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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旧不记得他是怎么回到自己家的,只记得从回家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那扇门。

他不知道姬袅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那个黑衣人会做什么。他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等。

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分外煎熬的。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是在一阵又一阵的焦虑、忐忑、恐惧中度过的。

不过好在,坐立难安、如坐针毡,终归只是夸张了的修饰词。再难捱、再漫长的时间,也有终于能捱到的那一刻。

当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的时候,他飞速地打开了面前的房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姬袅。

她头发上、脸上、手上,甚至眼睛里,到处都是被血喷溅过的痕迹,面色如纸,她似乎是被他开门的声音吓到了,眼神里明显带着一丝慌乱。

林旧低头,看到了她的手上,还紧紧攥着一块带血的铁片。

他眸色一沉,连忙将她拉进了屋内,用最快的速度反锁上了房门。

“你做了什么?”林旧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像是筛糠。

“我……我也不知道。”姬袅犹豫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可能……杀人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最后,便只能看到她的双唇翕动着,却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他凑近去听,听到她用气声对他说:“……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那一瞬间,林旧的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像是有什么东西,同他的心绪一起,如荒草一般杂芜地疯长着,冲破了那块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巨石。那牢牢压在他心底的、那无论他用搬的、砸的、踢的、踹的,都难以撼动的巨石……

这些日子以来,他眼睁睁看着那块巨石从最初的隐隐撼动,到今天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碎裂坍塌、溃不成军。

林旧一开始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今天,他扒拉开那堆已经成了碎石和砂砾的乱石,才看到被压在最底下的,只是一株小小的、脆弱无比的幼苗。

他想要把眼前的人圈进怀里,想要拥抱她、安抚她,想告诉她一切都会没事的。但——

他只是动作轻柔地将那枚带着血的铁片小心地收起,语气轻柔,像是生怕惊扰了她:

“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姬袅摇摇头说没有。

“好,你现在上楼、你需要洗个澡,然后乖乖地呆在房间里。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他用唇轻轻触碰她的发顶,语气异常温柔。

姬袅点点头,有些失神地往楼上走去。

直到姬袅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林旧才敛目收回了他的目光,转身、再一次推开了眼前的房门。

