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嵘抬起满是血液的左手,朝着钟闽的方向轻轻一扬。

一根如手腕粗的藤蔓,从钟闽背后,破土而出。

那黑衣剑客惊愕的看着死不瞑目的钟闽,眼中含怒,持剑毫不犹豫的攻向秦嵘。

秦嵘也不再隐藏,左手挥舞出一串带刺的藤蔓,两人缠斗在一起。

在黑衣剑客想要拔地而起时,脚边忽地冒出几根藤死死缠住他的双腿。

他只轻轻一皱眉,反应快速的砍断了,可等他再一次往前走一大步时,本该死了的藤蔓,居然又活了过来,将他缠得死死的。

秦嵘不欲与他们纠缠,得到机会就想走。

可是前方徐自珍缓过来后,又提着剑挡在他身前,阻止了秦嵘的脚步。

后面凌博简捡起地上秦嵘的剑,刷刷把裹在黑衣剑客身上的藤蔓全部砍断。

随后他们二人与徐自珍一起围攻秦嵘。

不过才一炷香的功夫,最后秦嵘被徐自珍踢至大圆柱上。

秦嵘一手捂着腹部,狼狈的掉落在。

他伏在地上虚弱而又剧烈的咳嗽着,嘴边再也止不住的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先前的从容得体全都不见,只剩下狼狈。

他深深的喘着气,手心偷偷印在地面上,他眼神恶狠狠的看着这三人小心翼翼的走近。

秦嵘狼狈的爬起来,半靠在背后的墙上,他的眼珠转向凌博简,轻笑着说:“凌大人是知道了?”

凌博简脸色难看,“他说是你杀了我爹,但我最后还想最后问你一句,是你吗?”

秦嵘轻巧的说道:“是!”

凌博简眼圈微红,其实他早就知道是他,可这些年他们在京城里,虽没有走动频繁,但在他的心里,他一直当秦嵘是他的朋友,是他认可的未来的皇上。

凌博简声音喑哑,“为什么?”

“钟闽没告诉你吗?”

“……没有。”

钟闽对这件事一直很隐晦不愿说,只对凌博简说,到了今天他自会知道,可是如今他死了,现在唯一还知道实情的怕只有秦嵘一人了,可他却是不会说的。

算了,如今他只需要为父亲报仇即可。

凌博简提着剑,眼闭了闭,再睁开时,没了犹豫,只有果决,直直的刺向秦嵘的胸口。

秦嵘双眼微眯,手腕上缠着的一小株藤蔓也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反击。

陡然,一串佛珠,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狠狠撞向凌博简的手腕。

凌博简闷哼一声,剑柄脱手。见状,秦嵘方才攒起的力气,立刻扶墙站了起来,抬手接住‘耀月’。

不过瞬间,他的身前就立了一个宽阔的脊背。

褚延脸色铁青,他不过才刚回房歇息了两个时辰罢了。他再来时,就看见伤痕累累的秦嵘倒在墙边,性命垂危。

徐自珍上前一步,“贤侄,剑霄宗第一条门规是什么?”

褚延沉吟片刻,寒声道:“不得参与皇室斗争。”

徐自珍语气虽温和,但却不容辩驳,“既如此,贤侄身为剑霄宗宗主为何还要明知故犯?”

“|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今日有我在,谁都别想杀他。”

徐自珍薄怒,指责道:“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就敢舍命护他!”他与褚延虽没见过几面,但他的父亲褚镇却是他交心的忘年友,他看着褚镇的面子上,一直将褚延当做自己的子侄对待。

他知道褚延与秦嵘之间的关系,他担心褚延知道后,就会像现在一样,毫无顾忌的护着秦嵘。所以他选在褚延午睡时发动对秦嵘的围剿,还特意将褚延住的院子旁边都禁止无关人的走动,生怕他知道了。

“我比你清楚。”

“好,好,好!你今日救他性命,来日他成了为祸天下的暴君后,到时候你自是可以继续高枕无忧当你不食人间烟火的剑霄宗宗主。可那些百姓们呢?他们就活该去死吗?”

褚延冷冷的说:“他不会的。若他真是你说的这种人,我自会杀了他。”

秦嵘早就没了力气,手中的剑无力的耷拉在地上,只是手指还死死不放剑柄。他听了褚延的话,浅浅一笑,他的头抵在褚延的肩膀处,呼吸微弱。

褚延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抵在徐自珍的脖颈上。

几人静静对峙,良久,徐自珍无奈道:“你想清楚了?”

