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我剖尸的

“起来。”绵绵睨了一眼面露无辜神色的雪萍,又眯起眼说,“若真是彬儿多嘴,我自当回了沈妈妈,请她老人家决断。倘若不是,你这一遭可不是白白跪我?”

蕊儿捡了一颗定心丸,悻悻的站起来抚平裙褶子,向绵绵道了声谢谢,就随众人四处寻人去了。

轩园里并没有发现彬儿。

“雪萍,你怎么看?”绵绵搓手取暖,往掌心哈着热气。

蕊儿急红了眼,忙来求饶。

绵绵和雪萍都料定是彬儿将萧潇失踪的事情告诉了王伯,幸亏小刀替萧潇挡了事儿,大家视貌美小刀比调皮萧潇更重。

打发了瑟瑟发抖的蕊儿,绵绵朝前后看了看,忍不住凑到雪萍的面前,低声说道:“会不会逃跑了?”

“萧潇?不会的。”雪萍摇了摇头,皱眉低声道:“她的宝贝箱子都还在房里放着没动,不像是逃跑的样子。园子里那几滩血迹……怕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难不成,还有拐子来我们**楼骗丫头?”绵绵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宽慰说:“你别胡思乱想,那鬼丫头机灵,不会有事儿。”心中七上八下,只道再聪明伶俐又如何,刀剑无眼,万一正好碰上这些东西,6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

雪萍决定跟家丁一起去后山寻人,绵绵劝不住,只好由着她去。等雪萍一走,就有了彬儿的消息,绵绵不问她去了哪里,只是笑盈盈地夸她体贴,懂得照顾妹妹,而后将彬儿拥入自己怀里,静静的抱着。

闻着彬儿身上淡淡的迷迭香,绵绵已有了答案。

去前厅柜台上取药是真,不过,彬儿还去过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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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天桓僵着身子,已经坚持了两个时辰没有动弹,萧潇的脑袋枕着他未受伤的肩膀睡得深沉。若是他知道怀里这具6岁丫头的身子里装了颗可攻可守的心,估计倒贴千百两银子,他都不肯。

“像是有人寻你来了……”遥遥传来阵阵狗吠与人声,像是山下有一队人找上山了。

萧潇睡梦中口水一直泛滥,夏侯垫在她下巴的那块帕子已经湿透。

“十五弟今年不过两岁,他都没你这么多口水……”夏侯无奈地叹息一句,拥着这个睡相极差的口水丫头,他竟觉得肩上的伤口还不如头疼。

他试着抽出那块帕子,碰着她滚烫的脖子,手指立即勾了起来。

“嗯?”夏侯练过武,底子好,这种不痛不痒的山风吹上一天****都没问题。不过这个肉嘟嘟的口水丫头才6岁,手不能提,背不能扛,经受不住山中邪风,太正常了。

夏侯天桓锦衣玉食惯了,不懂得照顾人,眼见着怀里的小人儿体温渐渐升高,他抬抬手,指尖覆上她干燥的双唇。

“命大,你就跟我一起活着出去。”

夏侯松开了环抱着萧潇的手,让她背靠着树干,又扯了些枯草遮起粉红衣裳。他准备去找水源,现下精力快要耗尽,腹中空无一物。萧潇的衣服显眼,深山半夜容易遭野兽袭击,他只得草草处理了一下。

“大哥……”萧潇是活活热醒的,就在夏侯抱着她往树旁靠过去时,已经缓过神,她在黑夜中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珠,控诉着夏侯无异于杀人的行为,“你是想灭口,还是要把我喂狼?”

“你这么瘦……”夏侯怔了怔,收回脚步,扭头看着地上蠕动的人影。萧潇凌迟的目光他看不清,只知道语气不善。

萧潇摸摸自己长肉的胳膊、小腿,再次确认自己没瘦,细细回味了一遍夏侯的话,狐疑道:“那帮女人都说我胖,你非说我瘦,我哪儿瘦了?没胸还是没屁股?”

夏侯一咂舌,他万万没想到萧潇会抬头挺胸,迎上前几步,咄咄逼人说着不知羞的话。

“不愧是**楼里的丫头……”

尼玛啊,是说萧潇学了**楼里打情骂俏,不知廉耻吗?

萧潇毫不客气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力道不大,却痛的夏侯向后退了一步。

“你妈才是**楼的,你妹也是**楼的,你quan家都是**楼的!”萧潇随口就顶了回去,稚嫩的声音在空山中荡起阵阵回音。这年代的人肯定没听过这样有才的排比句。

“你再说一遍。”夏侯不是聋子。

萧潇浑身哆嗦了一下,双臂紧抱,缩着身体。高烧加冷风,这滋味确实不好受。

夏侯天桓身份尊贵,母亲、妹妹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室贵胄,哪里允许被人骂了窑姐?不过十数年的圣贤书没白读,他镇定情绪,暗示自己不要和一个丫头一般见识。

夏侯天桓抿着嘴沉思片刻,忽然好笑地拉过萧潇的小手,转而言他:“卧月楼何时多了你这么伶牙俐齿的丫头,我竟然不知道。”

“你莫非还是我们楼里的常客?”萧潇鼻子一酸,厌恶地抽回手,无奈夏侯攥得紧,反倒被他顺势带入了怀里。

“照理说,能说会道的,多半会被花姨娘挑去操练琴棋书画,能歌善舞的女子更有望挂牌子。”夏侯编着话刺激丫头,他瞧着萧潇站得稳,明白自己的话还没说绝,又稍稍加了根刺,补充道,“该不是长得丑,被关在内苑不准见客吧?”

“我x!”萧潇怒得直跺脚,这么残忍的事实,哪儿能让人白说。

夏侯没听出这句臭骂,以为是她从**楼里学来的新鲜叹词。他并不是卧月楼的常客,甚至,这次还是他第一次来。

山下寻人的火把越聚越多,萧潇刚才激起的回音,把人引向这里。

夏侯侧过脸,问她:“你不怕我?”他强行把人掳到荒山,丫头没理由不感到恐惧。

“我从来不把快死的人放眼里……死人我都敢拿刀。”萧潇上过一学期的护理专业课,手底下实打实都是尸体,除了那股药水味恶心,她解剖结束照样吃得下汉堡。

夏侯看不清萧潇的脸,只从语气上听出几分严肃,听她说敢拿刀的瞬间,心中一冷,可怜起来。但转念又觉得不信,他这般年纪大了,执剑十年,平日护身,还从未杀过人。

“你当真杀过人?”

“没有。”

“哦……”夏侯一副“就知道你不敢”的表情俯视着眼前的丫头。

“我剖尸的。”萧潇十分镇定。她夜视能力一流,看出夏侯一脸狐疑转为了嘲笑。

夏侯面上僵住,似乎这个夜晚骤然降了温。他喉头一滑,竟想吐。不过他还顾着面子,不能被口出狂言的丫头压制,深吸一口气,忍下了那阵翻江倒海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