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过你,离我弟弟远一点。”

傅兰庚平静地收起了刀,阴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泄出,刀光切割出的白线折射出那张居高临下带着煞气的脸,睥睨到令人胆寒。

看着榻上的那个男人,那双一向幽深死寂的眼眸中难得地闪过一丝阴鸷的光。

他忍这个贱人很久了。

两个时辰前,朱禁城。

“相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收网?”

小皇帝安耐不住地发问道。

养心殿里,傅兰庚正陪着小皇帝下棋,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玉棋子扣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淮阴侯在南方强制推行“改稻为桑”和圈地的罪证已搜集完毕,再加上傅兰庚找到的赵鹰作为人证,罪过之深几乎可以把淮阴侯赶出摄政王大臣会。

小皇帝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傅兰庚不紧不慢地又捏起一枚棋子,殿里的长明灯映照出他的眼眸,那双弧度优美的凤眸看似温润,却隐隐约约闪烁着冷泠和不屑的光,带着十足的威压。

小皇帝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每当看到相父这双眼眸时,小皇帝总是感到难受和窒息,明明他总是微笑着,但一切的风雨厮杀、刀光血影仿佛都隐藏在那双眼眸中。

他带着十足悲怜的笑容,眼神却讽刺万分,是海水,是洪流,终究会覆灭整个世界。

傅兰庚阖上眼眸,那种矛盾的气息骤然消失殆尽,让人只觉得温柔和顺,他轻柔道:“不急,我们还需要一个人。”

一个替他们发言的人。

他们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陈写文书,嗯……最好家世低微一些,出人头地后依旧不敢忘忧国,这种刚出仕却依旧怀着满腔热血的学子是最好的工具了。

傅兰庚默默思忖着,露出不知是怜悯还是嘲讽的笑容。

历史上不乏死谏之士,正所谓“文死谏、武死战”,赌赢了,赢来的是后世尊荣,前代留下的《请诛贼臣疏》和《治安疏》至今被言官们奉为圭高;就算是输了,也还能给帝王泼上一盆脏水;要是帝王不想留下污名把人放了,还能对着子孙后代吹嘘“嘿,你老子我当年可是骂过皇帝的人。”

反正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傅兰庚对这群言官的政治理想不敢兴趣,他只需要能为他所用的人就是了。

小皇帝也明白傅兰庚的意思,只是叹了口气道:“朕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好歹也是一方亲王,需要慢慢筹划,只是忍了那么久,实在有些心浮气躁了……”

小皇帝愁苦不安地诉说着,傅兰庚默默地听着,捏着棋子扣在棋盘上,仿佛他眼里只有这盘棋。

而在他的心里,所有人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都是他复仇的工具。

每每念及这一点,他都忍不住战栗,好像这是一种预警,他每吃掉一个猎物,前方就有人告诉他:

他就要解脱了。

是的,等他吃掉所有的猎物,他就自由了。

“听说皇兄以前和林程关系不错,林程是淮阴侯的女婿,两人狼狈为奸,也不知皇兄会不会给我们添乱。”

念及那个羁傲不逊的皇兄,小皇帝忍不住地皱眉叹息。

他知道皇兄素来不喜欢他,两兄弟这些年也没少发生矛盾冲突,他看不惯李星阑和堂兄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理所当然态度,李星阑也瞧不上他的优柔寡断,再加上太后太妃夹在中间,两兄弟还是互不干涉才是正经。

“陛下放心,他不会添乱的。”

傅兰庚眼神一动,想起什么,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相反,他可能还会帮忙呢。

这就是当初他让凤虞和李星阑接触的好处了,人心和情感最好利用和算计,只要拿捏住了,就可以挥着鞭子在人的头上为非作歹。

但是……

傅兰庚微微垂下眼眸,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晦色,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棋子。

小心哪天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偏偏还要自我欺骗地把这场戏做下去,直到……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他闭着眼,喉结动情地滚动着,焦虑、不甘、欲望……各种感情混杂成一把索命的尖刀,几乎要扼杀他所有的感情,几乎……要刺穿他的心脏。

他被仇恨高高地架空在那铁锁高墙之上,被钉死在象征惩罚的墓志铭上,他如行尸走肉般在红尘前翻滚,早就忘记了曾经真实的自己。

或者说,他的心脏从来没有为自|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己跳动过。

他的心空空如也。

傅兰庚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胸口,感到很茫然。

他在情感和理智中撕裂了自己。

我是母亲的乖儿子……我不需要感情……

对,就是这样。

如果抛弃所有的感情,那就不会感到难受了。

那片汹涌起伏的海潮好像平息了,傅兰庚也平静了下来,他继续扣下棋子,端庄温雅的面容上含着一抹浅笑,像是……真正的君子。

傅兰庚说李星阑不会添乱,小皇帝便放下了心。

他看着傅兰庚的脸庞,目光渐渐有些痴了。

他很早就知道的,除了母后外,相父是他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很多年前,戎狄大汗的帐里,兵败后,他像只死狗一样被那群莽汉捆在地上。

“这就是中原的皇帝?怎么像个还没断奶的崽子?”

