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只是我家小姐的人。”子春纠正道。

颜别渊没再说话,只是靠坐在圜丘台陛上任由子春查看。

子春切了脉搏又看了伤口之后,先是给几处较深的伤口敷了些止血药散,向颜别渊禀告,“将军别的伤处都是次要,唯独这贯穿伤口,需得尤为主意,最好莫要劳动受力了,回城之后以静卧为宜,否则恐有后患。”

“有劳姑娘了。还请代为谢过你家小姐。”血迹干涸的缁衣之上散落的药粉,被柔风吹散,越发显得颜别渊的脸色苍白憔悴。

辛白、林州二人负责此次祭礼的相关事宜,这会子也才抽出身来看顾颜别渊,见他如此虚弱,又听子春之言,当下便催促道,“将军还是先回城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同城防军对接好的。”

颜别渊本要强撑,却不想听了子春回话的乔末也到了近前,“我让季夏寻了马车,送你先回去吧,季夏是可靠之人,你且先修养,有事让他来办就是了。”

“我就说这些日子有人跟着我,看来就是这位季兄了——”只是还不待话落,颜别渊便坐立不住,晕倒了下去,好在乔末手快,接住了他,才防着他再次磕地受伤。

“颜别渊!颜别渊!”乔末直喊了两声,见他仍是没有意识,心下有些着慌,“子春,你再看看!”

“将军!将军!”辛白和林州也很是着急,见子春上前,赶紧让开身位,方便查看。

“小姐,颜将军失血过多,脱力晕倒,恐有高热,加上天气渐渐热起来,伤口需得小心照顾,否则化脓之后就后果难料了,眼下还是立刻修养才是,我开个方子,回城就赶紧给他喝上,再不能出意外了!”

“那季夏就赶紧送他回去吧!子春你也先跟着过去照看几日吧!”乔末想着颜别渊那干瘪的院子,细细嘱咐季夏和子春之后,又回头又看向辛白,“辛将军现下可方便抽身,我担心颜别渊如此模样,骠骑将军府的人可能不见得放季夏和子春进去!”

“不敢当小姐一声将军,辛白自然要跟着回去的,否则骠骑将军府确实不让人放心,只是国主还命我家将军捉拿刺客,将军如此模样,怕是无法完成国主的交代,我怕——”

乔末明白,祭礼之上出了刺客,不仅祭礼被迫中断,给国运兴盛蒙上了一层阴翳,又危害国主性命安危,造设处会同礼部的罪责都不会轻了,但二者相较,出了岔子的是护卫部分,苏怀北又讨巧的用昊天神位抚慰了国主的心慌,要不是颜别渊拼力救驾,此刻便该直接下狱了。

可即便如此,若是不能将刺客来历查探明白,怕是最终也难免遭殃。

“我看其中有刺客的弯刀,非国中常用,你可认得?”乔末回想方才刺客的起手招式,不像自己见过的路数。

“当是胡虏,两军对垒时,见过几次——”

“有了方向就行,你且带他们先回去吧,颜别渊治伤要紧!剩下的事我会和我三兄盯着的。”

乔末送走了颜别渊,才细看方才一直也在的林州。

说起来,朝中多数官员都出身文脉,林州自也如此,即便无影台兴建以来日日奔波,那也是比平日多些体力辛苦,今日的场面实在是生平未见,方才情势危急,顾不上便罢了,此时稍微缓了下来,林州才发现自己早已两股颤颤,后怕的头晕眼花起来。

乔末自然也看出林州心中恐慌,也不揭穿,只与他打混道,“许久不见,林大人最近没少被日头照应啊!”

林州身体发虚,顾不得许多,直接歪坐在地上,双手撑着狠喘了几口粗气,才觉得略微好些,“可不是嘛,为了这个圜丘祭礼,我和颜将军日夜不停,草图几经修改好不容易得了国主同意,又寻工部日夜赶工,原以为今日祭礼之后能按部就班,起址兴建,谁成想——”林州唉声叹气。

乔末吩咐绀香再去寻些四处掉落的羽箭来,见林州甚是疲弱,摸了摸福袋,出门时桑葚照旧给她装的果脯还有几颗,便掏出来都给了林州,见林州迷惑,乔末笑了笑,“大人吃一口,肚里有粮,心中不慌。”

林州使劲拍了拍手,只是灰尘和着些血渍,怎么也不见干净,倒是绀香瞧见,递给了他一张素帕,这才擦了擦,再捡起果脯,吃了一块,嘴中有了酸甜味道,感觉心中确实安稳不少的林州朝着绀香笑道,“劳谢姑娘,这帕子被我这弄染脏了,回城里再给姑娘赔罪。”

