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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师兄。”
林念念从九云那儿离开时，远远瞧见了长生正弯着腰侍弄草药，青色的人影似乎消瘦了不少，整个人郁郁寡欢的样子。
“林师妹。”
长生放下草药，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眼眶下浮着一层浓重的青黑，十分憔悴，竟全然没有初见时那股朝气蓬勃的模样了。
“有段时日不曾见到你了，正好。”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下头从自己的储物囊里掏出一个白瓷瓶，伸手递给林念念，“给，这是仙门发的固本丹，给参加晋升赛的弟子用的。”
“听九云说，你也会参加晋升赛？”
林念念点了点头，接过了刻着云纹的瓷瓶。
长生弯了弯嘴角，望向她的眼神竟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沧桑感，但依然含着些许鼓励，他的嗓音透着不太明显的疲惫，说：“真好。”
“师兄相信，林师妹定能如愿以偿。”
“多谢长生师兄。”林念念见长生说完便弯下了腰，强打的精神又慢慢地像气球一样泄了下去，一张脸上爬满了愁思。
她顿了顿，又添了句：“长生师兄，修炼时灵气凝滞常有发生，你勿要太过忧虑了。”
长生摆弄草药的手停了停，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洗净了手，捡起拢在桌上的药包，很轻地说了句：“或许，是天道，不让我往前走了。”
“但还是多谢林师妹了。”
长生温和地和她道了别，林念念看他离去的身影依然凄惶，也为他惋惜了一阵。
她闷着头向外走去，鸿阳始终安静地跟在她身侧，她的视线划过鸿阳，一路往上，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很快便又开始愁起自己的晋升赛了。
练剑，刻不容缓。
“师姐，上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听林念念说要练剑，鸿阳突然摇头晃脑起来，过了一会，便告诉她，有个地方十分适合她练剑。
于是林念念将信将疑地跃上鸿阳剑，任他带着自己飞。
鸿阳带她沿着山壁一路往下，穿过一层又一层缥缈的云雾，直到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哗哗的水声充斥耳膜。他们似乎穿过了一层金色的结界，最后落到了横在两座山峰之中的一个宽阔平台上。
三面皆是光秃秃的山壁，不知被谁留下了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剑痕。平台对面，则是大片大片的翠绿，向四面延伸至无穷远处，偶有几株奇花异草夹杂其中，弥漫着淡淡的异香。不远处，一道山涧垂下，雪练千尺、飞珠碎玉。
清净无人、地方还大，确实适合练剑。
落地后，鸿阳又变化出了人形，见林念念摩挲着山壁上凌厉的剑痕，便告诉她，这些剑痕都是主人曾在此练剑时留下的。
鸿阳笑嘻嘻地对她说：“既然主人离去时叮嘱过我陪大师姐练剑，我便当做他默许我带您来这了。”
落尘竟也在碧琼仙门练过剑？那他与仙门之间有什么联系？
林念念不得而知，想了想便又懒得猜了，只在自己心里的小本本上又替他记上了一笔。
她后退了几步，山壁上的剑痕过了这么久都还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剑意，只看了这么一会便让她难以自持地竖起寒毛。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转头看见鸿阳已回到了剑中，剑身忽上忽下，他模糊的话语从剑中传来：“师姐，拔剑吧！”
林念念：啊这就开始了？不先教教她？！
“我说”
然而鸿阳并没有停下，也可能变成剑后，他们之间就有壁了，信号也不太好，林念念破碎的话语飘散在空中。
只见比山壁上凌厉百倍的剑意破空而来，杀气腾腾，林念念来不及思索太多便唤出清月，手忙脚乱地抬剑格挡。
“嘭——！！”剑身争鸣，清月剑轻颤了两下，她也被震得后退了一步，手麻耳麻头皮也麻。
可鸿阳竟又转了个弯，唰一下地飞到她身后，林念念当即手腕一转，横剑身后。
谁知鸿阳只是虚晃一招，以极快的速度再次从她身前刺来，长剑轻鸣，剑身迸发出了冰蓝色的灵光，带着冷冽的寒气。
林念念勉强接了几招，但鸿阳是生了灵智的剑，且历经百战，总是轻而易举地就看出了她的破绽，缭绕而汹涌的剑意不依不饶地缠着她。
“嗡——”又一道剑光飞至。
终于，她躲闪不及，鸿阳剑身一甩，将清月剑震飞出去，“当啷”一声，长剑砸在了地上，而鸿阳剑尖也直指她的咽喉。
林念念急促地喘了口气，大喊道：“不打了！休战！”
鸿阳施施然落到了地上，又化成了水灵灵的孩童，干干净净，白白嫩嫩，气都不喘一下。
反观林念念，因激战过后，心潮起伏，脸上浮出浅浅的红色，额头上也浸了一层薄汗。她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滚成了一团，有些悲愤地撇下了嘴。
