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书源一般在晚上六点半到家，他们下午三点半回来，把昨天晚上做的事情又做了一遍。如果不是殷维执意要回隔壁，万玫能一直留他到六点二十九。
“放我回去吧，再不走他真回来了。”
“……”此刻的万玫双腿盘在他腰间，揽过他的脖子，双手恋恋不舍地摩挲他的下巴。
殷维把她丢回沙发，自己则手脚麻利地开始穿衣服，嘴里骂骂咧咧，
“活这么大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不道德。”
殷维穿好裤子，扭头瞪了她一眼，“你不会真把我当情夫了吧。”
“……”万玫躺在沙发上，媚眼如丝，望着他不说话。
他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万玫此刻的身体柔弱无骨，歪在沙发上衣衫不整，像团软软糯糯的棉花。
“赶紧把衣服穿好，”殷维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手表，“都五点五十了。要是他今天不堵车咱们俩就完蛋了。”
“……”
殷维帮她把衣服穿好，再把电视机打开。
“喂，我走了。”
他打开门，站在门边看见万玫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满足神态，眉毛都快拧成一条，
“喂，万小姐。”
她一头倒回沙发上，翻了个身，拖长声音回复：“明天也要来哦……”
殷维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把门关上。
客厅恢复一片宁静，万玫在沙发上继续躺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准备打扫卫生，这才发现刚刚殷维已经打扫过了。
她站在餐桌旁边，抱着胳膊发呆，满脑子都是刚刚少儿不宜的场景，完全没注意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忽然传来孙书源开门的钥匙声。
孙书源一进门，脱完鞋子，抬头看见万玫像往常一样做在沙发上看电视，脸色红润，嘴唇还挂着微笑，似乎心情很好。
“回来了。”万玫扭头看向他，眼里是亮晶晶的笑意，“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孙书源点点头，走到餐桌旁喝了口水，“你今天呢。”
“我么，我去商场逛了逛，买了些水果。”
万玫指了指茶几上满满当当的果盘。
孙书源点点头，没再多问，像之前那样自己拿出外卖，刚打开盖子，忽然顿住：
“老婆。”
万玫扭头：“嗯？”
“你这几天都没给我做晚餐。”
万玫愣了愣，她确实忘记了这茬。她现在给自己预设的状态是十月份之前，也就是比较信任孙书源的那段时间，那时候她是会每天做晚餐的。
“对啊，”她迅速反应过来，露出委屈表情，“我看你这几天回家都有自己带外卖，以为你嫌弃我做的难吃……”
“没有没有，”孙书源赶紧反驳，“那是因为……”踌躇几秒，没能找到好理由，只好换个说法，“那我以后不点外卖了，只吃你做的晚餐。”
万玫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这点做晚餐的时间用来和殷维相处多好……但脸上还要表现出一副欢喜乐意的样子，“真的吗！”
“嗯。”孙书源点点头，难得露出比较温和的笑容。
“好。”万玫忍气吞声，笑着答应。
果然每当看见万玫心情好的时候，孙书源就会稍稍得寸进尺一些，嘴巴还没亲上万玫的脸，就被万玫用例假推脱掉了。
已经很久没和孙书源躺一张床，虽说不做什么别的，万玫还是不习惯，而且浑身膈应。
她望着天花板那盏缺了一截的吊灯，隐隐担忧孙书源是否对她起疑。
多亏吴旻山出面，果然孙书源对警察十分畏惧，他们说的话也自然是深信不疑。
“等你明天辞了职，就做个家庭主妇，每天买菜，做饭，看看电视，偶尔培养一下其他的兴趣爱好。”
漆黑的卧室里，耳畔响起孙书源的喃喃。
“嗯。”
万玫心不在焉地答应。
“你不乐意吗。”
“乐意啊。”她迅速回答，“反正，我不喜欢那个工作。”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试探试探，
“老公，之前那个美容院前台的工作，我还能回去做吗？我还挺喜欢那个……”
“不太行。”
提到了和卢丽珍有关的事情，孙书源声音忽然低沉几分，似乎有些不悦。
看来他们俩确实闹掰了。
“好吧。”
万玫没有继续纠缠。
“以后别提找工作的事情。”
孙书源忽然又放硬态度，翻了个身。
此后便没再说话。
万玫也翻了个身，明明已经起了几丝困意，却始终不敢睡着。距离她后背几十厘米的地方睡着一个三番两次想要杀死她的男人，她如何能够安眠。
好在孙书源确实睡着了，可万玫一晚上没怎么合眼，第二天起来眼睛一圈都是淡淡乌黑。
