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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练似的瀑水自千丈之上的云雾里落下,温薄雾气从清潭溢进花林,流雾似霰,浅浅的刚好没到脚踝。

一袭及地的流光溢彩的黑银王袍,散漫滑过流雾,还未走近清潭,远远的便听到了金石铿锵之声,沧彻眉头蹙起。

山脚石壁向内凹进,架空了瀑水,巧夺天工的成了天然挂屏,一条石径自瀑布后穿过,妙不可言。

青迁手持一柄白金似雪的长剑,正在那瀑布畔石径上挥舞。下山前他从未摸过剑,随着神力觉醒,同时觉醒的剑术也惊世骇俗!

剑气冷郁,被强大灵力催动,剑芒暴吐一尺有余。剑柄虚虚掌控在手中,若即若离,全凭灵力带动飞舞;薄雾水汽,青迁身影快的近乎飘渺。

一剑斩瀑,一剑斩石;剑气沉落间,满载着执剑者的性情。一向淡然宁雅的稚子,此时剑气上竟是满满怒气!

沧彻默站在潭边良久,一招一式犹如斩在他心里,万般不是滋味。估摸着青迁绝不会停手,才飞过清潭,出手一把抓向了剑尖!

“是你?!”青迁惊骇收手,连退数步淹入了瀑水后,但剑芒依然割伤了沧彻手掌。

瀑布水帘极薄,蒙蒙如一层雾纱。

沧彻攥紧鲜血淋漓的手,站在水帘外石径上,美眸微垂:“迁,我们终有独处的机会了。”

“你是怎么跟来的?我明明设了数层隐匿结界!”青迁眼底杀气陡生,长剑刺破水帘直指沧彻咽喉;他太过震惊,执剑的手不稳,“你把雁初他们怎么了?”

剑尖悬在沧彻咽喉一寸处顿住,暗殇之王未躲闪一步,指尖灵气将白金剑推偏:“大荒剑?还是我替你起的名字呢。”

他想起凤栖天上,青迁肩膀的伤口,不争气的心疼道:“疼吗?那时?”

青迁根本不屑他的关心。

只知道见到这个人就无来由的一腔子仇恨!想到沧彻能无畏的走到他面前,便料到烟照轩必被挟制住了,生出更强烈的恐惧。

青迁颤声问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想和你单独处一会,想好好看看你。”沧彻抬眸,眼底有水波荡漾,竟已红了凤尾。

数度的生死交手,控诉撕扯的都已经累了。也许因为自己沉寂过一次,也许因为看到了青迁不顾生死的搏命,沧彻的语气温柔缱绻。

一路怀揣而来的仇恨,在看到爱人的那一刻,又毫无出息的化成了水。

对于面前的这个人,这个爱了疼了亿万年的人,他终究是提不起恨来。

而青迁的恨却是□□裸的!

他手腕一转,纤瘦身形飞跃而起,大荒剑幻化出漫天剑影,斩断了飞瀑,直扑沧彻!

沧彻身形骤退,伸手祭出一把冰锥,千钧一发的格挡住了大荒剑锋。

冰锥破裂,一柄剑身极窄、通体漆黑的古刃破冰而出!

无极?!那和沧彻神印同名的神剑!

如同暗殇和光辉,大荒和无极也是相对而生。

神祗对剑惊天动地,在狭小瀑水间,一攻一防,须臾便过了百招有余。

其实,以沧彻觉醒后的力量,青迁根本过不了十招,只是大荒无极相对,已是数万年前的旧忆了。所以,青迁出剑时,他十分怀念,腾挪辗转间,更像是在调戏青迁。

直到,两人齐身落入潭水里,沧彻才用无极反了一击,带着近乎玩味的眼神扫量着已有些气喘的青迁,用剑背轻轻将大荒压进了潭水里。

“想玩,哥哥能陪你玩一辈子。”沧彻露齿而笑,丰神俊朗,满心报复的刺不自觉的收了回去。

那一刹那,恍惚又回到了混沌境内的云息城,两人过招打发无聊的时光。

这是九万年来,沧彻笑的最好看、最舒心的一次。冷郁桀骜的暗之主笑起来,干净的就像个孩子。

“那我就玩死你!”青迁抽回大荒,虚晃一招,飞身直逐烟照轩。

“只要走出这花林一步,相信你就只能去无间地狱寻他们了。”沧彻头也不抬的对飞身而去的人道。

青迁一个趔趄落在石径上,大荒哐当一声掉到地上,化成一片灵芒消失。

他恨透了身后这个人,可是也知道自己无力杀他,屈辱和愤恨让他控制不住的颤抖。

“要杀便杀!动不动就牵连无辜之人,这就是你的本事?”青迁无力闭目,狠咬下唇,气息难平。

婆婆、雪儿、绿翘……,那些被沧彻杀死的人的脸孔不断在脑海里萦绕,将他一腔子的仇恨重新燃烧起来。

“迁,什么时候我们之间除了‘死’就是‘杀’了?”沧彻凄然抬眸。

“不然呢?”青迁豁然回首,满眸狠戾,“当初将你封进‘九濯离恨印’时,我就做好了今日的杀伐相对。暗殇之王又何必情切切,不怕让我瞧不起吗?”

