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说在关于阿布拉克萨斯这件事情上阿黛莱帮了很大的忙,简直可以说是如果没有她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似乎无时无刻不再关注着阿布拉克萨斯的动向,托她的福,我知道了阿布拉克萨斯最喜欢吃什么,阿布拉克萨斯最喜欢什么颜色,阿布拉克萨斯最常用哪个牌子的香水,阿布拉克萨斯的墨水是哪一家的──我觉得她简直都可以出一本《马尔福百科全书》。她甚至知道阿布拉克萨斯的父亲在这个假期里去世的消息(梅林在上,我对此一无所知)。

“这是怎么知道的?”

我忍不住问她,一般来说纯血家族的家主去世应该算是家族内部的事情,阿黛莱作为一个外人居然会知道的那么清楚。怪不得阿布拉克萨斯这学期看起来憔悴了那么多,我还以为是因为维罗妮卡的缘故──说到维罗妮卡,大概是上学期的事情的确让她经受了很大的打击。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用鼻子看人了。她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别人碰她一下她就开始抱着脑袋尖叫,有时甚至连阿布拉克萨斯去找她回来时胳膊上也会被挠出深深的指甲痕。

开学没有一个月校医院已经来找过她好几回,他们给她看病开药,她的母亲甚至亲自来学校质问了校方,邓布利多倒是提出维罗妮卡也许是精神上出了些问题──他提议请专门的医生来检查维罗妮卡的记忆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但这个要求被维罗妮卡拒绝了。没有人能从维罗妮卡嘴里问出些什么,只有我知道,她那是心病。

“我有一次去给阿布送礼物的时候听莱斯特兰奇他们说的,他看起来幸灾乐祸|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极了,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而拉多夫斯居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里德尔。我在心里暗暗记下一笔,同时对阿黛莱说拉多夫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句话表示了深深的赞同。

阿布拉克萨斯的生活十分平淡无奇,我简直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好监视的,不过既然里德尔开了口我就不得不做下去,毕竟我也无法完全肯定阿布拉克萨斯是不是真的就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正常,一旦他出了什么问题,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另一边,里德尔的进展也十分顺利。昨天上午在去变形课的教室上课的那条走廊上,我已经看到沃尔布加下课后就极自然地走向里德尔然后挽上他的手臂,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这当然算是重大进展,毕竟沃尔布加可是除了维罗妮卡之外斯莱特林学院最高傲看不起人的女生了,而现在维罗妮卡萎靡不振,她理所当然被排在了趾高气扬第一名。

阿黛莱看着眼前的景象气愤地在我耳边小声咒骂起里德尔是一个怎样沾花惹草的人,我当然知道事情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样,但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两个挨着的背影,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快。

我就带着这样莫名其妙的情绪过完了一天。

吃过晚饭后,我拒绝了阿黛莱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的邀请,独自一个人拿着一本厚厚的《有关于祝祷与诅咒的二十八问》走出了城堡──因为沃尔布加的事我和里德尔晚上在有求必应室进行魔法学习的活动被迫中断了。想到这里更多的烦躁涌上心头,我把那本书泄愤似地抱进怀里,裹紧长袍朝魁地奇球场的看台方向走去。

我并不喜欢飞天扫帚,也并不喜欢魁地奇──我觉得那是一项十分野蛮的运动。但很奇怪的,我却深深迷恋魁地奇球场修剪整齐的草坪散发出泥土和青草混合的馨香,我常常一个人到那里去读书,顺便享受清凉的晚风和霍格沃茨由黄昏逐渐转入夜幕的美景。我先将有关于阿布拉克萨斯父亲的事写在一张纸条上准备明天汇报给里德尔──顺便在纸条背面友善地提醒他拉多夫斯早就知道这件事。做完这一切后我才摊开带来的那本大部头心满意足地看了起来。

夜色很快蔓延开来,我往魁地奇球台上能避风的地方缩了缩,点起一个荧光闪烁准备在这里看个通宵。阿黛莱不会追究我去了哪里,就算是她问起来我也可以说自己是和里德尔在一起,某些时候拿里德尔当挡箭牌真的能免去不少麻烦。至于巡查宿舍的教授,我想大约是拉文克劳们总是那么听话的缘故,从入学到现在我一共就在寝室看见她巡查过两次──两次还都是在门口走过就算完。

