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敬宗没想到林白药时隔这么久第一次打电话竟然是询问股市的动态,他并不自大的觉得林白药这是诚心请教,而是别有用意。

所以思考片刻,道:“安止认为股市会有较大反复,准备离场……”

林白药担心的就是这点,鱼安止月前已经正式进入鹤望资本董事会,鱼敬宗把手里的权力分出大部交给儿子,有意历练后培养当接班人。

只是这家伙志大才疏,该谨慎时冒进,该大胆时怯弱,很可能受外界影响,过早退出这轮行情,导致鹤望资本利益受损。

“鱼总,我的看法,不如再等等,说不定很快就会政策落地,利好股市呢?”

鱼敬宗沉默了一会,笑道:“老弟,你能打这个电话,老哥足感盛情。”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该怎么办,他会通盘考虑。

林白药只是念及和叶素商的情份,好心提醒鱼敬宗不要错失良机。

并且一直以来,鱼敬宗对他照拂有加,不能坐视不理。

至于和鱼安止的恩怨,在这样的大事里不值一提。

林白药的格局还没那么小,要让鱼安止服软,只需要比鹤望资本强大即可,而不是期盼着鹤望资本变得弱小。

鱼敬宗挂了电话,又找几个老朋友探了探口风,最后吩咐秘书叫来鱼安止,道:“股市那边要不再缓缓?”

鱼安止道:“您有新消息了?”

鱼敬宗笑道“新消息倒是没有,不过,刚才林白药给我打电话,让我们再考虑考虑,不要轻易离场。”

他是故意的,既然闹成这样,不如把林白药当成砾石,来磨一磨鱼安止的性子。

鱼安止不动声色,实则对林白药腻歪透了,你特么算老几,你说不要离场就不要离场?

“爸,你的意见呢?”

鱼敬宗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紫砂壶,道:“既然股市交给你,就以你的意见为主。”

“我的意见,这次应该见好就收,谨慎为上。股市是赌场,赌场赢是其次,首先要不输!”

鱼敬宗放下紫砂壶,笑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他并不在乎股市是涨还是跌,如果林白药判断没错,股市继续涨,鹤望资本也只是少赚了钱而已,却能让鱼安止从这件事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学会正视对手,善莫大焉。

如果股市预期下跌,说明鱼安止的判断比林白药精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鱼安止离开董事长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地盘,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起伏的天际线,拨给了一个号码,道:“傅总,你说的合作,我答应了。”

当一切都在向着意料之中的方向前进时,意外就那么突兀的发生了。

6月9日,距离星盛并购苏重数控项目正式过会还有三天,天信联合证券公司和启元律所以及安华会计师事务所被分别实名举报。

天信证券因在去年对蓝天科技IPO项目的持续督导过程里未能勤勉尽责,涉嫌违法违规,如未及时披露公司重大事项、信息披露虚假或严重误导性陈述,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此案涉及启元律所。

而西府药业IPO项目则在今年年初,涉及安华会计师事务所,西府药业的上市财务数据被证实造假。

此案同样涉及启元律所。

于是,按照规定,跟这几家保荐机构相关的总共18家公司IPO被立即中止。

其中,包括星盛文化。

林白药得到消息后,迅速召集宁亦民团队前来质询。

宁亦民如被打了当头一棒,好半天才恢复说话的能力,道:“林总,这是意外……”

“不,这不是意外!”

林白药冷冷道:“这是有预谋的绞杀!”

宁亦民挂靠在天信联合证券名下,而团队里的成员正好又是来自于启元律所,又是来自于安华会计师事务所,正好被此次举报无差别百分百命中。

虽说保荐圈就这么小,很多家机构都会有业务往来,但这么精准,林白药想不怀疑也难。

“我立刻去查!”

宁亦民正想起身,被林白药按住,他的双眸如有实质,凌厉如剑,道:“宁哥,相处一场,现在你给我撂个底,蓝天科技和西府药业的破事,你到底参与没有?如果有,我想想法子,还有把你从这池子浑水里捞出来的余地,如果没有,那咱们就理直气壮的找证监会申诉……可但凡你敢隐瞒,等到事发,误了你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宁亦民见识过林白药的能量,手心竟冒出了丝丝冷汗,道:“林总,我对天发誓,从事保荐至今,行得正,坐得直,所有作为皆在法律法规允许的范围之内。天信证券出事的是另外一个保荐团队,启元和安华的问题,也跟我团队里的人无关。”

林白药还是信得过宁亦民的,因为连鱼敬宗都查不出他有问题,那说明是挺干净的。

不管是真的干净,还是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查不到毛病,对林白药而言,性质一样。

确保了宁亦民不会变成坑,林白药放他出去打探消息,拿着手机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没有打给鱼敬宗。

这样的大事,鱼敬宗在京里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到现在还没有电话打过来,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两人的交情还在,但以前那种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回不来了!

“殷省,有空吗?咱们先见一面。”

“好,我马上到。”

两人在老地面会合,林白药问道:“并购被中止,省里现在什么意见?”

“老二在办公会议上拍桌子了!”

殷长河脸色也不好看,道:“保荐团队是你们选的,结果选中这么个大雷,省里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做的工作全都付之东流,生气难免的,重点是你有没有补救策略?”

“出问题的天信证券、启元律所和安华会所,分属各家机构里不同的保荐团队,和我手下的宁亦民保荐团队没有任何关系。”

林白药道:“如此株连,是不是太过?我希望省里能和星盛公司联合申诉……”

“这个,你能保证不会牵扯到宁亦民?”殷长河犹自半信半疑,道:“做保荐的,实在有太多机会中饱私囊,谁比谁干净?真要是被人盯着,怕是还有后手……”

林白药并不惊讶殷长河能看出这事的不同寻常和里面暗藏的陷阱,走到这个位置岂有笨蛋?可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死中求活,道:“宁亦民有没有问题,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星盛并购苏重的项目,没有任何违法违规的地方,经得起查,也经得起考验!”

殷长河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能把宁亦民从这事里摘出来,就算他有问题,也能用同样的理由把星盛从他的泥坑里摘出来……关键是,怎么做到第一步?”

林白药道:“你回去报备一下,我们进京。”

坐等无益,战场依然在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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