大汗有些玩笑地踢了小皇帝的屁股,嘲笑道。

周围都是高大健壮的戎狄人,他们为怎么处置这位皇帝吵了起来,有说要拿他换城池的,也有说要直接宰了的,更有甚者,说想尝尝他的味道。

不管是哪种味道,那时的小皇帝都被吓得要死,他想着,这一次可能不会有人来救他了。

不知怎么地,那时的他想起了多年前父皇病榻前的遗言。

那个英明神武,险些削藩的父皇像块枯木一样腐朽了,他曾经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临死前他说:大齐的末日就要到来了。

这句话在他脑中回荡了多年,像是有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是殒命在这座朱禁城的冤魂的呐喊吗?

当冰冷的王冠被扣在他头顶时,他就开始听到这种窃窃私语;母后强行勒死父皇后宫殉葬的妃嫔,她们被钉死在棺材里,指甲还在棺材里发出“”格拉格拉”的响声;他高高地坐在摄政王大臣会的首位,却没有一个人理他……

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告诉他:大齐的末日要到了。

小皇帝被捆成了一个粽子,压在戎狄大汗的帐中,他的脸被摁在地上,可以侧头看见戎狄大汗案上的骨头酒觞,据说这是大汗用谋反兄弟的头骨做成的。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绝望:大齐的末日真的到了。

他不甘心,他带着兵马出兵是想证明他也是父皇的儿子,他不是懦夫,他的帝王生涯不该是在那群亲王的傀儡丝线下度过。

我是皇帝,我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

凭什么!

愤怒湮灭了他,但是他又感到一丝奇妙的解脱感……原来他已经愤怒到疲惫。

就在这时,一个人如光一般闯了进来,目光如水。

“陛下,我来接您了,您久未回家,娘娘她想您了。”

傅兰庚用一种温柔缱绻的口吻说,语气略微带了一丝责怪,好像他只是在埋怨一个淘气的孩子贪玩不回家,家里的老母亲于是叫了个温柔的邻家哥哥去把孩子领回了。

他至今记得,傅兰庚那天穿了月白的衣衫,很温柔的色彩,比月色还要柔和,连那双眼眸都荡漾着碧波般的温情。

但是,傅兰庚手里却握着把雕刻着莲纹经文的刀,所有人在看到那把刀时都惊恐地睁大了眼。

挥刀间,空气中看不见的气流浮动震荡着,刀刃划出了雪白凛冽的弧线,傅兰庚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融入了空气。

那把刀带着如判官般冷冽的气息,威严,肃穆,杀气黏腻寒凉,瞬息就定下了一个人的生死。

在他眼中凶猛强大的戎狄人被像死狗一样屠杀着,那一刻,简直是天神降临。

他就这么被傅兰庚接回了家,当他们踏出大汗大帐时,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围在他们周围,但所有人都不敢上前,他们踏过的路汇成了一条血河。

傅兰庚在小皇帝眼中,如师亦如父。

就是这个人,把他从千军万马中拯救了出来,授他诗书,教会他帝王之术,陪他走完这条路,他想着,如果有这人在,他的理想和抱负未必不能达成。

傅兰庚的棋要下完了,他看了一眼表情怔楞的小皇帝,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他正欲继续下棋,却突然镇住了。

死局。

这盘棋被他下成了死局。

傅兰庚顿住了,莫大的寒凉朝他席卷而来。

小皇帝终于从自己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用贪婪的目光细细地描摹着傅兰庚的脸,突然道:“对了,相父,小皇子你还没见过吧,朕让人把小皇子带过来给你瞧瞧可好?”

傅兰庚从棋盘上移开眼,像是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淡淡地轻应了一声。

大太监道戈吩咐奴才去把小皇子抱过来,期间,傅兰庚第一次用那种不是算计的眼光瞧着面前的小皇帝,突然开口道:“你过来,让相父好好瞧瞧你。”

他没有用敬称,这让小皇帝都愣住了,不过小皇帝还是很乖巧地坐在傅兰庚身边,像是乖巧的孩子一样仰头让他仔细瞧着。

傅兰庚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年轻青涩,有张还算不错的皮囊,还有一颗赤诚之心,是个好孩子。

可是,欺骗利用这个孩子,却让他连一丝愧疚之心都没有,心脏仿佛早已坏掉了,起不了一丝波澜。

为什么呢?

