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迟白的话,黎响心口一滞,心说这次一定完蛋了。

他不敢说话,只能祈求似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黎莘。

黎莘心中长叹一口大气,却只能做出处变不惊的样子。

好在先前黎莘在与卿姐交际之时,听说了一些关于番邦的传闻,如今要解释起来也能算得上得心应手。

黎莘满面从容,丝毫不像上一刻才漏了陷的样子:“约莫是两边说法的不一样,我们那边常将番邦称为西方。”

沈迟白将信将疑地应了一声,又问道:“所以这西装,便是番邦服饰?”

“是的,”黎莘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先前我与黎响觉得这个想法还没把握,便没有告知沈公子,怕沈公子笑话。”

见黎莘歉笑,沈迟白倒是又燃起了好奇心:“哦?什么想法?”

黎莘瞥见黎响手中裁剪好的西装,心神一动下开口道:“其实我和黎响先前便觉得番邦那边的服饰要比这里来的便捷,倒是可以选择一些优点在这边的衣着上进行改良。”

说话间,黎莘起身走到了黎响身边,接下了黎响手中的西装:“番邦审美多偏向线条剪裁,可这些衣服穿在黎响身上并不算好看,更不用说是那些不惑之年的老先生了。”

沈迟白坐在桌前,隐约感觉黎莘的目光正在她身上打转。

他心中揣摩着黎莘的深意,却又不确信,只好问道:“那在下可有帮得上黎姑娘的地方?”

黎莘就在等这句话。

先前黎响已经在古装上尝试了设计,但为了能通过西装本身来改良,黎响还得再做一套西装,才能通过试穿对比,在两种风格的衣着上摘选优点进行下一步制作。

可计划虽然有谱,但没有真人试穿作参考,到头来还是白搭。

黎莘这笔生意瞄准的是番邦市场以及当地有钱有势之人,实在不敢懈怠。

她原本正筹谋着在丰城寻觅一些模特试穿,但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既然沈迟白已经知情,那这白嫖的模特,不要白不要:“我先前就觉得沈公子身材出挑,是个行走的衣架子。如今更是觉得,这样的衣裳非沈公子这样器宇轩昂之才俊莫属。不知沈公子……”

沈迟白闻言一笑,他身份尊贵,向来都只有别人给他试衣来挑选的份,谁曾想他如今竟是要为一个女子试衣。

他垂眸思量一番,竟觉得有些有趣。

外加耐不住这心中好奇,沈迟白斟酌后起身走向黎莘,一把接下了黎莘手中的新奇衣裳:“能为黎姑娘解难,是在下荣幸。”

沈迟白跟着黎响指引,进了一间空的客房更衣。

黎响大概指导了一下拉链以及皮带的用法,交代了一些穿西装要注意的地方,便从客房中离开,给了沈迟白自由发挥的空间。

出来之后,黎响小声对黎莘称赞道:“不愧是你啊老姐,不但蒙混过关,还收获一位超高水准的模特!”

黎莘斜了黎响一个白眼:“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我错了嘛……”黎响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转眼从口袋中摸到什么,又惊呼,“我忘了把领带给沈迟白了!”

“大呼小叫什么?”黎莘从黎响手上接下了领带,“等他出来再给他系上不就……”

黎莘话说到一半,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恍然之间,只听黎响小声惊叹一句:“卧槽……老姐,这……这在现代是能当顶流男明星的程度吧……”

眼见着沈迟白逐渐走近,黎莘手肘怼了怼黎响,示意他收声。

她知道这时候应该要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黎莘出神的这段光景中,沈迟白已经踩着黑皮鞋走到了黎莘身前:“黎姑娘,不知在下这样穿,对吗?”

对,实在是不能太对了。

利落的炭黑西装穿在沈迟白身上,将沈迟白往日的轻佻沉淀下来,平添几分稳重贵气。

西装线条一直从宽阔的肩膀,勾勒到了沈迟白的窄腰之上,崭新的牛皮腰带束住了合身的白衬衫,显得沈迟白身材比例愈发出挑。

黎莘目光往上移,发现沈迟白的束发不知何时散开了。

西装的面料捉不住沈迟白铺洒开的长发,只好任他落在肩后的墨色顺着肩膀倾泻而下。

“黎姑娘?”沈迟白见黎莘没有回答,稍一偏头又问,“可是在下穿得不对?”

黎莘这才回神:“沈公子穿得极好。”

话音刚落,黎响又顶顶黎莘,提示道:“老姐,领带。”

黎莘惊觉自己手中还握着领带,她抖开领带便抬手对沈迟白道:“沈公子,冒犯了。”

可黎莘伸了手才发现,沈迟白的身高超过了她的驾驭范围。

黎莘垫了脚,但要将领带绕过沈迟白头顶实在有些吃力。正当她准备开口时,沈迟白却已经率先俯下了身子。

两人距离本就不远,沈迟白一俯身,更是将这距离拉得极尽。

黎莘几乎是贴着沈迟白的耳畔,将领带绕过了沈迟白的颈后,又面对面地为他打起了领带。

沈迟白长发上熏上的檀木香,将黎莘拢在里边,带着熟悉的味道将黎莘的思绪恍然引回了那日在小巷中的光景。

分明是冬日,但黎莘的耳廓却不自觉地爬上了热意,让她少有地在面对沈迟白时哑然无声。

可奇怪的是,偏偏沈迟白也没了声响。

黎响在一边观察二人许久,心说系领带怎么系得这样不尴不尬:“你们耳朵红什么?”

