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能成为他的对手,佛祖又会差多少呢?

“施主确有大慈悲,我深深敬服。”

自在王佛在无边金莲构筑的神圣净土佛国中庄重开口,“可惜了,过于偏执,入魔已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施主既然能因为禁区的威胁,而与我搁置生死之战,为何不能再明晰事理稍许,放下那缕魔念,不至于使万族动荡、苍生屠戮?”

佛祖的话音中饱含诚恳,“黑暗动乱,那是自上而下的清洗,是人世间的惨剧。”

“而施主所为,从下而上的清算,这何尝不会导致一场万族浩劫,让神明伏尸,让人杰喋血,惨烈之处未必就逊色前者,都是时代的悲剧。”

“哈哈……哈哈哈!”

圣门之主大笑,颇有种肆意张扬、飞扬凌天下的霸道唯我,“神明伏尸?人杰喋血?”

“那些都是哪门子的神明和人杰?”

“不过是些侥幸投了个好胎,因此凌驾于众生之上,自诩尊贵与超然罢了!”

圣门之主冷笑,“一些渣滓,帝路上我见的多了……他们倚仗自身实力,动辄毁星灭域,屠戮万灵,他们为什么敢这么做?不就是仗着自身有着不错的传承与血脉而已!”

另一条时间线上,有腾蛇一族的天骄,号称金蛇四郎君……其中的老二,只为了祭炼一柄邪剑,将另一条古路上的神猿一脉所有族人都灭了,血洗了个干净,全部作为淬炼邪剑的血骨与魂火所用。

又有一人,是年轻至尊,号称大魔神,有凛凛神威,以鲜血与白骨筑出自己的至尊路,曾经一个人毁掉了一颗生命古星,没有一个人可以逃生,将那片生命源地所有生灵全都化作枯骨。

杀劫滔天,血海贯体……这样的人物,每个时代都太多了。

纵然这些事情还未发生,但过去从来不曾少有过,此刻圣门之主道来,道音清冽,激荡宇宙星海,传递到无数生灵的心中,让他们记忆深处有类似的历史记载浮现,感同身受。

帝路争锋,恩怨仇杀……这哪里仅仅是年轻至尊之间的战斗呢?

杀完了对手,再去屠一颗古星、一个种族玩玩……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且,他们比禁区中的至尊还要过分……毕竟,禁区的至尊出门猎食,还会“留种”,只杀强大的生命体,将老弱妇孺留下来,等待漫长岁月的恢复。

而那些所谓的年轻至尊,是连一根独苗都不留下来啊!

狠人大帝看了都要摇头,感到自愧不如——当年她击杀了发动动乱的银血至尊后,对于这位至尊的血脉后人也仅仅是封印而已,没有进行清洗。

以至于二十几万年后,银血一脉还能出来蹦跶,跟叶凤雏过不去。

有时候,世事离奇,让人感叹,到底谁是正义,谁又是邪恶,谁才是真正的魔头。

强大者肆意妄为,却忽视了他们也是从弱小成长而来。

或许并非是忽视,而是无视……因为,他们有靠山,有背景,有强大的传承和血脉,一出生就已经凌驾在众生之上了,对生命没有足够的敬畏与尊重。

直到他们被更强者肆虐和屠戮的时候,才会明白那个道理。

圣门之主的话让许多生灵受到触动,恍惚间明白了这位至尊的意志。

“我欲将修行的权利还归众生,让他们强大自己,从而不再被那些所谓的强者肆虐,倒在血泊中哀嚎!”

“哪怕这条路再艰难,再坎坷,会让我的热血洒遍这片宇宙星河,会跟古往今来所有的极道传承对上,我也绝不会退让一步!”

“我要让这个时代……改天换地!”