孙书源把万玫送去飞亿集团，不过不是办公大楼下，而是十字路口附近。
“我今天需要早点到，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老婆对不起。”
“没关系，也就走五分钟。”万玫笑了笑，拎包下车。
他大概是怕见到飞亿集团相关的人吧。
万玫回到商务部翻译组，周部长远远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是幽怨。
“部长好，”万玫先是打了招呼，开门见山，“我来辞职了。”
周部长一言不发，纠结几秒叹了口气，便走开了。
她回到自己办公位上开始收拾东西，其他同事探头过来，有的只是和她告别，有的想多问几句，万玫只能十分诚挚地道歉，说自己因为那场事故产生轻微脑震荡，失去英语表达能力。甚至其他很多事情也忘记了。
“你也脑震荡，小杨也脑震荡……”
其中一个同事伤感地摇摇头，“哎，好在小杨还能用。”
“小杨？”
万玫忍不住嘟囔一句。
她差点忘记杨霄这个可怜的大冤种，只不过多说几句话就被孙书源一棒子打昏，所幸没危及生命。据说他忘记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能想起来一些的话……或许对扳倒孙书源有助益。
心里这么想着，身后冷不防地被人喊了一声。
“万琳姐。”
正是杨霄的声音。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简直孙书源附体。
万玫僵硬地转过身，故意装作不大认识他的样子，用迷惘的眼神看他。杨霄非常不吃这一套，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个遍：
“身体还好吗？”
万玫木讷地点点头，“嗯……还好。谢谢关心。”
工作台上的东西打包完成，她抱着箱子离开办公室，准备去人事部签字办手续，如此一来就能彻底和飞亿集团永别了。
前脚刚走出办公室，后脚杨霄就跟了过去。
“你真的不会英文了？”
万玫感到窘迫，“嗯。”
“我不信。”
杨霄完全没有接受教训，还是如此心直口快，他和万玫肩并肩走着，一副要和她纠缠到底的态势：“你不会以为我那天什么都忘记了吧。”
说到这里，万玫不觉愣住，很快恢复状态：
“对不起啊，那天我也出了事故，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
“能不能别装傻啊，万琳姐。”杨霄压低声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这几天把所有事情全记起来了，我知道你那个老公他……”
万玫扭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是不是有难言之隐，还有，”杨霄穷追不舍，“你这边的事故，是不是也和你老公有关……”
他都把事情的全部猜了个七七八八，万玫几乎感到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倒也想和盘托出，可杨霄这个死心眼的小伙子，说话不过脑子，让他知道只会平添风险。
“我大概知道是他打伤的我，但我现在就是装傻不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杨霄忽然这样说。
万玫攥紧怀里的箱子，停下脚步。
“你那天站在树林里，提醒我注意身后，我没能及时反应，被那个男的打昏了。起初我确实想到报警，快点把那个男人送去坐牢，可没有监控，只要他矢口否定就没法定罪。而且，”
杨霄长叹一声，
“他平常肯定没少打你。要是我跳出来指认他，搞不好他把气全撒你身上。”
万玫皱眉看他：“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听护士说，你身上有瘀伤。而且结合之前你每天准时下班回家，我大概可以猜到你老公控制欲很强。”
万玫忽然觉得杨霄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蠢。
“你冒着被他打的风险过来喊我……怎么说呢，虽然我白白吃亏挨了一杆子，但也不能直接害你。”
万玫犹豫了很久，不知是该继续装傻还是干脆和他说明白。
“如果你以后需要帮忙，还是可以联系我的。”
杨霄认真地说，
“祝你早日离婚成功。”
万玫难得露出一个笑意，算是接受了他的祝福。
杨霄挥着手和她告别，她继续往前，在廊道尽头准备往右走。
“turnleft”
万玫只好退回几步，往左走，突然身后传来杨霄的笑声。
她翻了个白眼，恨自己没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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