四月的夜风还含着丝丝缕缕的寒意,但如果坐久了能感受到的便只有轻柔的和煦。这本该是个很美好的夜晚,但今天这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道刺眼的光几乎就在我面前亮了起来,我本来靠在魁地球看台的围栏上打盹,被这光一照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这一哆嗦就将腿上摊着的那本厚厚的书掉在了地上,一双充满警觉的灰色眼睛猝不及防地闯进了我的视线──原来是阿布拉克萨斯。

该死,为什么在哪里都不得清净。我裹紧了斗篷,并不打算撤掉幻身咒,反正他也解不开我的咒语。但愿他能识相的从我没打算自报家门这一点看出来我并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你是谁?”

梅林啊,就当作我不存在不行吗。人类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我拿起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施了个变声咒,轻咳了一声确保他不能根据声音判断出我的身份,才放心地开口。

“是马尔福学长吗?我打扰到你了吗?真是对不起,我只是想一个人出来吹吹风的。”

我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透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不确定,就像一个害羞又敏感的小女生。霍格沃茨时常会有这种遭受了某些情感打击或承受着高度的学业压力而大半夜溜出寝室在室外吹风的学生,这并不可疑。阿布拉克萨斯皱紧的眉毛松开了,他没有起疑。

就在我以为我们就能这样相安无事地在这里坐上一个晚上的时候,低沉温和且略带沙哑的声音却从身边传来。阿布拉克萨斯这个人类居然坐在了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盯着眼前那一团空气──也就是我。

我愣了一下,刚才因为天色太暗我并没有发现,眼前的阿布拉克萨斯并不像平常一般衣冠楚楚,他披散着一头金发,校袍还微微半敞着。要知道他平时衣着整洁的就像是能在上面溜冰。

凭借灵猫敏锐的鼻子,我能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酒气──看来他今晚不仅在宵禁后四处乱逛,并且还喝酒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我所见过的喝了酒精的人类都好像被梅林揪着换了个脑子,不论平常多么聪明伶俐都会变得无一例外迟钝不堪,这可真是麻烦。

凌乱,无序,神志不清,甚至还有些──破碎。这是我观察后对阿布拉克萨斯得出的第一印象,他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条缝,然后无数情绪蜂拥着从里面挤了出来,这使那张平常看上去圆滑得体的脸真实了许多。

“你为什么要来吹风呢?”

令我没想到的是阿布拉克萨斯盯了一会眼前的空气,居然开始说起话来。

我托住了脑袋,非常不想回答他。但一个正常的人类女孩面对自己的同学肯定不该如此冷漠,我古怪地清了清嗓子,迫于无奈回答起这个问题来。

或许我真不该开口的,喝了酒的人类带来的反差是比巨怪还可怕的东西,接下来的对话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不受人控制了。阿布拉克萨斯抛出一个接一个的没头没脑的问题,我敢肯定哪怕他还保有一丝理智都不会这样做,我真是没想到他是一个这么爱说话的人,平常那些高高在上的沉默都上哪去了?

“你是谁?”

“一位没有名字的神秘小姐。”

“你是哪个年级的?”

“不告诉你。”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你已经问过一遍了。”

“马尔福学长和格林格拉斯学姐真令人感到羡慕,你一定非常喜欢她吧。”我用一种饱含憧憬和向往的语气说道。我决定把主动权掌握回自己手里,在阿布拉克萨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片刻,我立刻抛出一个他绝对不会想听到的人名,我满心以为这绝对能让他闭嘴。没人会回答这么一看就是明显找茬的问题,但很显然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像里德尔那样睚眦必报且不近人情,他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轻轻吐出一句话:“如果你非要问的话,我更愿意把这称之为我的责任。”

我心里一点都不赞成他说的话。灵猫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生物,我们创造一切也享受一切,没有必要为任何东西负责。我认为人类也该是如此,拥有了更高等的智慧,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活得更轻松呢。比树上荡来荡去的猴子更聪明,但是却不如它们坦荡无拘,非要画地为牢,自愿将自己囚入其中,并且冠冕堂皇的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归咎于高尚伟大的责任一一就好像什么事情一旦和责任沾上边,那么便应该不分对错不论结果地践行,这在我看来实在是可悲且愚蠢的。

