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樾之枯藤——终究还得自己扛下

汤松江给家里电话,立刻筹款治病。幸好他家有家庭企业。发生事情才知道平时赚钱和存钱的好处。

詹森热情协助汤家儿子儿媳妇入院治疗。

月亮得知消息后非常震惊。月亮对汤松江说:“需要帮忙吗?如果需要资金尽管对我说。”

汤松江说:“谢谢,都是小凯惹的祸,我们自己承担后果。”

阿凯面色憔悴,也明显消瘦。

月亮说:“要坚强起来,尹萱指望你带了。盼盼可以交给我照看。”

夏明芳说:“我的孙子我带,交给一个陌生人我不放心。”

汤松江说:“你能不能多看看别人的优点,学会看别人的长处?别开口就伤人好不好?是我们错了,詹森、月亮正在全力支持我们。摸摸自己的良心还在不在?这大半辈子我都听你的,隐忍了你的所有缺点。现在我知道了,无原则宠妻和对孩子溺爱会让一个家庭彻底奔溃。”

夏明芳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特别是在一群外国人面前丢了面子,突然开始撒野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连哭带嚎,要跳楼,要撞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我处处比人强。左邻右舍都夸我待人热情,会处事,心善良。现在错嫁给了你汤家,受不尽罪,我前世作了什么孽。”

夏明芳这惊人之举,让詹森、月亮目瞪口呆。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病号都围观过来看。夏明芳开始从天到地数落起来,大到西瓜,小到芝麻的往事都开始念叨一遍。

月亮很庆幸自己的中国行,遇到的老人是肖爸爸那样通情达理,儒雅随和的长辈。如果要遇到这样的婆婆,真的生不如死。

阿凯说:“妈,这是美国,你扰乱了这里的秩序容易被关警局的。”

夏明芳说:“我没偷谁,没抢谁,没打人没骂人,谁抓我看看。你老娘不是好惹的。我辛苦大半辈子的钱,眼睁睁就要在这里泡汤了。”

汤松江说:“你怎么没问问,你养了这么一个伤风败俗的儿子,在国外闯了这么大的祸?”

夏明芳说:“我儿子会好起来的,一定是优秀的。他不过一时好奇被坏女人骗了。”

围观的人,也听不懂夏明芳带着方言的中国话到底在说什么。但无法容忍她的喧哗。果然有人报警,警察进来对夏明芳提出警告,如果不听就带回警局问询。

汤松江赶紧过来向警察认错,也向夏明芳认错,求她别再折腾了。

夏明芳得胜一样,爬起来。看到五大三粗的美国警察又有点害怕。也稍微收敛一点。

尹萱躺在病床上还以为自己真的病了。阿凯不知该如何告诉她这个结果。

夏明芳哪里顾忌这些,直接冲进病房,阿凯拦都没拦住。夏明芳对尹萱说:“你染上艾滋病毒了,情况比较严重。具体什么情况到现在也没闹清谁造成的。我家小凯呢重情重义,得知你得了这个病,不离不弃。要和你结婚。我儿子实实在在,不想辜负你,就看你想不想拖累我家儿子了。人心都是肉长得,有良心的,就放人一条活路。”

医院也没有翻译,除了汤松江,阿凯,尹萱。别的人都听不懂夏明芳在说什么。

月亮也能听懂,她再也忍无可忍了,她站在尹萱身旁说:“汤伯母,尹萱病成这样了,阿凯已经把染病过程描述得很清楚。你儿子把招嫖小姐带回家未做好防护措施,染了病毒,直接导致尹萱成为受害者。如果再无理取闹,恶语伤人。别怪我起诉你毁谤他人,侮辱弱势人群。别说你有家庭企业,就是再有钱,也让你交足保释费空手回家去。”

夏明芳说:“你是什么东西,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月亮说:“我不会容忍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到目空一切的程度。”

阿凯说:“妈,你再胡闹,估计你现在失去一个儿子。”

汤松江说:“你是不是逼我现在起诉与你离婚。”

院方以夏明芳无理取闹之由,让保安把她请出了医院。

尹萱才知道自己不是感冒,是患上让人谈虎色变的艾滋病。

阿凯觉得瞒不住了,把前后经过详细讲给了尹萱听。

尹萱闭上眼,眼泪夺眶而出。她说:“本来以为自己是很幸福的人。不图名分,不为金钱,有了你,有了孩子。没想到造化弄人,也是宿命。”