他摸了摸眼前这个孩子的头发,眼神温和,但心里却很疑惑。

明明是一样的人,为什么会这么不一样呢?

傅兰庚不懂,沉默了。

小皇帝不知道傅兰庚在想什么,只是为这难得的亲昵感到很欣喜。

然后,他突然有些怪异地想到那天铜雀台上,李星阑和那个小公子在……那个小公子好像就是魏其侯家的吧。

小皇帝有些犹豫地开口道:“相父,朕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只是,朕记得相父前些年把魏其侯家的那个小公子找了回来,他既是相父如今的弟弟,朕觉得还是不要瞒着的好。那个小公子……可能是皇兄是那种关系。”

他说着,眼神微微往下瞥,不言之意尽在其中。

这种关系在贵族之间也不算少见,荤素不忌占多数,但这涉及到傅兰庚,小皇帝总觉得有些怪异,那小公子虽然长相极好,但也不至于和他皇兄那样吧?

他皇兄……属实在那方便名声不太好。

“这样啊,我知道了,没事,随他去。”

这事傅兰庚怎么会不知道,人都是他安排过去的。

只是现在闹得收不了场。

总不能让凤虞忍忍,等他干掉了八大亲王后,对母亲交差后,两人再和和美美在一起吧?

这相当于什么?

就等于你有一个两情相悦的妻子,两人恩恩爱爱几乎天长地久,结果你反手给自己戴上顶绿帽子,哦,对了,那顶绿帽还不是一般人……

可能傅兰庚不介意这个,因为他价值观里就没有贞操观和道德观这种观念,所以哪怕从凤虞掏出了别人的腰巾子都觉得无所谓。

这心左右在你这里,那人迟早也是你的,至于人现在在不在你怀里,那不重要,论心不论迹。

但他无所谓,他大度,并不代表凤虞愿意这么干……

一瞬间,傅兰庚觉得自己被架在了火盆上,焦灼又暴躁,从未有过的焦躁席卷着他的内心,让他觉得很难受。

等等,不要再想了。

傅兰庚下意识地捏了捏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放空思绪后,他的心跳平复了,翻涌的血液冷了下来,人又变得麻木死寂了,但却是他最熟悉的领域,好像这个心理状态才是让他感到安全的。

傅兰庚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觉得这样很安全。

不多时,小皇子被抱了过来,小皇帝赶忙上前亲手从道戈怀里把孩子抱了起来,轻轻摇晃哄着,动作很娴熟,看样子像是经常这样做的。

“相父,你瞧,朕也有孩子了。”

小皇帝把孩子抱到了傅兰庚面前。

这是皇帝头一个皇子,在这个孩子之前,后宫的嫔妃或多或少也曾有孕过,但都没能生下来,次数多了,皇帝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懒得管,但也愈发想废掉凤仪宫那个泼妇。

这个是他刚纳的美人生的,皇帝亲自让人看着,又找人守着,这才平安生了下来。

小皇帝把孩子抱过来时,表情略微有些忐忑。

傅兰庚凑过去看了一眼,孩子差不多几个月的样子,长得倒是玉雪可爱,眼下正熟睡着,小嘴红艳艳地张着,他轻笑了一下:“不错,是个好的。”

皇子既然都生了,那胶东王那里也应该发作了。

傅兰庚含笑不语。

听他夸赞,小皇帝止不住地笑着:“朕也觉得他好,相父,你抱抱可好?”

傅兰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皇子抱了起来,他动作不太熟练,但在小皇帝的指示下,还是稳稳当当地把皇子抱在怀里,小孩子吧咂吧咂小嘴,依然熟睡着。

“听说他母妃以前是成过亲的?”

傅兰庚想起太后偶然的抱怨,突然问道。

“啊,是的,不过朕也不在乎这个,她以前丈夫对她不好,朕微服出访时刚巧在她家茶摊里吃了茶,她亲自给朕煮了茶。”

小皇帝语气有些嗫嚅,不太想承认自己在人丈夫还在时就和媳妇偷情,总觉得自己插足夫妻感情的事情不太体面。

“后来,她丈夫赌钱把茶铺都赌没了,想把她卖到乐坊,朕就把她带了回来。相父,你不会也像旁的那样小家子吧?反正朕也没觉得有什么,那个男的被我打发到了外地当了个闲官,她以前的儿子不好带过来就在东京买了间宅子,叫了几个婆子丫鬟伺候着,她一个月去瞧上几次。”

小皇帝反正觉得自己很大度,这点容人的雅量还是有的。

傅兰庚没说什么,只默默点头,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太理解太后这样大惊小怪的。

看着傅兰庚抱着他儿子,小皇帝突然开口道:“朕想立他做太子。”

听他这么说,傅兰庚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皇帝一眼,有些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这是真的想废后了。