“那就是说你不喜欢她咯?”我用一种遗憾又惋惜的语气感叹着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阿布拉克萨斯没有否认,我实在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也不再说任何话。但阿布拉克萨斯大概是真的让酒精麻痹了头脑,他好像被我不屑一顾的态度给激怒了,又或者是这些话已经埋藏在他心里很久了,他开始喋喋不休的絮絮叨叨起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夜色浓重带来催眠的晚风,我在半梦半醒间捕捉到一些阿布拉克萨斯自言自语的碎片,什么他小时候承受巨大的家族压力被迫样样做到优秀再到来到霍格沃茨之后为了维护马尔福家族的声誉啦,而且还居然倒霉的摊上维罗妮卡这样一个未婚妻啦(哦,他终于承认了,我一直以为他对此乐在其中呢),这真是大大的不幸。

我就这样在阿布拉克萨斯不知道算是倾诉还是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中靠在护栏上睡着了,梦里似乎都还有阿布拉克萨斯自言自语的声音,这真是太可怕了。

黎明破晓的时分一阵寒冷的晨风把我吹醒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差点没被阿布拉克萨斯朝着我的方向坐的笔直的背影吓个半死。我连忙摸出魔杖检查了一遍幻身咒,它并没有失效,阿布拉克萨斯没有看见我。我打量了着眼前的男孩,我怀疑他绝对学过什么能让自己快速光洁如新的魔法,不然为什么明明我们两个都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他却看起来衣着整洁得体,和昨晚放松颓唐的样子大相径庭,而我的袍子和衬衣则被风吹的乱成一团,就好像刚和巨怪打了一架一样。

“你醒了吗?”

“嗯。”

我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思考该如何从这里脱身。

“或许这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小姐不会把昨晚的事……”

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彻底恢复了往常彬彬有礼的圆滑谦和,一点都没有昨晚忧伤脆弱的模样。一如他不知道怎么就整洁如新的衣着,让人捉摸不透。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先走了。”

我飞快跃下看台朝城堡的方向飞奔而去。还是昨晚那个喝醉了酒把一大堆琐事喋喋不休的人类讨人喜欢多一点,梅林啊,他清醒的时候实在是太面面俱到且一丝不苟了,哦,阿黛莱昨晚不在这可真是个损失,她真应该来看看她心爱的阿布学长喝了酒是什么样子。

回到霍格沃茨后我首先回了寝室,阿黛莱果然追问了我昨晚的下落,她是个爱为朋友操心的善良姑娘,我按照昨天晚上想好的话回复她,她还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你就不应该再去找他,西娅!你看他和布莱克学姐那个亲切的样子,那明显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阿黛莱见状把我的头揽进她怀里拍了拍,我缩在她温暖的怀抱里轻轻地笑了,啊,人类真是太有意思了。

黑魔法防御术的理论课是三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一起上的,七年级的学生主要负责给三年级的学生做理论指导,同时赚取自己在这门课程上的学分。我看着里德尔几乎每走一步都要被人拉住问一个问题,而且很多都是类似于“为什么遇见了狼人要撒腿就跑而不是和它殊死搏斗”这种明显故意的弱智问题。

我简直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耐心,要知道在有求必应室的时候我想请他帮忙检查一下按照他的复杂配方熬制的狼毒药剂是否正确他都很不耐烦。

作为报复,我将昨天晚上写的有关于阿布拉克萨斯父亲那张纸条拿了出来,顺便又加上了昨晚遇到阿布拉克萨斯的事,做完这些后我将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仔仔细细折成一个千纸鹤的形状,趁着梅乐思教授不注意用一个漂浮咒让它缓慢而又摇摇晃晃地飞到里德尔桌身后,一下一下地啄着他的背。

沃尔布加看着千纸鹤飞向里德尔的轨迹面部表情是近乎狰狞的扭曲,那种扭曲在里德尔伸出手接住千纸鹤的那个瞬间几乎达到了顶峰。我愉悦地勾了勾嘴角,心底那种淤塞的感觉被冲散不少,我甚至觉得这个终年被旧课本占据着的教室空气都分外清新。