阿凯跪在病床边上,紧紧握住尹萱的手说:“我们会尽力治好你。”

尹萱说:“不用这么忏悔,既然已经发生就心平气和接受。”

阿凯说:“都是我不好,我开始瞒了你很多事情,其实你有多次机会可以躲开我的。比如你已经回到台北妈妈那里了,只要你不主动回来,你就错过与病魔缠身的机会。我就是一个病魔,你终于与病魔在一起了。”

尹萱说:“你开始追我,我躲回到妈妈身边,是怕我们因为其他原因不能永久在一起。万万没想到因为这个病带来这么大苦恼。我开始感觉到你有纨绔子弟的样子,但也没想到你会把招嫖女郎带到我的床上来。当时我把房子送给你,只单纯想你能有好的条件,好好生活。”

阿凯说:“都怪我一时控制不住,我见你离开我了,我只是发泄一下苦闷。”

尹萱说:“终究我扛下了一切。”

阿凯说:“我们结婚吧,我们要在一起。”

尹萱说:“刚刚你妈妈的态度,我听到了。不想做一个让你家无比讨厌的人。我们家三代人都是如此,看来我是终结者。唯一遗憾没有回到自己的国家去看看。”

汤松江说:“我们会全力给你治病,一定完成你们俩的婚礼。”

阿凯给尹萱的妈妈打电话,说到美国来一趟。因为上次阿凯和尹萱去台北看望妈妈,就曾说过,要在美国举行婚礼。那时阿凯不过是为了讨好一下尹妈妈,因为他还没有把他们的事对爸妈说,现在阿凯终于都说了。

尹萱妈妈飞到美国才知道女儿病成这个样子,心疼又心酸。

汤松江说:“都是我不好,对儿子管束不严。给尹萱带了莫大的伤害。”

尹萱妈妈说:“我尊重萱的选择,他们都有孩子了。希望一切能好转。”

詹森对阿凯和尹萱体内病毒进行了药物干预。

阿凯症状好一些,尹萱却每况愈下。

国内的资金已经转过来,汤松江听从詹森的安排,治疗两个孩子。同时也积极筹备阿凯和尹萱的婚事。

詹森告诉汤松江,尹萱的病情很糟糕。

詹森也帮助他们处理阿凯尹萱婚姻的手续问题。也帮他们家找到一名非常好的神父作为见证人。

尽管尹萱已经消瘦得变了模样,但还是穿上了婚纱。

在教堂外,阿凯也身着白色西服,尹萱挽着阿凯的手臂。阿凯尽量扶住尹萱向前走。

月亮鼓励尹萱说:“坚强!”

神父按婚礼仪式走程序。他问阿凯愿意娶你眼前的女人为妻吗?阿凯说愿意。

台下席位上的夏明芳气得直喘粗气。

神父问尹萱:“愿意嫁给眼前男人,成为你的丈夫吗?”

尹萱费力地扫视一下坐在台下席位里的妈妈,回答说:“我愿意。”

也仅仅说完愿意两个字,尹萱便晕倒在阿凯怀里。

婚礼仪式算是结束了。

尹萱被送回医院,医生尽力抢救,在阿凯和她妈妈注视下,尹萱穿着婚纱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月亮叹口气:“所有爱情,都是一眼看不到底的。”

夏明芳松了一口气。催促赶紧把尹萱丧事给办了。快回家吧,事情都结束了。

阿凯说:“带尹萱骨灰回国。”

夏明芳说:“你这是作孽无底线啊。带回去干嘛?”

阿凯说:“尹萱唯一的希望是回到自己的国家,一定要实现。”

尹萱妈妈同意了,汤松江也全力支持实现尹萱的愿望。他们一同回到中国。汤家为尹萱做了一座漂亮的坟墓。时隔多年,尹萱妈妈终于来到祖国的怀抱,只不过是送女儿骨灰而来的。

尹萱妈妈说:“但愿百年之后,能葬在女儿身边。”

阿凯抱着汤盼盼站在墓前,所有眼泪也换不回尹萱的笑脸。

后来阿凯的病虽然没过度发作,但经过漫长岁月的治疗,也因为这个病而孤独终老。

过去看似无所畏惧的糜烂生活,有多快乐,痛苦终究还得自己扛下。

试问苍天饶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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