沧彻攥紧了无极剑刃,剑尖一线血水流下,眼底的暗逼退了泪水:“原来你并非忘了过往所有,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抑或你真的以为打得过我?”

“打不过,那就一起死!”青迁眉心满月轮骤现,右手一道刺目的白金芒飞向沧彻。

那一击,青迁几乎用了全身之力!

 |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 他将全身灵力凝在那必杀一击里,身体已陡然无防;如果一击不成,必被反噬!

果然,沧彻抬剑抵挡时,被反弹回的雪灵芒同样如刃的反噬回了青迁。

“你——!”沧彻大惊,甩手飞出一个结界,陡然张开在青迁面前,千钧一发的护住了他。

青迁力竭,趔趄了数步差点摔倒;捂着胸口,不可置信的看向沧彻:怎么可能?他竟出手救他?

沧彻却因没顾及自己,一臂被伤,无极脱手掉落;他抬手疗完伤,突然飞身而至,满脸怒气和恨意,一把抓住青迁衣襟,向后逼退他。

穿过瀑水,一把将青迁狠狠抵在湿漉漉石壁上,胸口剧烈起伏,怒喝道:“你疯了!竟用自戕杀招?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青迁更因盛极力衰,又被向石壁上一撞,喉咙一口腥血没压住,自嘴角缓缓流出。

沧彻见状,手下力道立马散了七分,眼里的怒气跟着消了大半,连语气都软了:“我既没阻你创世,也未灭世;迁,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恨我?”

青迁抬手一招,大荒化成一把匕首横架在沧彻咽喉上:“难道我不该恨吗?那么多人死在你手上,我不该恨吗?你一入世,就带来无数腥风血雨,我不该恨吗!”

沧彻痛苦的闭上眼:他满怀憧憬的重逢,满心满眼的只有青迁,从来不屑去旁顾他事。却不想,已有无数的阴谋算计悄然在他们间铸起了仇恨藩篱!

当他警觉时,藩篱却已铸成,无法翻越。他更成了三界人人惧怕喊打的‘魔头’!甚至连自己都深陷其中,无来由的生出诸多的恨来。

青迁的恨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他更恨啊!一种被阴谋玩弄的恨。

从一吻封印开始,他就错过了至关重要的第一步,成终生之恨!

沧彻再睁眼时,泪水难抑:“是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先下手为强。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我,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

沧彻近乎自暴自弃的将喉咙向前一送,那薄弱的致命之处,被刀锋切入一寸,顿时血流如注!

青迁蓦地睁大了双目,眼神一僵,有片刻的惊疑、不解、迷惑……;心头泛起极其复杂的感情,手中匕首竟下意识后撤,没有将沧彻一击必杀。

他本是医者,这也是此生第一次用刃伤人,无论对方是谁,面对喷薄而出的鲜血,他心是慌的。何况,那心慌里还杂糅着许多难言的感情。

沧彻一手捂住脖中伤口,血从指缝里不断流下,嘴里呛出了血沫,冷笑道:“怎么,心软了?还是怕我死了,那些你关心的人死的会更惨?”

“……”

“你这么伤我,我是不是该先砍下那女孩们胳膊,作为补偿?”沧彻眼神狠戾。

“不要!”青迁脱口而出,脸色刷的惨白,顿时想到哑妇死时,手里握的樱子手指情形。

“你、想怎样?”青迁撤手,双肩颓然一落,哑声问道。

“你认为呢?”沧彻欺身一步,高大身体贴近青迁,伤口以眼见的速度愈合,而手上依然沾着淋淋血水,“你这么聪慧,怎会不知我想要的补偿?”

厚重的水汽已经半透了青迁的薄裳,潮湿脸颊微微薄凉。

最终,青迁无力阖上浓密纤长的睫羽,嘴唇青白微颤,那一刻,羞辱极了也恨极了!恨自己即便觉醒了,依然还是无能无力……

沧彻将指尖的血迹狎昵的涂在青迁微颤的唇瓣上,然后一路滑下,落到心口处,微微用力一点,登时封住了他周身灵力。

青迁下颌一扬,身子向后软倒,被沧彻一把接住,打横抱起,大步走出了瀑水凹崖,沿着湿漉漉的石径,走向了流雾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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