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守着段西山守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才离开,临走时倒还不忘将青竹扶起来安顿在床边趴好。

段西山折腾了一个晚上,刚开始还喊叫两声,到后来就像是被人堵住了嘴一般只是低声呜咽,让人听了更加心疼。原本他就对这传闻中的段西山觉得好奇不已,现如今看到他这样,只会让他更加想知道,究竟是在这少年身上发生过什么才让他变成了这般模样。

昨晚抱着他时只觉得都要瘦成一把骨头了,顺着手臂摸过去,才摸到那一把柳叶刀。竟是时时刻刻都备在手边,是要防着谁?

段西山于凤栖而言是一个迷,但他不知这个谜于他而言是好是坏。思及此,他便离开段西山的府院,去了梨园,找柳沁心去了。

柳沁心也有几日没见过凤栖,见到他来,倒是颇有些吃惊,尤其是,他一来张口就先问段西山的事。

“怎么想起要问他了?”柳沁心皱了眉头看着凤栖,瞧见这人面色略显憔悴,不由心中怀疑他这几日莫不是纵欲过度?

“沈韶将我安排在刑部,正好段西山也是吏部贪污案的主审,阴差阳错的就去了他那里,可他性子阴晴不定,遂是想来摸摸清楚,以后也好方便做事。”

凤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倒是让柳沁心分辨不出别的来,只好信了他,毕竟此时此刻,能用能信的人太少太少。

“他自小都这般性情,你不必了解太深,不过能在他身边做事,你倒也算是好本事了。他疑心极重,你自小心就好,莫做多余的事来。若是看上他了,那我奉劝一句,趁早收手。他是一颗毒瘤,沾不得。”

凤栖听了这话,心里不知作何感想。若说酸涩,倒也不至于,这样说段西山的,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可若是心疼,他也不知如今这般算不算心疼,只是觉得段西山不应是这些人口中的模样。可人人都这般看他,若说看错了,那段西山的本事就实在是大,城府也实在的深。那,这些人就确实没有说错看错他。归根结底,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说来,他也算是你亲弟,你这般说他,多有不厚道,他又救过你的命,何至于。”

柳沁心看着他一笑,又将裤管掀起,那膝盖处凹凸不平,看着甚是可怖,又将腿抬起,脚腕处也有疤,不过颜色已浅,想来有些时日了。

“这可就是那少年亲手而为。生生敲碎我的膝盖骨,又将我脚筋挑断。若不是这廖馆主待我不薄,只怕我这一双腿早就废了,还能有今日的计划。”

凤栖看着那伤,确实很难想象昨晚那个被梦魇着的瘦弱少年竟能下这样的狠手。他上前一步,仔细瞧了瞧那伤,咦了一声。

“怎么?”柳沁心见他如此,不由出声问道。

凤栖笑了笑说:“你被他伤成这样,现如今还能腿脚灵活自如,想来,救你的人医术定是高明非凡。而我所认识的人中,就是那能将四人医活的鬼判也做不到如此精细,不知五殿下的腿是何人所医?”

柳沁心自然不会以为凤栖是在赞那替他治腿的人手艺高明,他细细琢磨凤栖所说。鬼判是谁,他并不知,可若是连死人都能医活了的,那必定医术不凡,如果连这样的人都不能医好这样的伤,那还有谁可以?

“或许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也说不定。”柳沁心只能这般说道,或许他能想到,但是,于他而言,想不到更好,想不到,便不必怀有其他心思来。

凤栖笑了笑,柳沁心要这么说,那他也不必说些别的来。

“凤庄主今日匆忙到我这儿来,不会就为了说这些吧?”柳沁心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忙抓住话头。

“左右无事,便来看看你,哪天带鬼判过来给你看看伤,将来也是要坐帝位的人,哪能落下什么病根儿。”

他随意一说,柳沁心也就随意一听,不甚在意。他在意的不过是凤栖对段西山的态度。这才几日相处,话里话外皆是偏帮着段西山。

“凤栖,我说过,那人你不能动。今日不妨把话说清楚了,也好让你这爱玩的心收上一收。”

凤栖见他说的严肃,也不由定了定神,听他将话说下去。

“他只会待自己至亲好,我算不得什么,不过在他年幼时有恩于他,才被他留了条命罢了。太后和段琮就是再怎么折磨他,只要他二人招一招手,段西山也会颠儿颠儿的跑过去任由他们使唤。甚至是他们要让段西山死,段西山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说到这儿,柳沁心大约是想起以往宫里的日子来,不由嘲讽一笑。

|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 “那日你与他交手,不也说他身手极好,只可惜没有内力修为么?段西山助段琮登基以后,太后赐了他一碗酒水,他明知有毒,还是喝了下去,也就是那时,他一身修为被废。你说,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你还敢信他么?太后和段琮要是让他对付谁,他能不去?他只是全力以赴置那人于死地。”

柳沁心这话说的狠,可却也是事实。他在得知这事的时候,也惊叹段西山心狠。他只以为段西山对别人心狠,没想到,对他自己也一样的。而他段瑾,竟能在段西山手里活过来做了梨园的柳沁心,他可真该感恩戴德。

“凤栖,记住,你若与我联手,他就必定是你我的敌人。莫要对他有什么兴趣,他就算不死在你我手中,早晚也会死在他至亲手中。这样的人,太后和段琮不会让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