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一次醒来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秦嵘嘴唇干裂,脸色苍白,浑身没有力气,他微微动了下手指,在一旁的高闻便发现了。

|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高闻轻柔的扶起秦嵘,端起参汤放在他嘴边。秦嵘干渴的喉咙得到了缓解。

秦嵘抬起虚浮的眼皮,声音虚弱的问:“我怎么了?”

高闻低着眉,“殿下撞破了废太子秦洛的谋反大计,被废太子下毒谋害。幸得及时被淑妃娘娘发现,才能兵不血刃的解决这场纷争。”

秦嵘心下一沉,半响,他的声音沙哑“太子哥哥……他怎么样了?”

高闻:“废太子自觉计划败露,已于丘定山上自刎。”

秦嵘缓缓闭上了眼,双手紧紧攥着拳,两腮死死咬紧,他问:“这事除了母妃参与了,还有谁?”

高闻:“还有贵妃娘娘。”

秦嵘嗤笑,明明他们都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参与了。只是他们都不敢说出来罢了。

秦嵘看着面前已经没有热气的茶水,低顺着眼,声音沉沉的、淡淡的说着“虽然我父皇强行给太子哥哥按了个谋逆的罪名,但天下百姓却没有一个人信。有时候我觉得可笑,那群百姓不敢怨恨皇上,反倒对我这个‘告黑状’的人深恶痛绝,他们都觉得是我故意污蔑太子哥哥,皇上是被我这个奸人蒙蔽了双眼才会下令斩杀太子。”

他有口难言,只得默默认了这回事,“这些年我虽然一直在精心营造我的名声,但还是有不少的百姓对我怀有偏见。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却偏偏都堆在我的头上。”

秦嵘觉得气愤,但无可奈何。他本来就是淑妃娘娘抛出了的牺牲品,他的命都是淑妃娘娘给的,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对自己怀有一丝怜悯。

两厢沉默了会儿。

褚延执手虚握着秦嵘的手,眉心微皱,忽的问:“你那时候还不是药人?”

他还一直以为秦嵘是小的时候被他母亲做成药人的,现在看来,至少在他十六岁时,他还是个正常的人。

秦嵘怔楞了片刻,眼神心虚瞟向别处,不敢直视褚延墨黑透亮的双眼。

吞吞吐吐半天,才小声‘嗯’了一声。

“夫人是觉得我体质特殊,想要把我做成药人。但她之前做出的药人最后都没了理智,成了毫无人性的怪物。她因着我的身份,不敢轻易对我下手。是我自己那次吃了太多带毒的糕点后,伤了身子。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加了毒药剂量,成为药人的。”

褚延握着秦嵘的手缓缓收紧,眉心间的川字越来越深。

事情哪里会有他说的那样简单。

想来若不是他的身体实在是糟糕到了极点才会用这种阴邪的法子。更何况,成为药人本就有风险,这么多年他母亲从来都没成功做成过一具药人。不是中途死了,就是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

只有秦嵘他做到了。

秦嵘开朗笑了一声,一手轻柔的抚过他的眉心,“没事啦,我这样也挺好的。还能为你解毒,很值啊!”

褚延摸着他满是笑颜的脸,问:“还能变成常人吗?”

秦嵘捧着他的脸颊,微微抿唇,凝视着褚延,摇着头。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看我的秘密基地。”说着,秦嵘一把拉起褚延。

褚延只惊讶的看了秦嵘一眼,便被顺从着一起往城外飞去。

褚延跟着秦嵘一路来到城外的一座隐蔽的山间。

这山的一处被人为开炸了一个洞口,洞门口没有多少雪,一看便知这里有人一直在清扫洞口的雪。

两人手牵着手,走进洞中。里面七拐八拐的有许多的洞穴,褚延见着石壁,感觉这像是在挖什么东西。

秦嵘一手拿着火把,一手牵着褚延,说:“三年前湘楚的刺史发现城外不远处有一铜矿,还没来得及往京城上报,就被我给知道了。我让高闻带人偷偷挖出铜,再让工匠日以继夜的赶造兵器。如今我已经在这藏了五万的私兵还有数以百计的精良兵器。”

说着,他们就已经到达铜矿的最里面。

整座山基本上都被掏空了,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的敲打声,还有穿着普通衣服的看似普通的士兵,在洞中生活着。

“其实我来湘楚一部分是因为我要提高声望,另一部分是因为我得要给我的兵带些粮食和过冬的棉衣。夏日的时候,湘楚爆发了洪水把洞中藏着的备用粮食都给冲走了,还差点就被发现,幸好当时高闻及时来了这善后。”

