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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强大如赵肃征,也不可能堵住悠悠众口,把桑蛮魔界企图摧毁星碁阵的事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何温温已经做好被三宗讨伐的准备。她也马后炮的想过,此事做得着实欠妥。凭一己之力,想要捣毁星碁阵,无疑痴人说梦。自己离共工这前辈的实力差了好几座不周山,不过一时头脑发热,小炉匠非做铡刀--干个大活。怎么可能不砸锅。

何温温是万万不想连累桑蛮的,只看眼前这桑蛮魔宫的败落程度便知,桑蛮已是风雨飘摇良久。再经不起一点的风吹雨淋。三宗若是攻进来,对桑蛮来说无疑是雪虐风饕。她除了阵前自裁,也没别的路可走。或许,赵肃征送她镇魔杵也有这层深意。火云石纹匕首她是不愿意再用的,毕竟是珵煜的东西,这么|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看来,赵肃征还真是贴心。

可她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三宗讨伐的檄文。许是他们觉得眼下的桑蛮小如弹丸,不值得正经讨伐。可也没见到蒙面大侠,流浪修士的悄然偷袭。

何温温隐约知道,此事应该是另有说法了。

果不其然,狐延收到确切消息。南乐一力压下所有消息,只说是萧练练兵之时无意冲撞了神尊,才有此惊变。作为罪魁祸首的萧练,削去兵权,闭门思过。

何温温略一思索便想明白,在南乐王爷的心中,桑蛮魔君远不如兵权重要。日日严阵以待的狐延祭司,在收到确切的消息之后,心里却如酱园铺李倒货架,五味繁杂。如今桑蛮没落至此,可谓是汗颜无地。

结果如此尴尬,何温温与狐延两人倒是默契得谁也不提。狐延还好,青铜面具见天的蒙在脸上,谁也看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六百年前的狐延,作为桑蛮祭司,甚是清俊儒雅。桑蛮民风豪放,女子又妖媚多情。投怀送抱,自荐枕席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可这桑蛮祭司身为魔人,竟怀有一颗看破红尘的佛心。纵是体态曼妙的女子身着纱衣,诱惑与他,竟也没扰起他半分的邪念。

何温温那时对男人的想像全部来自戏文话本。觉得他这般,怕是不通风月。还曾悄悄送过他一套避火图。东西送的隐秘,是夹在一套储寒赐他的古籍中交给他的。听说,第二天,狐延专门为赏赐的古书谢了恩。

想她也是帮过他的。

何温温目光幽幽的看着狐延的青铜面具,颇为好奇他现在到底变成个什么模样。伸手欲摘下他的面具。

却见他轻松避开,破锣一般的嗓子开口道:“生死一战,小魔君以为,我还是原来的长相吗?”

何温温的手顿在了半空,再伸不出去。她胆怯了。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游魂,她有勇气面对吗?显然没有,只得讪讪的收回手。

她甚至不敢面对为什么只有自己能回来的真相。有时候,真相不戳破,人便能装傻。何温温就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

挥手赶人:“我明日有事外出,你无需再来!”

狐延并不问她去哪儿,道了声是便退下。态度一如六百年前。

何温温那时不参与桑蛮的国事,与狐延本也没什么交集。只不过储寒觉得她年纪渐大,总要明些事理。不奢望她能成为文人骚客,至少别一味的如脱缰野马,混不吝的四处尥蹶子。便派了狐延教她读书习字。何温温那个时候不太明白,既然已经沦为魔修,为什么还要学些之乎者也,古人道理。难道魔修当到狐延那份上,能比随心所欲来得更痛快。现在才算明白,不一定能活得更肆意,但一定能活得更长久。

第二日,何温温带着冰凛出了魔宫。如今桑蛮人丁凋零,街上尽是破败倒地的招牌,以及坍塌杂乱的屋舍。她忽然后悔杀了那人鹰老头和李不言之流了。若是留他们活口,也算是给桑蛮留些可用之才。何温温猜测,这样的破败只是表面,狐延苦心经营六百年,又怎会把家底全部露出来。

何温温对他这种做法,不甚在意。她算不上真正的桑蛮人,且她不如狐延深谋远虑。他既想瞒,她便也不戳穿。何温温更在意的是,能不能把储寒找回来。她自小生活环境恶劣,加之后来又被魔君买入宫中,当了储寒的药罐子。哪里会有正确的是非观。纵使经过异世二十年的熏陶,如今回来,还不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她只做自己想做的,关心自己在乎的。

