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咸鱼第105天】

寇泽是两个小时以后下了飞机,虽然程秘书告诉他,辛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期,并且在剧组里肇事嫌疑人已经逮捕落网,当前疆城的警方正在积极审查,一切进展都是良性的,但他的心,像是一记沉入深海的钩锚,不断地下坠,下坠,再下坠。

甚至是,下飞机前的半个小时,他还做了一个仓促且飘渺的梦。

梦里起了一片雪色晴岚,时节是在北国凛冬的大雪天,空气显得凋敝又萧瑟,场景是在古色古香的府邸,院中清净古朴,不少童仆在扫雪,有个一身素黑的随扈走到他面前,说今晨雪势重,小鲛姑娘会迟一些来,请他先在书房静候。寇泽留意到,随扈称呼他是皇子殿下。

书房里的景致,明明此番是初见,但寇泽却是没来由的熟稔,好像这样的地方他已然来过,存在了记忆深处里,不过是平素没追忆起来罢了。

少时,廊檐之下的琉璃风铃响了起来,如若洗濯耳屏的仙乐,遮雪的门帘轻轻动了一下,在皓皓漭漭的白里,一道纤影出现了视界之中,寇泽仅一眼看去,俱是怔僵住,随扈口中的那一位小鲛姑娘,着齐胸系带的天青蓝襦裙,足悬着一条蓝宝石脚琏,行起路来,叮叮当当,仿佛每一脚,都踩在了他心口上。

古籍曾载:『东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有天人之姿,泣可成珠,乐惑众生。』

小鲛姑娘的姿容,与辛禹居然是一模一样的,二人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

小鲛姑娘还是一只幼鲛,借着窗扃之外的雪光,他看清了她卧蚕之下的淡淡水纹,还有手腕、足踝处的鲛鳞,它们隐隐浮现在她瓷白的肌肤之上,透着碧蓝的微光,这与寻常的稚龄少女不太一样,但她的神态、思想,又与同龄人无甚区别。

寇泽也慢慢追溯起自己在梦境里的身份,夺权篡位的九皇子,以小鲛姑娘为棋子,今次是他在身边驯养她的最后一日,自明日开始,那一位荒淫无度的暴君,便会派遣掌印来接人入宫。

隔着一围帐帘,她虽是弹着清越明快的曲子,但他看到隔着帐帘,少女眸波流转,是道不尽的哀伤、冷寂,一道扶疏的雪影恰好落在了她的脸上,便是一层失落黯淡的霾意,华衣苍声,她像是处于十面埋伏里,弹奏着楚歌。

儿女情长被克制在琴音之下,暴君昏聩无道,疆土上涂炭生灵,以至于九皇子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令她来魅惑军心,暗地里,养蓄兵戈精锐,在国破之前,必要谋得帝位。

梦境总是以一场火光收尾,国破了,皇殿之外一片金戈铁马,暴君一剑抵在小鲛姑娘的脖颈上,而她在火光里抱着桐筝看著他,如一条濒死的鱼,胭红的嘴唇上,一翕一动,像是诉诸血色的誓约。

——『若有来生,奴家亦愿一世追随殿下。』

梦醒了,梦魇如迷雾一般散去,寇泽感受到了腕间的脉搏在不停地跳动,梦里的记忆如此真实,甚至在醒觉之后,还如此清晰地停留在脑海里。

以前听过一些依据,说醒来后,如果不记得梦境的内容,那么就是现实生活的镜像,如果能记得清楚,那么这个梦境便是另一重平行时空里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寇泽以前认为这是伪科学,但现在重新经历了一场梦,不知为何,他慢慢接受并相信这场梦的真实性,在那个时空里,他以九皇子的身份,失去过她一回,那么在这一个时空,他绝不可再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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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到市中心医院的时候,是在下午两点左右,剧组所有人都在,看到了寇氏总裁亲临大驾,空气一下子凝肃起来,两位核心主演都躺在了各自的病房里,剩下的其他人都是老戏骨和配角,但不敢贸然说话,因为寇泽的气场过于峻冷肃杀,大家对寇泽的到来没有任何准备。而年龄最小的崔家佑,看到小禹姐姐和南珂哥哥双双住院,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故,没有心理准备,眼睛都哭红了,看到寇泽来的时候,人儿还在抽抽噎噎的。

