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西山听凤昭这么说了一句,当下愣怔。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我不知当年那一相遇竟是最后一眼,也不知你为了救我如此用心良苦。我以为你……听到你还活着,我实难相信,直到我亲眼看到,才知道你是真的还活着。我……可你我之间竟走到陌路人的地步,我心中失落难过,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陛下又派你出征,这一去……”

凤昭拉拉杂杂说了许多,段西山听着,倒是也没真的在意。死了一回,又活了一遭,好多事情其实也没得原先那般重要了。听着凤昭说,段西山自己倒是觉得有些陌生。

“我早不记得当年做的那些事了,你倒是还一件一件的记得清楚。”

凤昭听着段西山如此轻描淡写,心里慌张更甚:“你可是还记恨我?”

这时,倒是段西山笑了出声:“我记恨你什么?你又没做过什么。”

正是这样一句话,才让凤昭意识到,自己原来竟是从未为段西山做过一件事。他此时词穷,不知该说什么,可又不愿就这般离去。生生赖在这一处,倒像是蛮不讲理的孩童一般。

段西山看他这般,心里不由无奈一笑,说道:“你若想弥补,也不是不可。不如有生之年,与我共结连理,也算是聊了我的心愿,你觉可好?”

凤昭一听这话,脸色煞白,一脸难以置信看向段西山。得亏的段西山早已不在乎这些,不然见着他这反应,心里还不知该有多难过。看着凤昭,段西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自己从未后悔为凤昭做过的每一件事,做的时候,心甘情愿。如今放下了,也不会再多为对方多做任何考虑和打算。人么,总是要往前走的。他也没几年好活的,总是沉迷于过往止步不前,那他这日子,也就真的到头了。

“你瞧瞧,我不过是玩笑话,你倒是当真了。我能有几年活头,还真能要你陪着么。再说了,真要陪,我也不会想要你。”

段西山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一点余地也没给,凤昭反而不知该如何接话。两人四顾无言。段西山是怡然自得,凤昭是坐立不安。

段西山喝了口茶,才觉得茶凉了,竟是有些发苦。他慢慢将杯盏放在桌上,悠悠然开口道:“怀舟真不必多想,世上的事,讲求你情我愿。当年那些事,算不上什么,也是我自己个愿意的,我也没想着让你知道。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在意。如今九死一生,知道人生苦短,很多事也都看开了,就更没那么在意了。你好好在朝为官,多结交些良师益友,我觉得就很好。至于我,你也不必觉得愧疚懊悔,亦或是担忧。我的事,自有另一个人来为我操心。你我这一别,只怕再见无期,不如好好彼此祝福,就此别过,还能全彼此个颜面。”

凤昭听了这话,一时半会竟不知该如何接对。端起来的茶碗,有轻飘飘的放下。叹了口气,却也不知道在惋惜心疼些什么。

他原以为段西山同他是赌气,才这样冷待他。却结果真的是这人放下了,不愿意就纠缠其他琐事,才不再顾忌。

有些人就是这样,在意的时候,全身心在意,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都摆在你面前。只不过,这样的人,等到他不在意的时候,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凤昭突然心里空落落的。

段西山见他这样,不由叹了口气。

“你真不必这般。逢年过节了,你若想来,我一样待你如好友。以往的事,再大再小,这不都过去了么。我还不是一样好好的活着,你也过着你的日子。”

“话虽如此……”

“话确实如此。”段西山打断凤昭,并不想听他说些丧气的话来。

“再有十日,我就该出征了。也不知怎的,竟很是期待。可惜怀舟没见过我马上威风的时候,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忧心这出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