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凭什么要让瑞殿下退?他本就是圣上的亲儿子,小时候因为边境战争走失!如今回来,你们不好生待之,补偿他,将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还他。却与他说什么为了大义退吧,做个潇洒王爷好了!这是什么道理啊!”燕庆丰听不去了,朝着这些人吼道,“凭什么不是他太子退!凭什么!”

“燕叔。”盛齐康捂着腹部,有气无力道,“走吧。”

“殿下?”

“多说无益。”他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更何况,我受伤了,还在流血呢。”

燕庆丰听罢,来到盛齐康身旁,从那小小的宦官手里扶过他,而后看了一眼这儿的护卫和司监、司农,道:“他们呢?”

盛齐康转过头,同样是看向他们,“一路相伴都快十日了,你们本可以在来时杀我又或是在轩福城杀我,可你们却选择了赈灾结束的回时路上。由此可见,你们真是为晋国而想,而我又怎可杀害真正为晋国的官员啊。所以,你们得好好活着,活着亲眼看着本皇子是如何拿回自己东西,又是如何承大晋盛氏先人遗志,天下凝一,止息战戈。”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沈幔虚虚地追了几步,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

同样百感交集的还有二十几人的皇家护卫,他们以为自己做的是为国为民之事,可殿下竟如此坦荡光明磊落,倒是将他们映衬的稍显小气。

唯有那一直倚靠在墙边的年轻司农不一般,双眸里渐渐浮现一丝丝兴趣。

回时的马车里,盛齐康靠在一边,面色惨白。

仅八岁的宦官福贵含泪拿着东西按住伤口,哭到:“殿下,你可不能睡。”

“……”

“殿下,我的父亲就是这样睡过去,再也没醒过来,所以殿下,你千万不能睡着。”

盛齐康艰难地睁开眸子,看着眼前的小家伙,“……你这个小子,能不能说些吉利话。”

泪包鼓在福贵清亮的眸子里,他愣了愣,旋即说着,“那、那殿下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心想事成。”

“……”

福贵看到盛齐康又要闭眼的样子,又一次哭哭啼啼,说着,“殿下,殿下,你可千万别闭眼啊!”

“福贵,你真的好啰嗦……吩咐下去,进城后直接去往瑜意楼。”

“瑜、瑜意楼?可是殿下你不是受伤了,应该先去医馆或者回到宫中寻太医才是啊。”

“听我说的办。”

“可是……”

还未待他说完,盛齐康接过话茬道:“无需多问,照做便是。”

到了瑜意楼已然是下半夜,瑜意楼里灯火通明,可里头却没有一人,似乎成了一座空楼。想来应当是被提前收到消息的影子们将这儿清场了,各个姑娘们都进了房内,不允许出来。盛齐康由福贵扶着身后跟着燕庆丰,慢慢来到月娘的房门前。

推开房门月娘在这儿等待已久,熟门熟路的将暗室打开,说着:“公子,只能一人下去哦,这是规定。”

盛齐康听罢,将手一松,踉跄了几步。朝着向他伸手的福贵与燕庆丰摇了摇头,便慢慢从楼梯上下去。

到了下面的那间房,他慢慢地坐下,继而又躺下。

侧过头,抚着那指头大小的洞口,眼眶发红,嘶声道:“阿音,我回来了。”

“这一路,我早已知晓有人暗杀,也早已知晓他们暗杀的缘由究竟是为何……可当那柄匕首刺入我的后腰时,我却怕了。怕自己就这样死了,怕就这样死了阿音又当如何。阿音,你会不会怪我过于冒进,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博取信任。”

说及此,盛齐康的眼尾渐渐落下一颗泪珠,“对不起,我答应你,下次定不会这般冒进了……他们都说,让我好好的包扎,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我的药啊,一直在这里——阿音,阿音……”

渐渐地,渐渐地,盛齐康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无力。

他不知道自己腹部的鲜血正慢慢往外流淌,钻进那手指大小的洞里,落到了最底下暗牢之中的南慈音额头,

在他昏迷之际,只听下面传来南慈音好听糯糯的声音:“诶,你是何人?受伤了么?”

可他却在此刻回答不了了。

发现盛齐康异常的燕庆丰顾不上月娘的阻拦,执意下来,他皱起眉头背起满身是血的盛齐康,将他背回月娘的房内,安置到她的床上,忙道:“还愣着做甚!快去请大夫啊!”

这个大夫是影子们用钱砸开,绑来的。

趁着大夫给盛齐康把脉的间隙,燕庆丰堵住月娘,问道:“底下是什么?”

“奴家不知。”

“我可以给你钱。”

“再多钱财,奴家还是不知。”

“那我自己下去看!”