事发突然,郝灏作为全剧组的主心骨,临时只通知了两家艺人的经纪人和助理,辛禹和易南珂已经安全渡过危险期,恢复了生命的体征,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时,他给程均秘书报了个平安,让对方代为转告老板,讵料,寇泽本人竟会亲自来,这是主创团队和演员阵容都没预料的事情,熟悉些内情的人大概都知道,寇泽中午还在日本北海道的某座机场里,没想到两个小时后居然来到这儿。

大家感到异常震惊,一时格外拘谨,心里不是没有一些异样的揣测,但现在都忙着去两位主演的病房里查看他们的情况,也无暇去顾及太多旁的细枝末节。

郝灏也在意料之外,但有所准备,刚刚主治医生跟他聊过了,他现在跟寇泽简述了一下大致情况,易南珂的伤况集中在背部和后脑勺,伤情比较轻,歇养三天四天,可以恢复正常拍戏。但辛禹的情况比较严峻,她的腿部是两处韧带拉伤,伤得有些重,医生说不能跑,更不能进行大幅度的跳舞,平均每两周必须到院拍一次片,复建的话,至少要一两个月。

郝灏很难受,跟辛禹合作了近一两个月,他对她视如己出,把她当家里闺女一般看待了,看着她演技越来越炉火纯青,在千锤百炼之中贡献出越来越深入人心的镜头,他看在眼底,欣慰在心底,现在看辛禹遭受这样的不测,他心里特别糟心,这样一位积极奋进的好演员,上天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他也愁苦,辛禹是全剧组里唯一舞戏最多的核心演员,是主演,现在她不能跳舞了,这可该怎么办,为什么受伤的人会是她,她演殷胜男是最合适的,郝灏也坚决不会找舞替,这个世界,除了辛禹,没人可以演得了他心目中的殷胜男。

寇泽冷静且沉定,现在剧组面临着延期拍摄、延期上映的危机,对他而言,倒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他最关心的是辛禹的安危,只要她人无恙,身心一切安康,那么一切就还有希望与转机。

他先去辛禹的病房里,谭姐她们已经看过了,买了不少水果和补品,深切地慰问、嘱咐以后,人儿退出来。

现在是纪熹和小棠已经在里面。

辛禹病情刚刚好转,面容还是显得有一丝苍白,右腿部吊着白色绷带与石膏,左腿内侧有一处被钢架尖端划着了的伤口,伤到了骨髓,还给缝了几针,皙白的小腿,突然多出了一道暗红的细细伤疤,伤口上绣着一圈黑色针线,缝完后,匀了一小片的黄色碘酒,这样的一幕,如一柄刀,直接扎在了寇泽的心上,格外刺目。但是,看着她真真切切地醒着,尚还安好,却又让他一直悬在虚空处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一直陷在了虚妄沼泽里的心绪,得以陆陆续续恢复了实感。

小棠给辛禹买了滋补血气的一盅花旗参龙骨汤,还买了几枝寓意很好的花束,摆放在了床头柜处的花瓶里,百叶窗之外有些光照落入内,让花瓣摇曳生辉,纪熹正在坐在病床前,跟老妈子一样念叨着辛禹,削着苹果皮,削成块,装在一个不锈钢碗里,不经意间看到寇泽来了,受宠若惊似的,忙不迭地起了身,“寇总。”

小棠也跟着站了起来。

寇泽应了声,视线落在了病床上的少女身上,身与心都在轻微震荡,想要拥住她,紧紧地揉她入怀。

事实上,寇泽也是这般做的,劲步走上前,俯住身体,敞开了双臂,一只手托着辛禹的后脑勺,一只手穿过了她的肩肘,严严实实环住了她的背部,自然而然带她入怀,脑袋深埋在她颈部和发丝里,嗅着她的发香,感受到了她身体的体温,确信她人依偎在了他的怀里,寇泽一直凝着的眉心,适才缓缓有了些许松动,从两个小时以前一直在克制沉抑住的情绪,此刻尽数释放,他的手臂深深缠搂着她的躯体,这种感觉像是失而复得,他比以前更加珍惜她,她是他一个人的珍宝。