褚延没有说话,只是他的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徐自珍朝后,抬了抬手,半月山庄的侍卫,全都放下了武器。

褚延一揽过秦嵘的腰,秦嵘就再也撑不住了,腿脚酸软差点站不住。

褚延抱着秦嵘,运着轻功,不过瞬间,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秦嵘在一阵摇晃中醒来。

他的手指微动,褚延便发现了,他小心翼翼的扶起秦嵘,喂了他点水喝。

秦嵘眼神示意还想喝,褚延说:“喝一点润润嗓子就行,不能喝太多。”

秦嵘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自己这次确实伤得太重了,这一时半会连话都说不了。不禁苦笑,钟闽够狠,在自己最是风光、意得志满时重重的给了他一击。

他本以为这世上还知道自己秘密的人,要不已经死了,要不绝不会背叛他。

可是他还是失算了……

世事无常,他这些日子确实得意忘形了。

他缓了一会,才终于能说话,他声音喑哑,“我们这是去哪?”

“回剑霄宗。”

秦嵘抬眼惊讶的看了褚延平静的脸。他虚弱的抬起两指,揪住褚延的衣角轻轻扯了下,褚延低下身,“怎么了?”

秦嵘声音微弱,“我不去剑霄宗。我要去安州,龙马寺。”

褚延蹙眉,沉声道:“你都伤成这样了,去哪做什么?”

秦嵘没有说话,他那双流转星辰的眼睛一眨不闪的带着委屈的看着褚延。

最后,褚延无奈叹气,直起身,对马车外驾车的清以说:“转道,去安州。”

清以沉闷的‘嗯’了一声。

褚延摩挲着秦嵘的脸颊,“这样总行了吧!”

秦嵘满足的笑了笑,然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他已经睡在了客栈的床上。他伤势恢复得极好,昨日连话都说不出,今天就能自己勉强下床走动。

他走了几步,腿就软了,他蹙眉,缓缓走到桌案旁坐下,正准备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这时房门正巧开了,褚延端着一碗小米粥,看到秦嵘还楞了一下。随后里面将门关上,他走近把手中端着的小米粥放在秦嵘面前,“好些了吗?”

秦嵘笑了下,不小心扯到脸颊上的伤痕,‘嘶’了一声,他捂着还疼着的脸颊,嘴角笑意未退,“好多了。”

秦嵘吃了几口,忽的问:“清以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褚延淡淡说。

“哦。”秦嵘眼珠微转,偷偷瞄了他一眼,见褚延神色如常,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有些事,当时没想起来,事后总归是察觉不对劲的。

徐自珍即便有意隐瞒褚延,但清以身为褚延贴身侍卫,不该是对前方广场的事一无所知才对。

可他即使知道了,可他还是选择在褚延面前隐瞒。

像褚延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清以此后即便还能待在剑霄宗,也不能再待在褚延身边了。

褚延说:“我们已经在安州了,你先在这休养几日,再去龙马寺。”

秦嵘点头,“好。”

几日后,秦嵘的身体恢复一大半,行动如常。伤口已经结痂,外人看着比较惨烈,但没受多少内伤,好得快。

秦嵘带着褚延一路从山下爬上了山。

在一座庄严宏大的寺庙门前停驻。

“咚……咚……咚……”

寺中传来一阵悠扬,绵长的钟鼓声。

秦嵘站在石阶处,眼神似是怀念的看着眼前的这座寺庙。

龙马寺是整个安州最大的一座寺庙,每日来上香的人数不胜数。

秦嵘因着脸上还有伤,特意带了斗笠。

一个小沙弥,见着石阶上这两人动也不动的站了半天,他走了过去,“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若是想要上香请往里边走。”

秦嵘眼神转向这个小沙弥,语气温和,问:“这位小师傅,请问了尘大师可在?”

小沙弥眼神戒备了下,“你认识了尘师叔?”

“自然,还请小师傅帮我们通传一下。”

小沙弥皱眉,小声嘀咕道:“怎么最近这么多人找了尘师叔?”

秦嵘神色一凛,语气也沉了下来,一手只抓小沙弥的手腕,“你说还有人来找他?是谁,你可有印象?”

小沙弥被秦嵘的样子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放开我!”

褚延见秦嵘脸色不对,上前一步,抬手握住秦嵘的肩,微微使劲,秦嵘神色回归,知道是自己心急了,松开了小沙弥手腕。

小沙弥脸色委屈的捂着自己的手腕,看见褚延手腕上的佛珠后,眼睛倏的一亮,惊道:“这是了尘师叔的佛珠,怎么会在你手里?”

褚延一怔,眼珠一转,看向自己手腕上挂着的佛珠。

这佛珠是他才认识顾影没多久,他送的。说是可以静心,对他的身体有好处。他收下手,这么些年一直贴身戴在手腕上,不曾取下来过。

秦嵘侧过脸,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佛珠,转过眼珠时,视线同褚延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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