月娘听罢,纤细的手一伸将燕庆丰的空荡荡的右手衣袖抓住,看了一眼四周的几个影子和医者,低声道:“官人确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开暗道?”

她继续道:“那位公子受如此重伤仍要来看的人定是他心尖上的人儿,可关在暗牢里的人却是见不了光的。官人确定要让见不了光的人,在此时此刻见着光么?”

看到燕庆丰抿唇的样子,月娘倒了杯茶水与他,莞尔一笑,道,“官人还是这样,遇到难事就会抿着唇一话不说。”

燕庆丰听罢唇畔一松,他并未打算接过茶水,而是绕过她,直径地往屋外走去。留得月娘端着茶水苦笑,最后双手捧起,覆在唇畔一饮而尽。

天还未亮,盛齐康伤情稳定,便被燕庆丰背回了车马里,一路回到了宫闱。

只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之后长安城内便流传起,那瑞殿下盛齐康还未到双十身强力壮气度不凡,却是喜欢上了瑜意楼的半老徐娘——月娘。

这月娘何许人,乃十多年前的长安城花魁也。肌肤胜雪,貌若天仙,即使是在如此年纪,依然是风韵犹存。将刚回长安城的瑞殿下迷得神魂颠倒,即使是赈灾回城都是先去一趟瑜意楼找月娘共度春宵。

“听闻啊,第二日早晨瑞殿下精疲力尽是被背出瑜意楼的。”坐在街角讲故事的混混是笑着说及此的。

听得懂的纷纷是大笑,女子则是捂脸偷笑。

听不懂的,比如才十四的萧谦良,他满脸写着疑惑,看了看比他小了两岁的陆屈,道:“何为春宵?”

“书中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应当是说男女之事吧。”陆屈道。

“何为男女之事?男女之间应当又什么事?”

“这,我也不太清楚。”

“你不是看得书多么?为何不知晓?”

“世上书如此之多,谓之,学海无涯……”

萧谦良一看陆屈摇头换脑的样子,立即从中道:“打住!”

随后指着那说书的混混,继续道:“接着听。”

流言蜚语越传越离谱,甚至被人草拟奏折,在今日早朝上一说。

晋国君王皱着眉头,看着底下跪作一排的言官,嘲讽道:“寡人听闻是今早之事,各位爱卿这么快拟好奏折了啊。”

下跪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人磕头道:“圣上,瑞殿下德行有失!”

“德行有失?”

君王看了一眼身旁的宦官德胜,德胜受令,立马唱到:“圣上有谕,宣司监沈幔、司农殷长空、护卫军右统领张小前觐见。”

三人齐齐来到殿前,下跪行礼。

“臣沈幔。”

“臣殷长空。”

“臣张小前。”

“叩见圣上!”

君王将手一挥,道:“他们说,昨夜瑞殿下先行回城,在瑜意楼里住了一晚,可有此事?”

“并无此事。瑞殿下乃是赈灾使者,自然是与臣下们一道回的长安城。”沈幔道。

“你撒谎!”

“臣下有无撒谎,张大人大可去城防调令一看。”殷长空笑道,“还是说,张大人信了外头的|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流言蜚语,而不信我们这些同僚之言?”

“何况瑞殿下昨夜在‘一线天’遭贼人加害受重伤,又怎会去瑜意楼?”张小前磕头,继续说到:“还望圣上查明真凶,还瑞殿下一个清白!”

“瑞殿下受伤了?”

“怎会受伤?”

“早间是有人来报,要道‘一线牵’遭遇落石,道路不通。”

顿时朝堂之上窃窃私语,渐渐地,有人将视线落到了谢家当家谢楚崇与太子身上,紧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看得太子双腿发软,紧张地险些要跪下。

谢楚崇身板挺直,行礼道:“圣上,臣下以为,散播谣言之事当查,‘一线天’瑞殿下遇刺之事更是要查!”

“行,那就交给谢卿了。”

“是,谨遵圣上令!”

“不过,长安城内流言该如何破呢?”

谢楚崇眸子一抬道:“若是镇压则会显得官家恼羞成怒,是有其事。因此何不让人将瑞殿下此番赈灾举措编撰成书文,供大小茶馆说书,百姓唱词,谣言岂不不攻自破了。”

“很好,那此事便也交给谢卿来做了。”

“是!”

谢楚崇之言听得太子盛齐旭脸色不好,这般做不正是给他便宜弟弟造势么!他退朝后,将谢楚崇拦下,质问其为何要如此。

谢楚崇则是冷静答之:“避之锋芒。”

“为何要避!”

谢楚崇摇摇头,又懒得与其解释,便留下一句:“太子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将他一举击溃,别再想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招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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