辛禹的一声轻轻的『寇泽』,被他的一个深抱全堵住了,男人的躯体像是抵达沸点的奔腾滚水,体温炽热,灼烫,潦烈,气息也更加磅礴,严丝合缝地裹挟住了她,如若要将她糅入自己的怀里,男人的情愫,比平时还要更加浓烈、深沉,她听到他一直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反反复复的,喑哑又深情,每一声都撞在了心腔处,比以往都要温柔。

纪熹和小棠大概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知趣地退出了病房。

辛禹支棱起了身体,扬起了手臂,回抱住寇泽,手拍了拍了他背部的衬衣,力度很轻,但鼻腔略涩,软糯又愉悦地道:“寇泽,我没事了啦,你看,我还好好的。”除了近一段时间不能再跑再跳而已。

寇泽没有松开她,只是轻微地抬起头,额庭抵着她的额心,在短瞬地沉默过后,他偏过头浅吻住她的唇,力度专情又深烈,辛禹也有些动情,后颈稍稍后仰一些,下巴微抬,阖上了眸心,迎合着他,百叶窗外的日光缭绕在两人身前,秋风蘸染了别样的春色雨泽,渐渐地,辛禹庶几连气都喘不匀。

良久,寇泽眷恋地退开一些距离,主动拿起了横桌上的补汤,察觉她容色粉润了些许,遂一勺一勺地细心喂她,且道:“辛禹,我们转院好不好?我认识国外的几位骨科医生,他们非常专业,与韧带拉伤、疗后复健相关治疗方案,是目前全世界最完善的,我们转去上级医院,他们傍晚会飞过来,让你接受最好的治疗与复健。”

辛禹知晓自己目前的情势,腿部的复健期至少要一两个月,剧组每一天都在耗损大量的拍摄资金,一两个月累积下来,就是无可估量的损失,更何况拍摄档期都是拟定好的,每一位演员都有各自的其他档期和通告,不可能等她两个月痊愈了再赶回来拍摄,这不切实际。

她如果要赶上大家的进度,寇泽所提供的转院方案,无异于是最佳的选择。

下午三点,辛家的管家辰叔来到了医院,随行而来的还有几位辛氏集团的心腹,上级医院很快联系好了,急救车现今就在楼下候着,纪熹他们同意转院,剧组也渴盼辛禹快些康复,辰叔身为家属,当机立断签了转院单。

转院前十分钟,易南珂来探视她,打量她片刻,确信她安全无虞,遂安了心,辛禹郑重其事地对他道了声谢,易南珂散淡地摆了摆手,说没事儿。

最后走到寇泽近前,声音仅限对方一个人可以听的到:“寇总,虽然我不知道你跟辛禹现在到了什么阶段,这次我救了她,算是你身为第一追求者的失职,今后,如果让我再有机可乘的话,我必定,会全力以赴把她抢过来,竭尽全力守护她,绝不会再让小人得逞,我保证,那时候你不可能再有靠近她的机会了。”

寇泽眸色暗凝,冷静克制的神色,此际覆了一层薄霜,心中灌了铅似的沉,他和辛禹并未确认任何实质性的关系,没有以情侣身份交往过,历经了一番这样的失而复得,忽然觉得,没了辛禹的话,他的人生必定是不完整的,每次见到她,他发现自己又会陷进去几分,比以往更加喜欢她,比以往更加沉沦与耽溺,|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在某个瞬间,他认定这一生就她了,除了她,谁也不行。

辛禹被转去上级医院,当晚进行了一场全面检查和复健治疗,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下半夜的时候她回到了普通的病房,来自北美的医生说接下来一周要观察一段时间,一周内尝试下地,没有什么新病症出现,可以在第二周尝试小幅度的进行跑、跳,前提是一边服用药物一边进行积极复检,效果一定会好很多。第二周如果跑跳无碍,带伤拍戏也并非没有可能。

电联了郝灏,郝灏让她先休息,剧组那边的事儿她别担心,他调度了下剧情,会先着手拍摄易南珂的个人戏份,也就是他的事业线。

辛禹刚放下了手机,便看到寇泽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拧干了湿毛巾,过来帮她擦脸。旁边还有买好的搪瓷杯和新牙刷等生活用具,甚至家属的看护椅、薄毯都备好了。