她竟，如此，菜鸡，吗？
“师姐。”鸿阳笑盈盈地蹲了下来，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然后恨铁不成钢一般地看着她，“我已经让了您许多了，可您好像都没走过十招！”
生活不易，美女叹气。
林念念闭上了眼，扶额一秒，气若游丝地说了句：“不告诉我我还能好过一些。”
小剑灵像一只小猫一样歪着头想了片刻，接着扯了扯她的衣袖：“师姐，要不您先用我来练剑招吧。”
鸿阳剑滚落在她手中，剑灵在里头欢快地说了句：“师姐，看好了！”
还未等林念念做出回应，鸿阳剑就把她从地上带了起来，贴在掌心的剑柄冰凉，挥出的剑招带着一往无前的浩然剑意。而她在剑灵的引导下，终于领悟到了一丝此前从未感受到的剑道。
夕阳斜照，飞瀑染上了一层金黄。
光影中，女子纤细的身影纷飞灵动，月白色裙摆在风中曳曳，像是一蓬蓬盛放的凌霄花。
鸿阳剑大开大合，耀眼的剑光一次又一次绽开，从冰蓝色逐渐变化为炽热的火红，宛如点点星光落到了人间。女子凌空一挥，磅礴的剑意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仿佛要将横行世间的万千污浊与陈腐涤荡而去。
晶莹的汗滴落下，林念念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是无比畅快的感觉。
原来这便是剑修吗？一剑斩虚妄，一剑分山海，一剑破万象。任它前路千难万险，我自持剑而行。
鸿阳缓缓地化成了人形，一时没有出声，方才，师姐的灵气竟盖过了主人原本的剑气，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是难以掩盖的惊异。
当落日隐去最后一抹余晖，有一瞬间，万物沉寂在浓重的黑暗里。
片刻后，银亮的月辉洒向大地，而比皎月更明亮的，是女子的眼眸。
林念念璀然一笑，唤出自己的清月剑，不假思索地重复着从鸿阳剑灵那学来的剑法。而此时，剑身上红色的灵光更盛，明明清婉如月，却敢与旭日争辉！
倚在山壁上的小剑灵看着女子变换的身影，惊讶地瞪大了眼，这是什么恐怖的学习能力？竟然只跟他练了一遍，便能把主人的剑法使出七八成，且还能不断自我修正，莫非整套剑法都被她记在脑子里了？！
修真界的小剑灵第一次见到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名为卷王的生物。
林念念十分高兴，真是读万卷书，都比不上有人手把手地带着做一遍，怪不得她自己摸索剑法的时候总觉得晦涩难懂、不够流畅。
主要也是因为从前系统教给她的剑法大概是东拼西凑来的，只能让她学个表面。而鸿阳教给她的这套剑法，精妙绝伦，似是蕴藏着无尽的道意。
其中奥妙还需她细细揣摩。不过，路难走总比没路走好。
于是，接连两个月，林念念几乎是披星戴月、废寝忘食地练剑。
极偶尔的，能看见她坐在平台边，安静凝望着前方飞泻的瀑布，清风拂过，雪玉碎沫落在她脚边，却不曾惊动她分毫。她如玉一般的手指抚着清月剑柄，忽而欣然一笑，眸中泛起光亮，接着便又挥剑而起。
鸿阳在一旁默默守着，都说剑修是疯子，看，又疯了一个。
直到某天，艳艳剑光落下之时，一把折扇凌空飞来。林念念毫不犹豫地挥剑打落了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扇子，而那把奇怪的扇子在空中绕了一圈后，便飞回到了一个白衣青袍的男子手中。
男子衣带生风，轻盈盈地落在她面前，眉眼温柔、唇边含笑、气度不凡。但看着脸生的很，且身上还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林念念有些戒备地往后退了几步。
而鸿阳，早在发觉这男子气息的时候，便飞快地躲进了剑中，抹去了自己所有的痕迹。
男子往前又走了两步，望着林念念的眼神有疑惑、也有欣赏，他问道：“你是玉衡峰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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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念没有回答，神情平淡地反问他：“你是何人？”
男子的眼中更加疑惑，但没过一会，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收起扇子，对着林念念笑了笑，继而说了句：“我是徐回。”
林念念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是在哪听过来着？
两秒后，她脑中突然闪过了仙门信笺上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徐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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