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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浓重的咖啡香味弥散在空气中,一推开门,便通过鼻腔直冲脑神经。

陆熹挑了个靠近门的座位,将周和月给她的外套安置在身旁的空位上,随后转头,等着坐在对面的长辈开口。

周树欣看着她的动作,轻易认出来陆熹手上的衣服是自家女儿的。他颠了颠装得满满当当的烟盒,叹气一声,“你那天找我问完事情,我看阿月回家就不高兴了,你们两应该都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陆熹淡淡道,“她给了我父母两笔钱。这事是我的不对,不应该让她来承担原本属于我的责任,也不该让她不高兴的。我会还上那两笔钱的。”

周树欣抬起沉重的眼皮,在陆熹脸上深深地瞧了一眼,“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责怪的意思。阿月给出去的那些钱对我们家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觉得她做事的方法不对,但本意还是好的——她不希望你的父母再去打扰你。”

陆熹喉间哽住一下,“我知道。”

周树欣继续说:“你那两个亲生父母,他们偏心、贪心、狠心,对你又没有心,你不应该再挂心他们。”

说到最后,已经有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陆熹:“我……我知道。”

她也知道。

“陆熹啊……”周树欣说,“有些事情,其实并不是你的责任。”

他说着,抬头看了眼陆熹的反应,让他失望的是,陆熹什么反应也没有。

一张脸木得有些可怕,似乎毫无生气。眼皮半耷拉着遮住一点目珠,坐得很端正,双眼直直看着周树欣。但若是仔细往她目珠里看一眼,会发现里面好似什么也没有,黑漆漆的一片。

周树欣觉着,他再继续往下说,都只是白费口舌。陆熹现在的状态,分明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说这些,你可能听不进去。”周树欣重重叹道,“情感是种很复杂的东西,有时候你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件事了,大脑却会反其道而行之,把不在意的东西特意丢出去,反而成了最特殊的一件事。”

“你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软性子,对手都狠不下心,唯独对自己会狠一狠心,想背上所有的责任。所以遇上这种事情,也是为难你了。”

说到这里,周树欣又想起了她那对父母。

一想就觉得心里难受。

他两个朋友养得好好的孩子,就因为生来抛不掉的灾祸,长成了这副样子。

周树欣与陆家夫妇是二十多年的老相识了,夫妻两都是温润平和的性子,却不善于表达。

当初两人恋爱表白的时候,是一张通红的脸对着另一张更加通红的脸。明明都是二十岁的人了,却憋不出一个字。

他一个在旁围观的人,台词愣是比表白的人还多——因为陆父句句话都有出错,他怕人家姑娘误会,不得不上前插两句嘴。

这样两个人,养出来的孩子,也是一样的不善表达。

习惯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什么事都想自己扛着。

这样的性子,绝不能说它不好,但也实在没什么好处。她是觉得自己会成为别人的累赘,才步步退缩,渐渐封住了嘴,却忽略了,自己会成为最累的那个人。

陆熹这孩子……要怎么办呢。

周树欣想着,眉间的褶皱又紧了几分。

陆熹看着周树欣越发难看的脸,小声唤道:“周叔……”

“唉。”周树欣这一声,分辨不出是在回应陆熹,还是又在叹息。

“陆熹啊,我也,不管你到底听不听得进去了。我是希望你早点摆脱这件事。你那两个亲生父母,估计还会再找上门来,到时你好好考虑考虑,最好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只顾着躲避了。如果可以,就把以前的事情忘了,早日回陆家。我希望你和陆成都能有一段好的人生。”

他说了那么多,只得到陆熹一句麻麻木木的:“我知道。”

“阿月那边,我会帮你说说的。”周树欣说。

提到这一点,陆熹才有了点大反应,抬眼,往自己眸光里装了点东西。

她说:“谢谢周叔,我会让他们不要再去打扰阿月的。”

说来说去,又会到了最初的话题。

周树欣总算清楚地明白了,自己今天这一趟白来了。

还是早点回家好。

周树欣拿起桌上的烟盒,揣宝贝似的把烟盒装进口袋里。

陆熹瞧着他有些不协调的动作,不禁问道:“周叔还是每天带着烟呢。”

“是啊,”周树欣说,“她们母女讨厌烟味,我就不抽了。”

“但是以前抽的太凶,现在还是会习惯性买上一两包,就是真的不敢点火了。你阿姨和阿月都是鼻子灵的,在外面偷偷抽上一根,她们也闻得出来。我就只能过过眼瘾了。”

周树欣隔着衣服,拍了拍装烟盒的地方,“你看我这包烟都买了三个月了,一根也没动过,每天只能干巴巴看着过过眼瘾。”

周树欣说着,随意一个抬眼,瞄了眼陆熹的位置。

却在不经意间,被惊住了。

陆熹居然因为这么一件小事,露出了一个笑。

他很快回过神来,似乎捕捉到了这笑容背后的丝丝苦涩。

&nb|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sp;周树欣深深吐出一口气息,缓缓说:“别把自己困在穷境里。”

“我知道。”陆熹轻声说。

周树欣不再多说,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家。”

陆熹:“好。”

周树欣推开门时,室外的凉风冲散了靠近门边的咖啡香味,只留下冷冽。

许久,陆熹还坐在原位,想等着室内氤氲的暖意再次融入她的躯体。

但始终没有任何迹象。

咖啡馆的乐曲放了一首又一首,陆熹没记住任何一段旋律。最终,她在又一首乐曲更新的时候站起身,转身走出咖啡馆。

九月的夜晚,已经没了夏天汹涌的热烈。

她一个人走在夜里,脚下的路不是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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