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将凤姐儿如何为难她等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贾琏与凤姐儿本就是夫妻,说这些原也不指望他能真去教训凤姐儿,只是装出一副说知心话的模样,好让贾琏放下些戒备。

而贾琏听她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媳妇儿,为了让黛玉放下昨日的芥蒂,连忙表示回金陵一定好好教训那个泼妇。

两人各怀鬼胎的胡说一阵,最终又说到了林如海的钱财。

贾琏道:“妹妹那么娇弱的人儿,带着那么多钱不安全,你搬出贾府,若是碰上谋财害命的人,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黛玉顺着他的话道:“可不是嘛,我昨天净顾着和二哥哥吵架了,夜里冷静下来想到这回事,也是担忧的不得了。”

贾琏连忙趁热打铁:“姑丈的钱自然要留在妹妹手里,这样,妹妹不如还随我回贾府,将那些钱暂时交由老太太保管,等日后妹妹出阁嫁人,再将这些钱作为妹妹的嫁妆交还妹妹如何?”

黛玉面露犹豫,一副要答应不答应的模样。

贾琏见她有动摇之色,更加卖力的劝说:“妹妹就算信不过哥哥,也应该信得过老太太,老太太对你的疼爱,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贾府里无论谁都有可能不喜欢妹妹,唯独老太太,不会不疼你。”

黛玉就等他这句话,连忙道:“我当然信得过老太太,二哥哥说的法子固然能行,只是有一点,你必须要依我。”

“你快说。”

“实话跟你说,我父亲的遗产的确在我手里,只是我信不过哥哥,必须要将这笔钱亲自交给老太太才行,老太太养了我,我便是将一半遗产交给老太太,那也是应该孝敬的,若是不能亲自将这笔钱交给老太太,我便是将那些银票吞肚子里,也断然不交与他人。”

贾琏心想,反正那笔钱不管交与谁手,都是要充贾府的银库,交给老太太也没什么不托,左右不过是钱财不经他手,他没法从里面拿点油水,但凤姐儿是管家的人,自己要是那天缺钱了,让凤姐从中私拿点钱就是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拿到这笔钱,扬州之行便算是一场大功了。

于是便道:“本来也都是姑丈留给妹妹的钱,全依妹妹做主。”

黛玉笑盈盈道:“那等我料理好父亲的后事,与哥哥一同乘船回金陵,我亲自将钱财交与老太太,日后等我出嫁了,只需老太太拿出一半做嫁妆就好了,剩余的都孝敬老太太。”

贾琏道:“如此甚好,有我在,姑丈的后事也需妹妹多操心,全包在我身上了。”

于是请人做起道场,于第三日也就是明日开丧破孝,当日来了一些林如海官场上的朋友,除了李大人外,大多都是碍于情面才来的泛泛之交。

又因林如海是姑苏人氏,黛玉还需送灵至苏州,提前知会苏州的一些亲戚朋友,当苏州的丧事接近末尾后,京城迟迟不来消息,贾琏又频频催促她回金陵,黛玉除了以思父过度,身体不适为借口,没有别的办法。

从丧礼至如今,约莫拖了两三月,贾琏耐心已尽,又露出了狰狞贪婪的嘴脸,正当黛玉拖不下去,不得不随他回金陵时,来自九五之尊的圣旨下到了贾府与苏州。

圣旨大意是贾琏贪婪不义,欺压弱女,革了他正五品同知的官位,贾政也因这件事在朝堂上被新皇点名训诫,愤怒之下亲自带人去扬州捉拿贾琏,贾府上下也因这道圣旨惶恐不已。

又因为这件事牵连着凤姐儿,王家人也无辜被新皇迁怒,王子腾气愤之下派人言语告诫王夫人与凤姐儿,说是告诫,其实就是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将凤姐儿骂的又愧又气。

贾政亲自带人到苏州,见了黛玉无话可说,先让仆从按着贾琏打了二十大板。

“你别气我,这是你老子交待我的,让我将你这个混账东西打死算了,不必带回金陵丢人现眼!”

贾琏被打的痛哭流涕,抱着贾政的哀嚎道:“这事是我和林妹妹商量好的,怎么好端端会闹到圣上面前?”

黛玉坐在一旁当即落了泪,她也不看贾琏,只呆呆的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憔悴无神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商量好的,倒像是被逼迫。

贾政气的又甩了贾琏一马鞭,怒道:“这事是由忠顺亲王亲自写了折子递与圣上的。”

贾琏疼的直哭:“怎么又扯上忠顺亲王了?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自己干的破事还好意思问我,我又如何能知?”贾政怒道:“你如今已被革了职,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作威作福,今日让人收拾东西,明日便随我回金陵!”