很好,没让他失望。

只是摸着那软软的小小的身子,傅兰庚却觉得很乏味:为什么要生孩子呢,如果孩子只是延续大人仇恨的理想的工具,那又何必生下呢。

突然,他瞧见了小皇子襁褓里的玉佩,很精美的玉佩,用的是上好的暖玉,光泽细腻温润,雕刻着李室独有的图腾纹路。

这是皇族直系子弟独有的玉佩,是当代玉雕大师独有的手艺,据说这位大师性情古怪,非要在自己的作品上雕刻独家印记,哪怕是皇族也不例外,但他雕刻的位置很隐秘,轻易让人发现不了。

傅兰庚拿起玉佩仔细瞧了瞧,凭他的眼神,也是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了那个莲纹印记,确实很小。

小皇帝看着眼前这一幕,笑得很祥和:“朕想着,等他周岁时,就让相父给他取名字,日后也让相父给他开蒙。”

傅兰庚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淡笑道:“这是陛下的孩子,什么都让我做了,你这个做父皇的又做什么?”

小皇帝嘟嘟囔囔地小声道:“朕的孩子也可以是你的孩子,朕不介意这个的。”

“说什么呢。”

傅兰庚摇了摇头,当他说胡话,示意皇帝过来把小皇子抱走。

天色渐晚,傅兰庚婉拒了小皇帝留宿的邀请,独自踏出了养心殿。

傅兰庚从那片铁壁高墙走过时,皇帝在后面看着他,看着他的背影,那逐渐走入黑暗的背影。

很久以后,小皇帝学着他一样断发疯癫时,依然记得眼前的一幕,那个男人,那个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了黑暗。

冤魂在暮色降临后重返人间,张牙舞爪地要把男人拖入地狱,高墙沿上蒸腾出一片不详的血色,像是有血肉在皮囊下暗流涌动,男人就这么平静地、带着噬罪者般的从容和冷冽,一步步地走向了黑暗,迈向死亡的荫谷。

一丝光也没有,莫大的寒凉从脚底刺了上来,小皇帝觉得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不知从何时起,朱禁城的天始终都是灰暗的,视觉里除了那被血染红的高墙外,就是那群立在屋檐上红眼乌鸦,空气里始终弥漫着一股腐烂阴湿的臭味。

“当——”

角楼里的钟声被敲响了,酉时到了。

皇帝回过神来,那一刻,他居然恍惚地觉得这是丧钟,又像是多年前父皇临终前的呐喊。

钟声在这铁壁高墙环绕的朱禁城此起彼伏地回荡,御花园的鸟儿被惊得扑棱乱飞,火烧云在天幕中扭曲地浮动着,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血色,像是在无声地呜咽着:亡……亡……亡……

傅兰庚没有马上回侯府,反而转身越入了凌寒宫。

他忽略了凌寒宫里疯子的哭泣或是尖叫,径直来到了角落。

一个蓬头垢面,双手血肉模糊成肉饼的女人倒在一片稻草里,头发沾着碎屑,嘴里絮絮叨叨着什么。

便是那天凤虞进宫碰到的那个疯女人。

傅兰庚径直把一把匕首和一张书信纸甩在她面前,冷声道:“自己挑吧,我知道你没疯。”

那女人好像顿了一下,然后趴在地上看那张书信,渐渐地,她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她脏污的脸淌了下来,留下了一行泪沟。

她嘴里呜咽着,似是欣喜又似是绝望,她趴在那张书信前,久久站不身。

看清女人的动作后,傅兰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道:“看样子你已经选好了,那就告诉我,玉佩,在哪里。”

咸福宫,太妃的寝宫。

夜深了,太妃把所有的宫女都赶了出去,内室只留了她一人。

黑暗中,太妃在桌上点了一支蜡烛,昏黄幽暗的光在她秀丽的脸上映出了斑驳的痕迹,像是泪痕。

看着那细微的火苗,她的表情渐渐变得很欣喜,却又透着丝很诡异,她浅浅地笑了:“姐姐……你的九儿回来了……”

她呵呵地笑了几声,笑得很甜蜜。

“姐姐……你放心,就算不得好死,我们拉着那个老巫婆和她的儿子一起死……”

傅兰庚回侯府时,管家有些忐忑地上前道:“公子,小公子说他今晚不回来了。”

傅兰庚不在意地揽了揽衣袖,摸了摸袖中的那块刚拿到的玉佩,很大度的样子。

他心道:和李星阑又出去了吗?算了,无所谓啦,以后能回家就好,一次也没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和谁出去了,说了几时回来?”

管家回话道:“和表少爷出去了,说明早回来。”

“你说他和谁出去了?”

傅兰庚停住了整理衣袖的动作,眼神像刀子一样刺向管家。

和谁?

表少爷?

萧翊?

那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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