幸好,现在是半夜,幸好没有被人看到。

林旧觉得有些好笑地这样想着,不然,要让他下手灭个口什么的话,他可能还真下不了手……

~~~~~~~~~~~~~

姬袅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洗澡,而是翻出了聊天软件里,那个备注为“z”的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阿崭,我碰到了一个,像你跟我一样,能不受月晷影响的人。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条:

我好像杀了他……

发完这两条信息之后,她等了许久,都没有收到对方的回电。

无奈,她只好放下手机,进了浴室。

她关上门,脱掉衣服,打开花洒,不顾那水还没热,便似等不及一般地钻进那片水雾之中,任凭它冲刷干净她身上的血迹。

寒冷,能帮助她,以最快的速度恢复镇定。

她抬手,看到了被冲走了血污之后逐渐显露出来的,是两道丑陋、狰狞的伤口,不断地有血从那片血肉里渗出现,怎么冲、都冲不干净。

原来,把铁片刺进人的动脉里,手感是这样的啊……

姬袅闭上眼,脑子里却回响着的,居然是黑衣人说的那句:你看,你越来越不像个正常人了。

林旧一路走下隔壁单元,检查着沿途的血迹,但奇怪的是,这一路走来,地上干干净净,什么印迹都没有。

看来姬袅很小心地避免了在沿途留下血迹。

他再一次来到了那扇挂着1705号名牌的木质大门外,这一次,门是紧锁着的。

他打开电子锁,输入了一串熟悉的数字,然后推开了眼前的房门。

客厅里没有人,周围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眼前的一切,过于熟悉了,熟悉到让他一时都有些分辨不清他究竟是身处在他的哪一个“家里”。

他看到了,客厅的地板上有着一大摊的血迹,除此之外,沙发上、茶几上,甚或是远处的边柜、墙面上,到处都有着喷溅形成的血迹……

走出浴室,姬袅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自己的手机,然而,无论她翻看了多少遍,她都没有再收到阿崭的任何形式的回应。

无论是电话,还是信息。

直到这时,姬袅才意识到了,对面的那个“阿崭”,可能也已经不在了。

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把五年的这个林崭,和五年后的那个“阿崭”联系到一起,因为他们无论是个性、为人处世,还有一切一切的作风、习惯,都让她无意识地将“他们”当成了两个人。

五年后的阿崭,成熟稳重,是她最值得信赖的战友、伙伴;而五年前的这个林崭,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有点麻烦、有点傲娇;偶尔会和她统一阵线,但绝大多数时候,却只会跟她作对的“小屁孩”。

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意识到,这两个性格看起来截然不同的人,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五年前的这一个死去,就意味着未来的那一个,也将不复存在。

姬袅的手,再一次习惯性地攥住了那条紧紧扣在她手腕上的表带。

脑子里又再一次响起了那个黑衣人说过的话,好似诅咒。

他让她选,到底是要林旧死,还是让林崭死。

就在她愣着神的时候,楼下再一次传来房门上锁的声音,几乎是一瞬间,姬袅就连忙从房间里跑了出来,隔着玻璃栏杆望向正站在楼道下方的林旧。

对方也在望着她,他的手上提着那只前不久,刚被姬袅收起来的小药箱,正准备上楼。

这一次,姬袅并没有费什么功夫,甚至是被林旧牵着手腕,领进他的房间的。

姬袅坐在他的床沿上,低着头,难得地不敢抬头去看正站在她面前的林旧。

她有很多的话想说,也有很多的话想问,想问他去做了什么?也想问他在那边看见了什么?可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她还是没勇气开口。

她听到林旧轻叹了一口气,蹲到了她的身前。

四目相对,她看到了林旧那双和平时一样,像蒙了一层灰雾一样波澜不惊、看不见半分情绪的双眼。

“伸手。”林旧言简意赅地开口。

“啊?”姬袅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谁知下一秒,她的一只手就已经被林旧不由分说地拽了过去。

姬袅并没有怎么挣扎,就任由对方将展开了她紧握着的手心,露出了那道,被铁片割伤的狰狞伤口。

伤口泡过水,隐隐有些发白,随着她的动作,白色的皮肉下面,立刻就有丝丝成缕的殷红色血液渗透了出来。

林旧打开药箱,取出了碘酒和绷带,小心地帮她清理着掌心的伤口。

他的动作,极尽轻柔,生怕弄疼了她,像对待这世上最易碎的水晶、最珍贵的白瓷。

真是稀奇!姬袅在心里叹气,不久之前,也是在这间房间里,还是她在给林旧上药。那时候的她,才是全然占据上风的那个人。

这才几个小时啊,现在换成了对方给自己上药时,怎么她竟也生出了一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憋屈心境来。

就在她思绪翻飞、思想抛锚之际,随着林旧的一声“好了。”姬袅再一次回过了神来。

她看了一眼双手,却发现两只手却被对方包成了个粽子。

姬袅无语:“你是故意的?”

“什么?”林旧假装听不懂,“你手上的伤口太深了,必须要包紧一点、厚一点,这样你才不会乱动。”

“……”

姬袅无奈地起身打算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发现了——她这双粽子手,根本就开不了门。

原本,她可以用胳膊代劳的,但很可惜,林旧房间的这扇门,在几个小时候之前,刚好被她自己给踹坏了,这会儿,那个门把手正可怜兮兮地耷拉着,随时都摇摇欲坠。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看向林旧,有些气恼地说道:“可是你看,你把我的手包成这样,我连开门和关门,都做不到。”

林旧重新扣好药箱的暗扣,走到了房门口,帮她打开了房门,然后退开了半步,似乎在等她出门。

然后姬袅并没有急着出去,她停顿了片刻后,又说:“那万一我半夜渴了、想喝水的话该怎么办?我连个杯子都拿不了!”

“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姬袅轻咬着下唇,小声地说,“今天晚上,我可能需要个人,来帮我代劳。”

林旧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到了姬袅的身上,他的眸色逐渐转浓,眼底的那片灰雾底下,似乎有幽暗的火光,埋藏在那深山之下,隐隐有了燎原之势。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林旧一开口,连他自|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己都被吓到了,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是说不出的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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