“那她……她呢?她答应了要将遗产……”

不等他说完,贾政连忙又挥一鞭子堵住了他的嘴,对下人道:“二爷嘴里说不出好话,赶紧抬他下去打嘴!”

下人连忙将贾琏抬了下去。

没了杀猪般的嚎叫声,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贾政收了鞭子,站在黛玉一丈之外,见她始终无声哭泣,默然片刻,重重叹了一声气:“闹得这样难堪,实在是对不起妹丈在天之灵。”

黛玉抹了抹眼角的泪,缓缓起身向他施了一礼,“都是琏二哥闹得,与二舅舅和其他人无关。”

贾政道:“圣上革了你琏二哥的官职,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此事的确都是你琏二哥一人所为,无论如何,你还是我的外甥女,还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别因为贾琏那个蠢物与我们疏远。”

黛玉强打起笑容:“这是自然,二舅舅和老太太这样疼我,我不敢忘了你们。”

贾政点点头,“这事算是了解了,我知你不愿再进贾府,只是不知你日后有何打算?”

“我在金陵有一家食肆,每日也能赚些碎银度日,我打算回金陵好好经营那家食肆。”

贾政皱眉道:“你既要回金陵,何不住在贾府,府中姊妹众多,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黛玉摇头笑道:“实不相瞒,我是嫌舅舅家规矩太多了,住着不习惯,才要搬出来,我已做好了打算,要在宁荣两府后街买下一间宅院,这样既能住的自在,闲时也能进府与老太太和姊妹们说话。”

贾政仍是皱眉:“这样也可,只是你一个女儿家,实在不必抛头露面做生意。”

黛玉淡淡笑道:“我虽是女子,可自古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说法,谁说女子就不能抛头露面?我自己做生意挣钱,为朝廷交纳赋税,也是在凭自己的本事为家国出一份力,舅舅不可小看我。”

贾政没想到她会这样辩论,面露赞意,“想不到你竟有报国之志,倒是我浅薄了。”

说着,他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那个扶不上墙的儿子若是有你一半的志气,我也不用整日气恼哀愁了。”

黛玉知道他是在说宝玉,劝道:“宝玉还没长大,等日后再长大些,不用舅舅教导,他自己便有上进的心思了。”

贾政冷笑道:“什么宝玉,他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若是有上进的心,还需等日后?”

骂了宝玉几句,贾政又挥挥手:“罢了,越说越气,我们不谈他了,我明日便回金陵,你既然也要回去,不如就和我同舟而行吧。”

黛玉婉拒道:“扬州还有我父亲留下的一些杂物没收拾,我打算回扬州收拾完那些杂物后,再启程回金陵。”

贾政也不问有什么杂物要处理,只点点了头,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翌日,贾政押着贾琏走后,黛玉也带着翟南回扬州,本来也想带着柳湘莲去,可他无拘无束惯了,见她的难事解决了,便要继续去游历天下,黛玉和翟南苦留不住,只能放他走了。

在船上望着柳湘莲离去的背影,黛玉轻叹道:“这人侠肝义胆,尤三姐又是刚强贞烈的性子,好好一对璧人儿,前世怎么就落得个阴阳永隔的下场?”

翟南道:“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

黛玉看他:“别卖关子,快说。”

“尤三姐是尤氏的继妹,是贾珍的小姨子,贾珍这个人好色,和尤二姐和尤三姐皆有沾染。”

黛玉睁大了眼,嫌恶道:“连珍大爷都这样,贾府里真是没干|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净的人了。”

翟南道:“柳湘莲日后会和贾宝玉结交,他明白贾府里的肮脏,而且尤三姐也确实和贾珍有染,古人又太重视女子的贞洁,柳湘莲连尤三姐的面都没见过,只凭风言风语便一口咬定三姐是个无可救药的坏女人,没办法接受三姐,而尤三姐性子又太烈,连解释也不解释,挽回也不挽回,直接自杀,可见他俩都有错。”

黛玉吹着江风出了一回神,忽然道:“还早着呢。”

“什么还早着?”

黛玉笑道:“柳湘莲如今应当还不认识尤三姐,咱们回金陵后留意着尤三姐,让她不走上贾珍那条烂路,竭尽所能,为柳湘莲和三姐牵个红线,兴许这一世能让他俩圆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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