黎莘系完了领带忙往后退了两步,企图从这异样的局促感中逃出来。但听了黎响所说,她才发现沈迟白竟是也红了耳朵。

只见沈迟白抻了抻西装外套,笑道:“约莫是在下没怎么穿过束领衣裳,如今一穿倒觉得有些拘束,还望二位见谅才好。”

黎莘自己也莫不清楚她脸红的缘由,生怕沈迟白这时候问起来她语塞,于是她索性将话头交给黎响:“你不是要记录数据吗?要等天黑了再问?”

黎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迁怒,但是黎莘说得不无道理。他“哦”了一声,便回房间拿来了纪录的册子,开始与沈迟白讨论起了关于衣服穿着的感受。

办起正事来沈迟白并不拖沓,他积极配合黎响,只在几个间隙偏过视线去看黎莘。

黎莘交代了事情之后,就兀自|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退到了客厅,怀着满怀心事,背对着黎响与沈迟白坐在客厅沙发上。

她半出神地望着窗外,反复推敲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一陷入沉思,就是大半个钟头。

一直到沈迟白换回了原本的衣服朝黎莘走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找回了心神。

沈迟白今日并没有多啰嗦一些有的没的,只是在出门临别前说了一句:“若是可以的话,在下希望黎姑娘可以穿着今日带回的新裙,前来赴除夕之约,可好?”

这对黎莘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她心思不在这里,简单应下就将沈迟白仓促地送出了门。

在沈迟白打开房门前,他又冲黎莘浅笑着交代了一句:“当日午后,在下会让韩柏前来接送二位,还请二位早做准备。”

黎莘稍一眯眸,试探道:“这几步的距离,还要韩侍卫前来接应,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既然是除夕之宴,那必然是要隆重一些。”沈迟白别有深意地一笑,“在下再丰城购置了一处宅子,近几日应当就能打点妥当了。如今就等万事俱备,请黎姑娘前去做客了。”

黎莘从未见过沈迟白的住处,此时倒是觉得有些稀奇。她欣然应下,送走沈迟白之后又回到屋里。

虽说黎莘对今天黎响的一些言辞举动有些不满,但想到一些计划得尽快落实,她便收敛了心中嫌弃,将黎响叫过来:“你这两天去找章姨,让她带你去联络一些退休的培训老师,就说之后会有一批当地先生要来培训基础知识。”

虽说退休的培训老师可能会和当地先生比较说得上话,但考虑到一些年代带来的隔阂,黎莘还是沉思道:“别找那些倔脾气的,也不用在专业方面太出挑,能在培训途中给那些当地先生适当补强就行。”

话音刚落,黎莘就从沙发上起身,拿起刚才脱在一边的狐裘就准备往外走。

黎响叫住黎莘:“老姐你去哪里?”

“去找倔驴拉磨。”

磨盘摆好了,但却缺少最关键的驴。

黎莘心中已经有了最合适的“倔驴”人选,于是说完就直奔学堂。好在今天耽搁的时间不算多,在她抵达学堂时,恰好赶上了学堂下课。

穿过一众结伴归家的孩童之后,黎莘在教师休息处门前停下了脚步。

她透过门缝往里面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老头,在碎嘴念叨着。

不过好在一天下来,两人虽还有摩擦,但碍于有别的先生在,他们也不好再将矛盾升级。

陆轲骂骂咧咧地收拾完了东西走出来,在见到黎莘那一刻稍显迟疑:“黎姑娘怎么又赶回来了?”

“自然是有事要寻您。”黎莘冲陆轲颔首笑道,“我想……让您去办一件大事。”

陆轲仍未卸下对黎莘的防备,此时听了黎莘的话更是警惕起来。

他下意识以为黎莘是因为白天的冲突,要找个借口将他踢走,便道:“黎莘,你可莫要以为老身好骗,别以为这花言巧语就能将老身骗走。”

“怎么会呢?”黎莘失笑,“我特地来寻您,还是因为这件事当真格外要紧。”

黎莘说着还冲屋里瞥了一眼,若有其事地将陆轲往边上引了引,压低声音道:“此事事关紧要,来日若是成了,必是功成名就。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件事情非您莫属。”

陆轲见黎莘这模样,倒觉得她这神态倒不像在说假话。

心痒之下,陆轲装模作样地干咳一声,踟蹰着开口道:“既然黎姑娘你都这样说了,那老身也不是不能去试试……说吧,是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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