绀香也不说话,接着忙去不提。

“绀香一向不爱说话。”林州不知道绀香是什么意思,有些迷惑,乔末见他尴尬,解释了一句,转而说到,“祭礼中断,国主遇刺,百姓遭难,可兴许也不过是好事多磨,等到过了这段需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辛苦日子,闯完了眼前的一个又一个难关,说不得咱们就否极泰来了。”乔末见绀香收集了不少散落各处的羽箭,将之前自己抢来的弓弩一并收拾好,准备起身回城。

“说的也对,只是接着折腾就是了,乔姑娘远见!”林州拍拍身上的尘土,对着乔末拱手。

“城防军收拾的差不多了,大夫们也来了,这里也没什么我能帮忙的,这便回城了,林大人接下来如何?”

“我还是要等着完全收尾,回头也好向颜将军有个呈报才行,乔姑娘先回吧。”

乔末点头,自带着绀香回城去了。

林州目送二人离开,心中感慨,自己还是看走眼了,最早只以为她是个有慧智的小丫头,不想百发百中解国主危难,便是国主亲卫也难以相比,实在是大为出人意料,等转身之时,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捂着绀香的帕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姿匀称的绀香,心中犯难,不知回城之后该如何处理才好。

“小姐小姐!”红染气喘嘘嘘的往厢房内喊到,“外面都传疯了,说是今日祭台那边出了刺客,国主都受伤了——”

“你且小声些!”碧沁连忙从房内迎出门来,拦住她道,“小姐刚歇下,消息属实吗?你从哪里知道的?”

红染原以为得了天大的消息,赶紧来告知小姐,小姐若早些得知消息,觉得自己有用,就能把自己从库房调回身边了,却不想出来的竟是碧沁。

“自然是真的,街上百姓都这样说,你快让开,我跟小姐说去!”红染推开碧沁就要往屋里进。

“你怎么还是如此冒冒失失的|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跟你说了小姐刚刚歇下,就算是要跟小姐说也要先弄清楚,我问你,你从哪知道国主受伤了,这等事情可不是轻易能说的,老爷大少爷今日也去了圜丘,他们回来了吗?”

红染只顾着来找苏锦袖报信,哪里能够问得如此仔细,脸红耳赤之下,张口说到,“我干嘛告诉你,难不成都告诉你,好让你去小姐那里讨巧!你别在这里拦着我,回头坏了小姐的大事!”

碧沁不想红染竟是如此揣度自己小人之心,一时之间竟让她绕过自己闯了进去,虽追赶不及,还是压着声音喊道,“红染——”

只是听到苏锦袖喊到,“都进来吧!”碧沁便收了声音,跟了进去。

苏锦修原本是午膳之后小憩,被吵嚷声叫醒,刚从软榻上起身,红染便立时说到,“小姐,出大事了,今日祭台上来了许多杀手刺客,国主都受伤了!”

这话苏锦袖刚刚就听到了,“知道了,碧沁过来帮我收拾,我们去前厅等父亲和大哥。”

见苏锦袖反应冷淡,似是对此浑不在意的模样,红染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半晌想不明白,只以为是自己吵了小姐,让她不能安眠,可自己也是为小姐好,当下放凉了声音解释道,“小姐,我也是担心老爷和大少爷——”

“嗯,我知道。看你满头大汗,定是跑的急了,先回去喝口茶歇歇吧。”苏锦袖起身理了衣衫,抬头看了她一眼之后,一边出门一边嘱咐道。

看着苏锦袖带着碧沁疾步往前厅走去,红染嘴上不说,可想着苏锦袖不咸不淡的样子,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气愤,“摆出不急的样子,可不还是忙忙的赶着去了,不说让我回来,连着碧沁都给我下脸子,再这样下去可没我的容身之地了。”

苏锦袖却顾不上红染的想法,急急的刚出院门没多远,便迎面碰上管家苏蒙,正匆匆的往自己这边赶。

苏蒙自幼便跟着苏怀北,虽是下人,可在苏家也算是有份量的。除了苏怀北,家中还没有人能使唤他来跑腿。

苏锦袖见他如此情态,便问道,“苏叔,是不是父亲和大哥回来了他们可有受伤?”

苏蒙也没耽误直接说到,“正是,老爷和大少爷方才刚刚回府,眼下正在各自院子梳洗,老爷唤老奴来叫小姐去前院等候,说是有事吩咐。”

听说自家兄父安全无虞,苏锦绣心中自从见到红染就提着的一口气算是落了下来,接着悄声问道,“国主无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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