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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集第六日,书集场上已不像前几天那样扫帚拖把各种书器群魔乱舞。

赛台上还能站着比赛的,都是有几把刷子的,铁钩银划之间流露凌冽的剑意。

这天林涧几人才刚付了灵石进门,就被认出来的人团团围住要买摄影符,比第一天的时候还热闹些,其中竟然有不少修士也不问价,一个人就要了一小叠,如获至宝般藏在胸前暗袋里,喜滋滋走了。

林涧十分不解,问他们买这么多回去干什么,毕竟卖了这么多天符,他们还以为市场早就饱和了呢。

女修们叽叽喳喳:“当然要多屯点,最后一天会有四院首席出来,我们要录纪师兄的风姿。”

男修也哇啦哇啦:“听说若苑仙子将要在冼墨池上奏琴献艺,我们要给若苑仙子加油鼓劲!”

还有人遗憾摸着下巴说:“可惜这一张符只能使用一次,大师兄的美貌,只看一次怎么够呢,为了多看几次,只能多买几张了。”

懂了,是偶像的力量。

这倒给了林涧灵感,这符纸虽好,但符纸的局限性就是只能使用一次,可惜手边没有合适的材料,若在材料上刻画,就可多次使用,比如圆光照,选材合适,配比合宜,加之炼器师融合手法高超,使用个几千次不成问题。

二十中品灵石一张的符纸已经供不应求,还画得人腰酸背痛,若是可重复使用的炼器具,不仅单价可再次翻倍,也不需要如此大量而又重复地劳作了,只是这次的雅集已经来不及,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她一边盘算手边现有材料里有没有合适的,一边带着师弟妹向着书集的比赛场地走去。

姜梨主修剑,看得最是投入,裴星剑也看得很认真,不过他感兴趣的不单是剑意,还有那些千奇百怪的笔杆材料,让人眼花缭乱,若非亲眼见到,谁能想到还有人把骰子当做笔,运骰子写字的呢。

林涧告诉他:世间所有法器,不过是修为和心境的载体,心中有剑意,摘叶飞花都是剑,心中无剑,就算吃饭睡觉天天抱着剑睡觉或者推陈出新,在外表上玩出花来也是无用。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并不为显示什么,只是提点师弟而已。

却没注意到赛台上空维持秩序的书院长老朝这里投来了淡淡的目光:他们天阙书院建立的初衷就是不以外物为形役,只是近些年有人盲目追求形制上的东西,倒把这条给忘了。这衣着朴素的年轻人倒有些见识。

只是林涧这话却得罪了姗姗来迟准备参与书集的一位学子。

这位学子年轻气盛且一贯目下无尘。

他接连参加了几日书集,早就看林涧等人不顺眼很久了,匆匆而过时只听到后半句,一下子怒火攻心。

四院雅集,何等风雅之事,这个看不出门派的散修在此做些黄白之物的交换就算了,竟还口出狂言,对他们书院弟子所用书器指指点点起来,登时忍不住跳出来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哼,如此无门无派的俗物,还敢在此胡说八道,真真上不得台面!”

若是单骂林涧,她倒不会生气,但此人言语间辱她师门却是触到了她的逆鳞。

每个人心底都有禁忌之处,师门便是这辈子林涧唯一不可触碰之物。

但还没等林涧发火,师弟妹几个都不干了,尤其是姜梨,横剑挡住那学子的去路:“兀那厮,你冲谁乱嚷嚷呢?”

那学子本是朝着赛台直奔,他没想到在他书院地盘长老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人敢对他这书院学子动粗,本想制造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潇洒架势,所以脚底倒腾得飞快,意外被剑势一拦,差点摔个狗吃屎,好在眼疾手快,抓住身旁的修士站住了。

还有比骂人被人当场拦下更尴尬的吗。

那学子一抖凌乱的衣袖,自以为占据主场优势,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在场都是精通书道的饱学之士,你等无德无才之辈,竟然在书集现场大放厥词,简直令人可笑。”

“哦,那么是哪句话可笑呢?”林涧冷冷开口。

高台上的书院长老闻言,本能觉得不妙,就要出言调停。

就见那书院学子傲然道:“你方才看不起我们师兄弟用的书器,说纵是在外表上玩出花来也是无用,这就可见你目光短浅,哪里懂什么叫书道,以为手里拿根笔就叫书了!”

场下的争执引来了场上学子的目光,其中一位穿着书院制服,另几位是外人,先入为主就信了制服学子的说法,纷纷朝林涧几人投来了愤怒的目光,其中那位持骰子书写的学子鄙夷道:“夏虫不可语冰。”

也有人鼻孔喷气:“浅薄!”

林涧却是差点被气笑了,她以为那位学子是对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同见解,合着弄了半天他连句完整话都没听清,只听了半截话头就迫不及待跳出来了,还有这些学子,只因为他们是外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偏帮,高坐台上的长老本应维持秩序,却任由那人曲解她的话。

想到这里,林涧觉得差点同他们认真的自己,也是够无聊的,淡淡吐出几个字:“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那学子得到声援,自觉占了上风,正是志得意满到处作揖的时候,听得这四个字,眼睛一下瞪大了。

林涧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吐字清晰,音质清朗,如一滴冰水掉进热油中,所有人都把这四个听了个明明白白。

连长老也眯起眼看了过来。

“我说,书院学子,不过如此。”

似是怕人还不够跳脚,林涧提高音量,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次。

“你,竟敢看不起我天阙学子!”台上台下都有人炸了。

“错了,只是看不起书院学子。”林涧的声音又闲又凉,纠正他话中的语病。

“呸,你一个无才无德的小人,你会书法吗,竟然敢在此叫嚣,我问你敢不敢上来比一比!”