圣门之主轻喝,有一种难言的精气神激荡宇宙,让无数生灵莫名感觉到了热血沸腾。

——唯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此时此刻,诸多圣地震恐,古圣胆寒,而弱小者血脉贲张,仿佛被种下了一颗种子,是自强不息,是改天换地。

当然,这仅限于这段时间。

等无数被圣门之主唤醒热血的生灵了解到魔门的天坑,知晓要掏空六口棺材,再背上起步打工奉献九十九年的债务……那时候不知道他们的热血会不会冷却下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总归是进步的,找到了变强大的方法……毕竟放在过去,想要这机会还没有呢!

自在王佛陷入了沉默中。

片刻后,他才轻叹一声,“施主之意我已知晓……可惜施主初心是好的,执行起来却不然。”

“这片宇宙的资源是有限的。”

佛祖述说着属于他的道义,|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再伟大的梦想,没有可以凭依的现实,都是梦幻空花。”

“施主如此激进,让众生共修道法,人人舞刀弄剑,平等与和平的盛世能否到来不好说,但是宇宙元气的枯竭却似乎会很快到来。”

“再者,如果施主不满意时代的格局,不要总想着去暴力的推翻一切……你可以先加入它,去建设它。”

“贫僧也在努力,为这个时代进行改变调整,如今已构建宇贸盟,协调万族,沟通诸多圣地,为维护宇宙的安宁与和平尽上一份力。”

“贫僧相信,这样慢慢的发展下去,时代风气总有一天会变好的,不会有欺压,不会有无辜者死难……”

佛祖双手合十,言辞恳切,在劝说圣门之主回头是岸。

可众目睽睽之下,圣门之主却没有回头。

“哈……哈哈……自在,这话,你自己信吗?”

圣门之主摇头失笑。

“我们要相信后人的智慧。”佛祖如是而言。

“我不相信。”圣门之主冷下了脸,“牺牲,妥协,最荒唐的骗局。”

“宇宙元气枯竭?我倒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

“要么大家一起修行,要么大家都别修行,这人人平等,有什么不好?”

“到那时,强族的欺压没有了,禁区的至尊也别想活了……末法绝灵的时代,大家都跌落尘埃,谁还能高高在上?”

“……”

自在王佛似乎语塞了。

无数关注此地的圣贤与准帝亦然——这不按常理出牌啊你!

你就是最顶尖的强者,竟然也能狠的下心,毁去修行的道路,斩掉自身的根基?!

但就是这样的圣门之主,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折服。

能把自己都献祭的狠人,这太恐怖。

“施主的意志,看来贫僧是无力扭转了。”

最终,自在王佛叹息,“只是如此一来,必定有连天大战,施主会站在古往今来太多道统的对立面上。”

“哈哈哈哈!”圣门之主蓦然间大笑起来,“你们尽可来试试!”

“哪怕本座孤身一人,需一只手镇压帝尊,我一样纵横世间!”

圣门之主的话音铿锵有力,“我知晓,多少圣地视我如仇寇,毁我之名,栽赃我罪……”

“他们称我为魔!”

“那又怎样?”

“既然他们都称我为魔,那我就领了又如何!”

“我不仅是魔,还要是这魔中之祖!”

圣门之主……不,这一刻他自我正名了,他就是魔祖!

“圣又如何?魔又如何?”

“千重劫,万重难,唯吾心不改!”

“世人辱我,骂我,我自岿然不动,矢志不渝……我想举世人人如龙,都如我!”

“我的心,我的意,是这片宇宙无数蝇营狗苟之辈所不能理解的!”

“惜太古之皇,普信自傲;叹荒古之帝,不识进退……纵有英杰,帝上称尊为天帝,杀敌无力,只在棺中穷忙碌。”

“葬今生,埋前世,不识机缘真面目,可叹可怜,空悲切!”

魔祖狂飙语录,刷尽了风采,呵斥天下,那种气度让人敬畏。

当然,如此的装逼,让某些人都看不下去了。

那仇恨拉的太死,不知道将多少人给骂进去了。

禁区的至尊咬碎了牙齿,感觉到心灵被创伤——什么叫普信自傲?

又有一些帝尸通灵的至尊,他们觉得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味……不识进退?