“小二,两碗羊汤!”这是乌城的一家羊肉汤馆。

北斗秘境被毁,眼下这里可谓是半城废墟。生死鼎一出,多了半城无辜亡魂。勘星司请了高僧超度,之后便着手修缮。

何温温带着冰凛,又来到了乌城。

她着一件玄色云纹服,冰凛还是一身妖冶的红。二人不过是路过此处,那氤氲出来的带着鲜汤清香的烟雾,忽就把肚内馋虫唤醒。何温温这血肉所造的躯体,自是抵不了人间烟火的诱惑。她不过是长着一颗凡心。

魔修们乐耽欢娱。储寒与狐延活得像个异类,若真论起来,何温温都比他们更像桑蛮人。羊汤端上,乳白浓稠的汤汁,夹着肉香扑鼻而来。何温温咽喉一滚,饮下浅浅一口。

她记得曾有人说过“口腹之欲的专横,从来没有被描写过,因为每个人都得生存,所以连文学批语都把它放过了。但为了吃喝而断送掉的人你真想象不到有多少。”1

何温温此刻极为满足。热汤揉进肺腑,让她终于暂时觅得凡世的半刻安宁。

可是那小小的碗,盛不下六百年的时光。

这样的小馆子里甚少能见到这般的绝色姑娘,且还来了一双。修士们虽然出尘,但也不都能长得如眼前二位这般似梦似幻画中仙一样。一时之间,众人喝汤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偏有人不识趣。油腻腻的凑上来:“你是哪家的小娘子?”说话间,一只厚如猪蹄的手,伸了过来。

另一桌人好心提醒她们:“姑娘快走吧,此人是乌城恶霸。十天之前前刚逼死了潘家娘子。”

那肥厚猪蹄公子身后的打手,叫嚷着踢翻了好心人。顿时汤馆内乱作一团。这碗莫说盛下六百年的时光,看来是眼前一刻的安宁也盛不了。

眼看那只手朝着何温温的面颊而去。冰凛抽剑,薄薄的剑刃压住那人的肩膀:“滚开!”

肥厚的公子哥儿身子一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嗤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何温温才放下碗,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是谁吗?”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温和。可陪上那张妖艳的脸,却是怪异的添上了许多戾气。

肥厚公子竟不自觉哆嗦起来。“来,来,来人!把这,这小娘皮,给我拿下!”

何温温并未待冰凛出手,伸手一掌便掀翻了那人。轻轻一指,只见一道黑雾侵进他的额头,之后便如疯狗一般趴在地上汪汪乱叫。

“桑蛮魔修……”一众人抬起他们的恶霸少爷,夺门而出。何温温回身看那被踢倒在地的人。本想谢他一句,却见那人面露恐怖之色,“饶命,饶命!”

何温温顿时觉得好没意思。扔下汤钱,抬步离开。

她来乌城是有正事的。

施钟灵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据说是个修道天才,三百年不到,便已是大乘修士。离渡劫飞升只有一步之遥。她什么时候见过储寒,还生了爱慕之心,竟然还在北斗秘境中留了破绽。对于这个说法,何温温并不全然相信。

她在北斗秘境石林中,为储寒立了碑。如今秘境坍塌,堂堂魔君竟是连块让她祭奠的墓地都没留。何温温想到此处怎能不心塞。

北斗秘境本是乌城施家世代家主守护的禁地。他们培养着自己的护卫修士,代代相传。二十年前万宝才偷入北斗秘境拿了百花杀,不用想,背后定然有狐延的功劳。否则,就凭几张招祟符,便想灭了施家上下上百口,简直痴人说梦。

狐延怕是早就生了要闯北斗秘境的心了。只不过是自己代他闯了。何温温甚至也想过,万宝才,不过是他引诱自己入局的一枚棋子。

她眯了眯眼,看到施家别院门口蹲着的小孩。鬼婴似乎也没料到,她还会再来!诧异的问:“你来干什么?”

何温温听他的质问,觉得好笑至极:“你在这儿讨饭吗?还是在等着送上门的吃食?”

听得她如此奚落,乌落皱眉,且有一种孤苦无依的失落:“我无处可去!”

这……何温温没想到他竟也是个小可怜。“你知道我是谁吗?”何温温耐着性子问他。

乌落瞥她一眼,不情不愿的道:“桑蛮的小魔君,储寒的姐姐!”

“听说你与储寒有杀身之仇?”

乌落恨恨的瞪她一眼:“我虽然年岁不大,但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虽是桑蛮的小魔君,可与我也无怨结。怎么会迁怒与你。”

“北斗秘境中,你不是称我一声阿姐吗?再叫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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