男人脱下了西装外套,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袖扣松络地解了开去,绾了几叠,小臂上的青筋凸显又分明,辛禹视线蔓延上去,寇泽卧蚕下方覆了一层淡淡的青黑,容色显得几分憔倦,辛禹很心恸,他是昨天中午从日本赶回来的,这一段时间为了一个计值百亿的合作项目就没怎么休息,现在因为她突发情况,他特地提前回来照顾她。

本来是辰叔、纪熹和小棠三人,轮着班来看护,但寇泽一直没有离开,守在她的病床前,时而跟主治医生沟通交流。

他太执着了,辰叔、纪熹和小棠他们根本劝不动,同时也异常动容,后半夜先休息去了,病房只有他还在。

寇泽是很矜贵的一个人,整夜未合眼,现在让屈尊帮辛禹擦脸洗漱,辛禹这怎么好意思,如鲤鱼打挺一般,从床上惊坐起,但动作幅度大了些,一下子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她想要说『我自己来』,但男人让她平躺回去,一手轻抚着她的小脸,一手托着热毛巾,认认真真地帮她擦拭,不论是力道还是神态,显得格外温柔。之后,辛禹浑身黏腻想洗漱,寇泽听了医嘱,拿保鲜膜将她的伤足缠绕了几圈,确保水不会流入伤口里,尔后打了一盆新热水,辛禹赧然,率先道:“擦身……我自己来就可以啦,寇泽,你先去休息好不好?”

她不想让他那么累。

辛禹也是真的很害臊,拿过了毛巾,把床边的帘子严严实实地拉上了,心疼地说:“寇泽,你先去睡觉吧。”

寇泽唇角抿了下,说了声好,把为她买的新衣服放在了床头柜处,接着背过身,沉寂地走到门口,将屋内的灯也关上了,然后阖上了房门,走到了长廊尽头,打了个电话,对方似乎知道他会给他致电,阴鸷的嗓音里噙着轻悦的笑意,说:“别来无恙,寇泽,收到了我给你筹备的surprise么?”

寇泽容色冷淡至极,嗓音冰寒锋利,透着一股铁血杀伐的凛意:“孟迁旬,认识这么久,你应当知道我底限在哪里。”

孟迁旬浅啜了一小口朗姆酒,笑得阴沉又无所谓:“谁让你上个月夺走我在北欧投标好的地?你抢我开拓的市场,我搞掉你投资的电影,等价交换,不很公平?”

空气里掠过一份可以结出冰渣子的沉默,寇泽用最冷静地口吻说:“这里是华国,不是你可以胡来的地方,你的所作所为都会被严厉追责。”

孟迁旬似是听到了一桩笑闻,那个替他办事的爪牙,用过之后就是弃掉的棋子,他只会承认是自己是辛禹的黑粉,一直在伺机报复她,不可能会将背后主使供出来,因为这一枚弃子很明晰孟迁旬的行事风格,如果他背叛了少爷,以少爷狠毒的手腕,一定会找个人暗中做掉他,而不留下丝毫蛛丝马迹。

孟迁旬放下了酒盏,慢条斯理地笑,笑声阴鸷狞戾:“威胁我么?那你好好考量一下,她这一回是韧带拉伤,那下一回呢?听说大陆的肥皂剧比较喜欢女主出车祸,那下一回,咱们来个车祸,类似大货车撞上她,尸体肝胆俱碎的那种,怎么样?亦或者是火灾,烧得面目全非的那种?也很不错。”

“够了。”寇泽捏着手机的手腕青筋狰突,虬结的青筋径直蜿蜒收入袖口之中,“你这一段话我录音了,我不会给你动她的机会。”

彼此都有彼此的命脉在手,孟迁旬冷笑了一声,而寇泽陡然掐了电话,两人不欢而散,但电话里的氛围,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病房里,在一片淅淅沥沥的水声里,这就像是放松身心的白遭噪音,辛禹垂下了眸子,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

净身毕,她收到了十几条纪熹的消息,信息有点多,辛禹看不过来,但感觉事态有些严峻,索性打个电话过去,纪熹很快就接了,辛禹先用最轻微的声音说:“寇泽在这里照顾我的事情,以及在疆城医院易南珂和我住院的事情,应该没被曝出去吧?”