其实林涧那句话并非一个人听见,毕竟修士都耳聪目明的,她也没刻意用传音,只是一个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但有热闹谁不爱看呢,有人解释的话在嘴边过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随大流地起哄起来:“对啊,上去比比嘛,光打嘴巴官司有什么意思。”

“你敢不敢!”

“小子,你上来!”

台上人不停叫嚣。

仿佛笃定了林涧不敢。

也是啊,这都雅集第五天了,此刻还在比赛的学子都是书院最优秀的那批,要比别的还不好说,比书道,十拿九稳的事儿!

众人边起哄边如分海般让出一条通往赛台的小径。

此刻在众人眼里,这个青衣修士已经是骑虎难下的局面。

但令人惊讶的是,他身上却没有一丝窘迫,如朗月清风般走了几步,却没有上到赛台上。

而是纵身跃起,并指为笔,以灵气为毫,在赛台边的那面断崖上刻下不疾不徐刻下四个大字。

看到这四个字的同时,台下观众如猿猱般喧嚣了起来,显得极为兴奋。

而身穿书院制服的学子,则各个面色难堪至极。

被书院学子誉为圣地的书山断崖上,铁钩银划赫然四个字:不过如此!

这书山断崖不是寻常崖璧,而是书院的一种试炼教具,书院子弟每常争相用书器去写字,却只能留下浅浅痕迹,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了。

若能有学子的笔迹在断崖上略深一些,留得一刻钟,便是十分值得骄傲的资本了,

至今为止学子里最深的一道痕迹是十年前的四院首席纪飞光留下的,那时他的修为是金丹期大圆满。

要知道这书山断崖并非修为高灵力强便可留下字刻,乃需要笔画中书意与道意相结合,才能留痕,往年常有修为高强但搞不清事理的外来修士慕名挑战书山断崖,最后无一不铩羽而归,乃是因为他们空有修为,对书法一道却无丝毫灵通之处。

但眼前的青衫修士不仅留了痕,还留得比级飞光的书刻还要深,直逼书圣的字迹,还透着深刻的道意,显然三年五载内是不可能消散的,甚至有可能同书圣的字迹一般,不会消散。

孰胜孰败,一目了然!

先前叫嚣的学子,此刻已如斗败的公鸡,面色如土,盯着那书刻怔愣,再也看不出一丝意气风发来。

一时愤怒,搞了这么大的事情,林涧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有点意气用事了,果然即便是一个自诩成熟的灵魂,一旦压缩到一具年轻的身体里,也不免会有冲动的时候。

大家惊讶过后,争先上前观摩那书刻,林涧懊恼,趁众人被那书刻吸引心神的当口,林涧几人有默契地对视一眼,逆着越来越多的人流往外行去,算是暂时躲过了一场麻烦。

只有书集赛台上方的老者盯着林涧的背影,眼里流露出一丝极为复杂的神光。

午间,揣着这几天带回来的灵石,林涧让裴星剑带两位师弟妹出去逛街,享受一把财大气粗带来的快乐,顺便也把之前看中但因囊中羞涩而没买的东西都买回来。

三人从没怀揣过如此“巨款”,快快乐乐地出门去了。

林涧留在客栈里,想着要把摄影符再次改良,使之更匹配百人以上的教学。

她将储物袋里的材料都清点了一遍,觉得哪样材料合适便拿出来,排成一排。

其实林涧本人对于炼器并没有特别的爱好,上辈子她感兴趣的都是那些攻击力强,效果立竿见影的术法,只不过有一次躲避天道追杀,她迫不得已避入一间封闭式书楼,一躲就是五十年,实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她将那间书楼的所有典籍藏书都看了,里面就包含了各种炼器精讲,对那时候的林涧来说,有用没用,她都记下了,后来出了书楼身无分文,炼器,炼丹,画符,只有能赚到灵石供养修炼,她什么没做过。

重来一世,以她的眼光,上辈子那些炼器典籍里也充斥着不少谬误,想到这里,林涧随手取了几样材料,逼出陨星镜里的天外火开始祭炼起来。

林涧炼器的时候,没注意原本趴在茶杯里百无聊赖睡觉的小白蛇,从杯沿探出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天外火。

一个时辰后,林涧手中多了几块天青色的玉简,她将记忆中一股脑儿收入的藏书典籍默写出来,更改掉明显的错误和让她走过弯路的部分,分门别类输出进玉简里。

&|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nbsp; 她们浮云派不比底蕴深厚的仙宗,虽有个藏书楼,里头只放了一些浮云老祖自己悟道出来的法诀和市面上的大路货书籍,等她这次回去宗门,关于藏书楼的部分就可以填充起来了,有了这些玉简,浮云门的弟子的基础教育,便再也不会先天不足。

当林涧将挑出来的精华满满当当输满几百个玉简,裴星剑他们逛街也回来了。

还没上到二楼,姜梨兴冲冲的声音就传了上来,显然这次逛街是极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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