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三队社员会上工分评定后,队长布置明天的工作,说:“王光勤、陈水伢、大麻子和黑蛋四人明日拆草垛掼草,其他人田间管理。”

因为割稻时没有脱粒机,这些“靠天田”的稻缺少水分,出穗时参差不齐,青黄不接,收割时掼稻没有掼干净。只能把稻草堆起来焖一段时间,等到拆草垛再掼。第二次能掼到一些青子、小子、秕子等,农民叫它“小稻”。

这些“小稻”不缺粮的年代是用来喂鸡鹅鸭,在这饿饭年份这小稻也是好东西了。

这天四人掼到下午地上有些小稻。水伢起了歹心,向黑蛋做了个眼色,黑蛋领悟了,他便扒了一笆箕小稻准备拿回去。

王光勤说:“使不得,使不得!”黑蛋,当作耳边风,不理不睬

弄到这一笆斗小稻,黑蛋眉飞色舞,心里乐滋滋的。今晚可以吃一顿半夜餐填填肚皮了。但是下饭菜从哪里来呢?大家在为菜犯愁。王光勤说:“既然弄了,就叫黑蛋妈弄点小菜、咸菜就行了。”

大麻子馊主意多,他看到有几只母鸡在觅食,便贴在水伢子耳边窃窃私语:“你看,老母鸡!我们抓一只搞点儿鸡汤淘淘饭,今晚开个荤好吗?”

水伢子笑了笑,点了点头,领悟了。他猛扑过去抓住一只黄毛母鸡,捏着鸡嘴不让它叫出声来。可是鸡不住地拍翅膀,王光勤一看明白了,忙说:“不能抓,不能抓,人家喂只鸡多不容易呀?主人知道了,骂起来有多难为情呀!”

大麻子嘻皮笑脸地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家守口如瓶,不就没有事儿。老王,你怎么不合群?一不拗众,你应该随波逐流,旅进旅退吗!”

黑蛋也帮腔说:“勤哥,没你的事,你装个糊涂就是了”

三人都这样做,王光勤也无可奈何了。

鸡,一会儿就被大麻子扼死了,将它藏在稻草堆里,准备叫黑蛋送回家。

黑蛋四岁那年父亲去世了,母亲手牵幼儿,用一堆黄土轻轻地送走了他父亲。娘怕儿夭折,唤他“狗蛋”,但因黑,人称“黑蛋”。母亲没有改嫁,含辛茹苦地把黑蛋拉扯成人,指望他娶妻生子传承香火。但是家贫如洗,至今儿子三十而立还光棍一条,为娘甚是焦急。

娘儿俩独户住在小湾里。两间土墙瓦房,一间为灶,另一间他和他妈各开一张单。父亲死得早,老母亲六十多岁了还十分强健、硬朗。

黑蛋扛着这满满一笆箕东西,上面盖着一件破衣服,趁休息时悄悄送回家。一进门放下笆箕,累得直喘粗气。

他妈见了便问:“儿呀,这是什么这么沉?”老人手快,掀开衣角一看,露出一只死鸡。她被吓得一楞,忙问:“哟,这是怎么回事?”

“你甭管,要你帮忙把这些小稻放在臼里舂米,用簸箕扬一扬,把米煮成饭。再把这鸡烫一烫,去毛开肚,剁成碎块,放砂锅里煨汤。我们四个掼草的今晚来吃半夜餐。”说罢转身走了。

老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便忙开了。又是舂米、又是烫鸡、抓咸菜、洗青菜,忙得不可开交。

老人会办事,她选了些上好的鸡肉炒了一碗红烧鸡,而鸡头鸡脚和大半个鸡煨成鸡汤;又添了青菜、韭菜和现有的咸菜;鸡肚里有只蛋,烧了一碗丝瓜蛋汤;这一笆箕小稻舂米,获得四斤多碎米全部煮成小稻米饭。一切准备好,等他们回来吃半夜餐。

天放黑了,忙了一天的社员们各是回家休息不提,掼稻草的四人悄悄来到小湾里黑蛋家。

老奶奶把一砂锅煨好的鸡放在桌子中央,四周放了好几个小菜,摆满了桌子。

水伢子看见这一桌子好菜肴,惊喜地说:“哇!这样的好菜肴,难得呀,难得!何不弄点老酒来过瘾解馋呀?”见了好酒菜,酒鬼酒酣耳热,自然想到了酒。

这话一提,勾起了大麻子的馋酒瘾。他在大腿上一拍,说:“对了,好久没有喝上酒了。有这么多好菜,再配点儿酒品品味,其乐无穷呀!黑蛋,你去小店里赊三斤酒来,反正四人,四二添作五吗?”

山里人通常喝的酒叫“山芋汤”,该酒是山芋渣酿造的,便宜,质量自然差。口感:麻、辣、苦;度数虽不高,却容易醉人,只须喝上几口,嘴、舌、喉被麻得没有知觉;再往下喝,犹如喝冷水,并不再觉得麻辣了。但是劲头很猛,进嘴如镪水,进肚冲脑壳,喝几杯便晕头转向。

一天的辛劳筋疲力尽,弄点酒钻钻筋骨自然是好事。大家酒酣耳热,个个馋涎欲滴,酒兴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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