“下次别这么无聊。”下课后,我和里德尔并肩走向变形课教室的时候,他皱着眉头对我说。

虽然我知道他皱眉的含义绝不是不满我对沃尔加布之间愚蠢发泄,得了吧,他会在乎沃尔布加?相信梅林再世我都不会相信这个,他只不过是担心假如我做的过火的话会影响沃尔加布的忠诚而已。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沃尔布加那副样子,指不定我这种行为还能使她对里德尔更加殷勤的忠心耿耿呢,到时候里德尔还得感谢我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为什么我因为里德尔的警告而再次胸闷起来,虽然一天到晚他警告我的也不止这一件事,但就是这件事让我一点也不舒服。

当然,当然,这种微不足道的不悦在看到今天拉文克劳的餐桌上居然有巧克力浓酱饼的时候就彻底被我抛在脑后了。

周末时间总是让人心生愉悦,阿黛莱拉着我来到霍格莫德,她要给最近看起来“一直食欲不振的阿布”挑些糖果作为礼物。我帮着迷失在装满各色各样糖果罐子里的阿黛莱拎着篮子,眼神却漫无目的地飘向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是里德尔?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略微矮小些的身影,不用说是沃尔布加。她正亲昵的挽着里德尔的手臂,微微踮起脚来对他说着些什么。里德尔微笑着回应她。这可真是奇怪,里德尔可不像是一个拥有逛街的闲情雅致的人──就算是他想要获得沃尔布加的忠诚,也远远有比陪着她逛街浪费时间更高效的做法,更难得的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教授一直不在学校,这正是没人盯着他的好时候,而他既不召开集会也不做魔法实验,反而是在霍格莫德消磨时间,这是打死我都不愿意相信的。

“我出去一下。”

我把篮子塞进阿黛莱手里,她一点都没有在意──她正纠结于到底是要选什锦水果糖还是变色彩虹糖呢。我装作在霍格莫德闲逛然后碰巧撞见里德尔的样子走到他们跟前,沃尔布加的眉头一下子就高高皱了起来,侧身将里德尔挡在身后,就好像他是她的某种私人物品。

“布莱克学姐,里德尔学长,你们也来逛霍格莫德呀!”我明知故问地说道。

“汤姆正要陪我去彭斯特夫人的首饰店呢。”沃尔布加的声音一如她的眉毛那样高高扬起,充满不屑的骄傲与自得。

首饰店?我怀疑地看里德尔一眼,想起最近他一直都在找的斯莱特林挂坠盒,难道沃尔布加知道点什么?我退后几步,朝沃尔布加礼貌而虚伪地微笑了一下,自动忽略了里德尔警告危险的眼神。

“那就不打扰了。”

我转身朝糖果店的方向走去,沃尔布加尖刻的声音为我送来“和她哥哥一样不知好歹的跟屁虫”几个字,顺便还有几句嘲讽自己的弟弟阿尔法德居然每天屈居于阿布拉克萨斯之下的懦弱与无能,我觉得好气又好笑,阿尔法德可是她的亲弟弟,人类可真是神奇,前有酒前酒后判若两人的马尔福,后有对自己的族亲恶语相向的布莱克,纯血家族生的都是些什么怪人!

买完糖果后我和阿黛莱又在霍格莫德其他店铺里逛了逛才心满意足地回到霍格沃茨,中途没有再碰到里德尔。回到寝室后阿黛莱疲惫地把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袋子往地上一扔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而这时一只猫头鹰扑腾着翅膀敲打着我们的窗户。我把它放了进来,它不耐烦地把一条腿伸的笔直──上面绑着一张纸条。我手忙脚乱地将它解下来,期间还因为动作太慢被这只猫头鹰狠狠的啄了啄手背。

纸条是里德尔送来的,上面的内容简明扼要,告诉我今晚宵禁后到有求必应室等他──这是我们的老节目了,只不过因为沃尔布加的事最近已经很久没有实施。我怀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雀跃将自己身上皱巴巴的长袍一把脱下来,然后从柜子里翻找出一件熨烫的最整齐的穿在身上──里德尔真不该这么早就把纸条给我的,为此我整整在书桌前坐立难安了一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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