纪熹哭笑不得:“谁嫌自己的命长敢曝寇总?但你和易南珂,拍戏住院的事情,半个小时前上了热搜。”

这件事根本就压不住,料足够猛,一夜之间给全网疯狂刷屏,圈外所有人几乎都热议这事儿。其实,这已不是第一次,上次辛禹被黑粉大泼烫水,易南珂也是为护她而受伤,两人那夜也在急诊中心待了一整晚。

这回,对家职黑明显有备而来,故意谣传辛禹生命垂危,无法继续担纲女主角儿,《渡白夜》剧组要物色新女主,筹备重拍事宜,还拿出了很多网友推介的几位花旦人选,制造微博话题度。

不少媒体闻风而动,连夜赶到疆城医院,虽有保镖在拦,但场面非常混乱,很多人钻空子,找到了剧组所探视的病房,拍到了易南珂,却没拍到辛禹。

娱记有恃无恐,当场采访影帝,聚光灯不断,且递了话筒:

“辛禹是不是生命垂危?”

“你为什么要救下辛禹,你们什么关系?”

“渡白夜是不是要重拍?”

“新女主合适的人选是谁?”

“这部电影是不是会延期上映?”

“你们跟《兰陵儿女》打擂台,可现在落入这样的窘局,该怎么收场?”

……

易南珂的经纪人气得七窍生烟,以侵犯肖像权和隐私权,将这些人逐一起诉,线下境况堪忧,网上也好不了多少,担忧声音很多,恶意唱衰的声音也不少,网友和粉丝全被职黑带了节奏。

热搜半个小时后,《兰陵儿女》导演和主创团队艾特了《渡白夜》剧组,发来了一条慰问关切的微博。

辛禹将这些舆论都纳入了眼底,感觉对家果真打得一手好牌。

以慰问之名义,行挑衅之举止。

她想起在冷翡翠排演时,自己突然收到了一只猫尸;还有去水族馆拍片,突然断裂的隧道;现在演戏时,突然砸下来的聚光灯;舆论爆发时,竟有人说她生命垂危。

接连发生的这些事情,渐渐促成了一条线,对方要恐吓她,要索她的命,要毁掉她。

辛禹大脑之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可怖疯批的名字,孟迁旬。

她拉开了帘子,发现寇泽并没有在家属椅上休息,他莫不会是——

辛禹心脏的血液陡然亮了半截,想起在波斯湾酒店那夜,他身上的血与伤口,每次他都将她保护得好好的,没让她真正受到过什么太大的风雨,如果这回事故,真的是出自孟迁旬的手笔,寇泽会不会去找他?

辛禹心急如焚,自己现在行动不便,马上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电话那头的男人轻唤着她的名字,还是一如既往熟悉的沙哑嗓音,如夜雨扣在了屋檐上,滴答滴答,让辛禹空荡荡的心重新落回了远处,她问他在那里,他说在医院楼下的711,想着她现在洗漱完,可能会用到一些东西,例如棉签、纸巾还有吹风筒之类。

辛禹捂住了眼眸,陡觉眸眶微微湿润,无可自抑地默咽起来。

还好,不是去找孟迁旬。

就算没去找那个疯子,可他还心系在她身上,想着给她买可能会用到的生活用品。

从未感受到,这样一种被人深爱着的感觉,隔着一通电话,她都能感受到绵长酥骨的暖意,他的话带着静电刮擦过她的耳蜗,一种深入人心的力量包裹住她,仿佛天塌下来了,都不怕,因为有他帮她扛着。

电话那头的寇泽觉察到了异况,一边匆匆结了账,一边往医院的住院部走,“辛禹?……是看到了网上的舆论了吗?这段时间,不要看手机,网上的声音只是空穴来风,我会安排公关团队处理,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一切都没有关系,我们慢慢来,《渡白夜》最终一定会拍完,然后顺利上映。”

男人的话辞天然有安抚人心的力量,这让辛禹的面容更加滂沱。

“寇泽,”她徐缓地支起了身体,在晦暗的病房里,呼吸针落可闻,“我好喜欢你啊。”

男人接电话的身体一滞,只听她继续说:“好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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