“呐,你前身的后人在说你呢……”黄帝用胳膊肘碰了碰神农,“上太初古矿钓凤凰……”

“不,他是在说太皇……”神农很认真的反驳,“再说了,恒宇做的事情,跟我神农有什么关系?”

“再不济,那也是羽化……这管教后人无方,让人无力评价!”

帝皇皆忙碌着推卸被人扣上的帽子。

当然,天帝人物也不好过。

神皇看了看自己的九重棺,若有所思。

女帝埋棺万龙巢,以后还要埋的更多,此刻的目光变得深邃了。

更有万古青天一株莲,这位葬今生、埋前世的主,这一刻的眼神十分危险。

某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却已经触碰了禁忌的话题!

“打他!”

不知道是谁捏着嗓子高喊了一声,顿时间宇宙八荒震动了,有一股又一股极道波动在汹涌,那是一件又一件帝器在发光,更有不知名的黑手在幕后催动,整片宇宙中杀机如海,横扫人间。

这样的一幕太恐怖,超越世人的想象。

好在,或许是那些幕后黑手、极道至尊爱惜羽毛,他们终究是没有露面。

毕竟万一事后传出去,谣言传着传着变味了,说他们气急败坏……那岂不是糟糕?

有道是石砸狗叫,太过激动,便是不打自招。

纵是如此,无人露面,但是不少都出了一把力气,大帝气息威震万古,让万古星空颤栗。

“坏了,演戏演过头了……”

魔祖心中嘀咕,他的人设很成功,一个为众生代言、孤独对峙万古极道传承的无上英雄。

可就是因为太成功了,以至于仇恨也拉的很高,连队友都想趁乱给他两下。

好在,他不只有一个号。

此刻,佛祖挺身而出,无数金莲飞舞,铺天盖地,这都是他先前的血所化。

“我的血不会白流……”

自在王佛轻叹着,默默的念诵经文,让那些金莲化作了大道之花,有混沌的气息在喷涌,化去了诸多极道之力。

另一边,魔祖亦出手,挡住了众多杀伐。

不得不说,混沌体太特殊了。

或许单纯论攻击力,这种体质未必能凌驾在先天圣体道胎之上。

可若是消融法则、化解异力,它却是太擅长,属于专业对口。

一切归于混沌!

“噗!”

佛祖金身上有血光在流淌,魔祖无事,他却负伤了。

这样的一幕惊住了世人。

一些杀伐而来的帝器顿住了,不再向前。

倒是那些被禁区至尊趁乱打出的古皇兵还在跃跃欲试,但是随着一道道目光落去,它们开始了装死。

“为何助我?”魔祖话音深沉。

“如你先前一样的道理罢了……”佛祖幽幽道,“纵然你我道路相左,可在生命禁区的面前,这又算不得什么了。”

“人们纵然厌恶你,也需要正视你的功绩……没有你,或许这片宇宙都将沉沦,被禁区所害。”

“你走吧!”

佛祖微瞑双目,“此时还不是我们理念交锋的最后时刻……而我也相信,终究有一日我所践行的道路,对这个时代的修改调整,那成果能让你回头……”

佛祖有大慈悲。

他宁愿自身伤上加伤,也想劝魔祖回头。

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割肉饲鹰、舍身喂虎!

魔祖沉默了。

最终他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罢了,和尚……希望你不会后悔。”

滔天的混沌气涌动,将他的身形覆盖。

等气流散去,人亦无踪,让人无法知道他的去向。

“唉!”

佛祖叹息,金身散去,徒留一道伤痕累累的肉身,踉跄着走在星空中。

这一战,爆发的突然,落幕的也很突兀。

人们感慨惆怅,这理念之争,连无上的至尊人物都逃不出。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禁区中,有古皇在嘀咕,“这两个人,好像一个比一个能吹捧对面……什么没有了他们,我们就会出世发动黑暗动乱、血洗人世间?”

“我们倒也想这么做……可是有那三个天帝堵着门,我们敢吗?!”

……

佛祖退敌,却没有立刻回归须弥山。

他徒步星空,跨越了不知道多少重星域,最终降临到三个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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