘲的小嘴，不喜欢她这么说自己。
短暂的错愕过后，汪玉菲主动抬手攀上江凯的脖子。
江凯性情含蓄，很少有这样主动的时候。
每一次，她都会热情回应。
空气中，仿佛有暧昧的因子爆裂开来。
江凯在失去理智之前，艰难的抬头离开了柔软甘美的唇瓣。
“对不起。”
他低头看到汪玉菲身前解开的两颗扣子，忙扭头避开视线。
汪玉菲气结。
之前还说等编程写完，把孙妍送走，就跟她这样那样的。
现在这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也不知道给谁看。
但让她说，她又抹不开这个脸面。
主动追求，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再让她主动对江凯说，你来睡我吧，我都准备好了。
她没那个脸。
这时候就特别羡慕陆战女朋友。
那是个特别飒的女人，办事果断干脆。
听说成功交往的第一天就把陆战给推了。
现在陆战也已经搬到了女人的房子里，过上了同居的生活。
她气闷的推开车门下车，抬脚往外走。
江凯不明白她好好的又生什么气，连忙跟过去。
……
汪玉菲对江凯从来都是没脾气的。
其实不需要江凯哄，她自己从下车到回家的距离，就已经把自己给哄好了。
江凯就是这样的人。
她要是因为这个跟他置气，那才不值当。
大不了等什么时候她也学学陆战的女朋友，找个机会把江凯推了。
只是现在不行。
她进剧组的事情迫在眉睫，实在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之后半个月时间，她又恢复了每天去邵家定时报道的生活。
这半个月还发生了一件事。
国家给孙妍安排了特级保护。
有这样的研究技术在身上，上边根本不可能轻易放她出国。
因此，出国去跟着江凯曾经的导师这件事被搁置下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孙妍平静的接受了这一结果。
只是申请了去国内的一个著名学府进修。
上边本来也是不同意的，因为学校这种地方的人太多了，可控性低。
但孙妍坚持，并且闹起了绝食。
最后，上边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平时孙妍就住在学校，周末跟着去国家级别的军工实验室长见识，同时也完全隔绝了她以前的生活。
“当初绑架她的幕后主使也被抓出来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江姝婳跟汪玉菲说起从傅斯年那里听来的八卦。
本来对这件事就比较关心。
再加上江姝婳是写小说的，表达能力较强。
把平平无奇的故事说的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把汪玉菲的胃口吊的足足的。
休息时间结束，苏黎出来准备叫汪玉菲继续去她房间对戏。
就见自己的小徒弟正眼巴巴看着江姝婳，等她讲下文。
苏黎好笑的走过来，“婳婳，你就别逗她了。”
她说完，又看向汪玉菲，几句结束江姝婳没讲完的部分，“酒吧老板不认识那几个混混，说明对方并不在他的业务范围内。但那些人却知道暗门在哪儿，并且提前做出部署，快速将孙妍转移走，显然是有人透露。接手审讯的人根据酒吧老板提供的证据，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人。”
“那孙妍的姑姑一家……”
“被抓了。”
江姝婳这次没再吊她胃口，“他们去了江城，刚下飞机就被等在那里的警察抓了。”
现在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
而且什么都是实名制的。
警方认真想要抓捕什么人，再简单不过。
“好了，今天到此结束。”
苏黎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家江凯好像已经来了。”
在她话音落下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一声鸣笛。
汪玉菲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
今天江凯把她送来邵家，就说实验室那边有了进展，让他过去看要不要添什么设备。
汪玉菲到门口，就见邵文宇穿着一套休闲西装站在黑色的奥迪前面。
身高腿长，一派温文儒雅的风范。
很少见他穿的这样板正。
汪玉菲微微一愣，才继续朝他走去。
邵文宇快步迎过来，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到车前，并不着急让她上车。
而是放开她的手，走到后备箱前面，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捧包装精致的玫瑰。
浅色西装和红色玫瑰相映成趣，格外的配。
汪玉菲微微睁大双眼，只觉得心脏像是被装了马达一样，几乎从嗓子里跳出来。
她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
江凯已经捧着一束花大步走了过来。
“生日快乐。”
男人把手里的玫瑰花束送到她怀里，温柔的眸子像是承载了漫天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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