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茂低下头,看着贾诩有些难堪。

“瑁未曾研习观星之法,文和兄这是给瑁出了一个难题啊。”

贾诩有些惊讶,但是片刻之后便释然了。

当自己刻苦钻研观星之术的时候,这位三郎君却是沉溺酒色中,不会观星却是理所应当。

“是诩冒昧了。郎君请看,此时天空中的异象叫做荧惑守心,而此时的心,便在司隶,它所代表的意义...”

说到这里,贾诩不由得慎重起来。

他四下扫视几眼,再三确认了附近没人,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乃是雒阳城中的那一位,命不久矣!”

赌一把!

贾诩心里如是感慨。

既然决定了要跟从刘茂,这第一次的考察便从这件事开始吧。

所刘茂得选择如他所料,则说明他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那么自己的选择便没错。

贾诩的双眼一直盯着刘茂,注视着他脸上的每一分变动。

而刘茂脸上的变化,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闻言之后,眼神先是颤了三颤,腮间虽惊却出现了喜色。

勉强,合格了。

刘茂哪知道贾诩此时的心理,他只是听到贾诩如此说,然后回想起了正史中灵帝将于四月驾崩,距离今日哪里还有几日可活了?

这让他不免感叹,古时的观星之术竟神奇如斯。

“文和兄,你敢在瑁面前如此说,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刘茂似笑非笑,看着已经重新放松下来的贾诩。

都说毒士自私自利,所以与诸葛武侯和司马仲达相比,在历史中的评价他始终矮了一头,但对此刘茂却不怎么认同。

自私自利又如何,生逢乱世,只是为了能活下去而已。

贾诩点点头,得了刘茂不算正面的回答之后,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

贾诩像是一下子像是放下了所有的心防,再次习惯性地捋起胡须。

“郎君,虚实试探便至此为止吧,自今而始,郎君若为明主,诩自当竭诚相侍。”

刘茂谦虚的点着头,抱抱拳表示感谢。

既然两人打开了心防,那么接下来就该来讨论一番日后的长远规划了。

这貌似是求的重要谋臣之后的惯例操作了。

“文和兄所言极是,那么你我的坦诚,便从这眼下地汉中开始吧。”

刘茂将自己的难题抛出。

贾诩微微颔首,竟是成竹在胸。

“苏固其人,顽固不化又不足守成之辈,取之如翻掌耳,算不得难,难却难在雒阳城中。”

“文和兄,还请教我。”

刘茂虚施一礼,贾诩回以微笑。

两人之间竟不像是君臣,反而像是良师益友。

“郎君勿忧,汉中自是要取的只是,汉中去往雒县这一路上,除了阳平关外,偏偏中间还有一处白水关,乃是妖道张修所据,若不将之摒除,只怕出兵汉中之行多有后顾之忧。以诩之见,大可以仇激之、以利诱之,将其诓来一并处理了。”

刘茂闻言,不由得拊掌轻笑。

“呵呵,一并处理张修之想,文和兄之法却并非向瑁建言的第一人了。”

贾诩有些惊讶。

在刘茂的跟前,不是没有谋臣的影子吗,怎会有人比自己还早就出了这个主意?

“不知郎君所说的第一人,却又是哪位先生?”

刘茂笑着直摇头。

不管是年龄还是才能,吴懿在他贾诩面前可否不敢称一句先生的。

“以文和兄所见,我那大舅兄吴懿吴子远如何?”

贾诩没有立即回答,眼中的惊讶却是更盛了。

他是真的没有料到,那个英气勃发又略显矜持的年轻人,竟还有这般谋划的能力。

虽然这种谋划算不得多么高明,但是他身为一名武将,却能行此绸缪之能,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那么的年轻。

“如此的话,子远可称得上文武双全,加上他性格沉稳处事不惊,多做历练之后可堪大用!”

能得到贾诩如此高的评价,吴懿本人这时候若是知道了,估计也是会很高兴的。

两人讨论的话题越来越深,却不觉斗转星移,鸡鸣声起之时,一夜竟已悄然而逝。

好家伙,竟然跟贾诩这位大牛攀谈了一夜!

好在中间如厕之时,刘茂还是抽空召来了亲兵,派出一名什长带领十余名健卒,趁夜便出了阳平关,直往武威去了。

这一夜,虽然不能同隆中对相提并论,但也算是留下一个亮点。

他年之后说不得又是一番美谈。

不如就叫做阳平对。

只是,刘茂的双眼有些发直。

这是绞尽脑汁,短时间内用脑过度的后遗症。

这一夜讨论,若不是靠着很多后世者才有的角度去讨论自己的看法,说不准自己要被贾诩给全程碾压了。

好在自己终究是一名穿越者,很多古代人局限于眼界而想不通的问题,他却可以跳脱而出,给予贾诩一个不一样的看法。

两人经过这一夜,也算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了。

第二日一早,已然是三月的最后一天。

刘茂和贾诩都顶着黑眼圈,在厅堂外各自洗刷了一番,就地喝了些稀饭饱腹。

两人决定在这阳平关城之内巡查一番,以确保各处万无一失,只是还不等两人动身,就见院落外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地闯将了进来。

刘璝眼疾手快,一个踏步冲上前去将传令兵扶住,怒斥道:“大早上就这般鲁莽,成何体统?!”

刘茂却和贾诩对视了一眼,暗道了一声不妙。

他们二人都从传令兵惊慌失措的脸色里,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不其然。

传令兵被刘璝怒斥了两句,却根本不做反驳,而是直接向着刘茂跪下,禀道:“禀郎君,大事不好!昨夜许继许军候率领本部兵马,裹挟了一部分黄辽所部,假借郎君之命连夜出城去了,去向不明!”

糟糕就糟糕在,这最后的一个去向不明上。

要知道在阳平关南北方向的大道上,此时分别是严颜进击霍山部,吴懿清缴蛮夷的兵马,许继无论向南还是向北,若他想快些逃脱生天,这两条大路是必经之路。

而以他许继手下再加上黄辽原本的那点人马,正面相对的情况下,许继绝对讨不到好处。

可是怕就怕他许继再次假借他刘茂之命,混进两人的队伍取得信任后,就近对严颜或者吴懿突然发动攻击!

这等以有心算无心的攻击下,严颜和吴懿自然是无法防备的。

而以许继之前所表露出来的秉性,他们还真不怀疑这种事发生的可能。

这可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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