“如今到了冬日,这已经没剩多少粮食了。高闻如今被撤了大内总管的职,不能再和从前一样悄无声息的为他们送粮食。我只得麻烦点,给自己找点正当理由来这。”

褚延看着脚下搭着的竹板,徐徐走了上去。他撑着竹栏杆,俯视的看下去。

下面深不见底,但每一层都搭了竹板拱人在上面行走,甚至还有一些宽敞些的竹板上还搭建了简陋的房屋。

秦嵘也走到竹栏杆处,“这里已经被挖空了,若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我早就将他们转移走了。”

“转移去哪?京城外吗?”褚延声音淡淡的。

秦嵘抿了抿唇,没说话,但显然默认了褚延的话。

褚延回过头,看着对面前这个满脸自得,这眼前的这一切无比满意的秦嵘。

他忽然觉得面前的秦嵘有些陌生,是他从前没见过的,另一面的秦嵘。

不过也是,秦嵘在他面前从不讨论他到底想要什么。他只会满眼含着爱意的看着褚延,做褚延面前听话的好师弟,好爱人。

他一直都知道秦嵘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他从不在自己面前显露出一丝贪欲和狠毒,相处时间久了,褚延竟然也差点忘了,秦嵘到底是个这样的人了。

褚延说:“阿嵘。”

“嗯?”

“我若没记错的话,你舅舅手中握有二十万兵权,保卫皇城的禁卫军如今的统领也是你的人。你为何还要养私兵?”褚延上前两步,双眼深沉如海,“你是想要谋反吗?”

秦嵘摇头,“没有。若是我能顺利登基,这些人自然不会出现。我只是——心中不安,怕有一点点的变故,就将我多年的谋划全都推翻。”他环住褚延的腰身,“师兄,我不能输的。”

褚延抬手轻拍他的背脊,“不管你是输是赢,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秦嵘心口热热的,他埋在褚延的怀中浅浅点头。

他信他。

他的人生早就如同泥潭一般,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可褚延却从不曾抛弃过他。

若说这世间还有秦嵘值得留恋的人,就只有褚延一人罢了。

远在大周与北牧边关的交界处的一个小镇上,一个穿的破破烂烂,满脸的胡须挡住了大半张脸,浑身一股酸臭的酒臭味。

他喝着酒,摇摇晃晃的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偶尔路过的人,一见他也是满脸嫌恶的,捂着鼻子快步走开。

他和往常一样,喝光了酒瓶,随便找一个巷口角落,蜷缩着身子躺下,呼呼大睡起来。

这天晚上,一个头带纱帽,身材高大的人,缓缓走近,伸手想要把这地方瘫倒的人扶起来。但他的手才刚碰到地下这人的手臂,就被这人捏住了手腕,反拧着,狠狠的把这高大的人压制在身下。

这高大的人惊呼“凌大人,住手!”

凌博简死死扣住身下这人手腕的力气只稍稍松懈了一下,又立马收紧,他眼神寒光毕露,“你是谁?”

这人痴痴笑了几声,“我知道凌大人父亲的死因。凌大人若是想知道,就请先放了我。”

凌博简迟疑了一下,没有动。

被压制住的人,也不着急,静静等着。

半响,凌博简松开了手,满脸寒霜的站在这人面前。时刻防备着这人。

这人咳嗽了两声,揉着自己仿佛错位的手腕,扶着墙慢慢的站起来。

他的身形十分高大,一站起竟然比本就身姿挺拔的凌博简还要高出几分。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仿佛在沙中滚过一圈似的。他说:“这里不方便,凌大人若是愿意的话,先去寒舍,我们再谈。”

凌博简经过刚才知道这人没有内力,手脚功夫也只有一些,并不高。只迟疑了一下便同意了他的要求。

“带路。”

见凌博简同意,这人放下心结,轻松的笑了下,“这边走。”

这人带着凌博简一路走近一个偏僻的小屋。

进屋后,他点上了蜡烛,才摘下自己头上的纱帽。

凌博简看着面前的人满脸崎岖不平,可怖异常。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你、你是顾影的哑奴!?”

他虽没见过哑奴,但也听说过他的大致外貌特征。

一个身材高大,被火烧过的人。与眼前这人十分符合。

哑奴笑了下,只是他的笑容扯过脸上僵硬的皮肤,反而更加狰狞,“是。没想到凌大人居然还知道我。”

“你不是应该在剑霄宗吗为何会出现在这?而且……”凌博简狐疑的看着哑奴,“你不是个哑巴吗?”

哑奴:“先坐吧。凌大人想要知道的,我都会一五一十告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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