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我们怎么办?”出了鹤望总部,裴不愚问道。

“先回酒店,再从长计议。”

林白药脸色阴沉的上了外面等候的车子,唐小奇察觉到不对,偷偷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邱凡真。

邱凡真没敢开口,微微摇头示意合作有变,唐小奇心领神会,踩动油门,掉头回转酒店。

段子都和狄甲开另一辆车跟在后面,同时观察有没有被跟踪和可疑的情况。

酒店房间内。

林白药洗了把脸,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半响,然后打给墨染时,告诉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原本以为和鱼敬宗的合作十拿九稳,等签了合同,再给墨染时一个惊喜。

现在惊喜没了,剑石资本的资金问题还要另想他法,估计短时间内很难筹措足够的钱,得让她和辛西娅都有心理准备。

墨染时大感惊讶,道:“鱼敬宗这么轻易就答应筹措五千万美元?鹤望资本的实力比摆在明面上的更加深不可测……”

“五千万美元对鹤望资本不算什么!”

林白药道:“前段时间的新闻看了吗?2月份海青省五家外贸进出口公司联合帮助他人骗购外汇,涉及金额高达4亿美元……你想,连名号都没听过的人,都能购4亿美元外汇,更别说鱼敬宗这样的资本大鳄。况且这钱也不是他出,只是用鹤望做个担保,居中牵线,从几家大银行低息贷款而已。银行的风险可控,又能赚钱,何乐不为?”

“话虽如此,五千万美元毕竟不是小数目……白药,鱼敬宗突然出尔反尔,你说,会不会是和鱼安止演双簧?”

林白药考虑过这个可能性,打给墨染时之前,他窝进沙发里那么久,就是在判断鱼敬宗的态度。

双簧?

不像!

林白药自恃还不够格让鱼敬宗耍这样低劣的诡计,如果不愿弄这五千万,直接开口拒绝就是,没必要让儿子来演双簧。

真当鱼安止的脸不值钱吗?

故意羞辱?

也不像。

林白药和鱼敬宗相识至今,合作愉快,性情相投,他脑袋进水了,好好的朋友不做,非要树敌?

事先不知情?

这个最有可能!

张科从头至尾表现的很热情,没有故意拖延或者刁难,说明鱼敬宗诚意十足。

鱼安止的出现,可能确实是一场意外。

否则他也不会在合同签好之后才姗姗来迟,并当众给张科难堪。

“鱼敬宗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林白药思来想去,估计鱼安止的异常举动应该跟叶子和她妈妈脱不了干系,道:“此路不通,还有别的的路。你和辛西娅联系,就说资金正在筹措中,让她不要急……”

“好,你在首都万事小心。如果需要,给我电话,我马上赶过去。”

墨染时虽然如丧家之犬逃离首都多年,京国柳的势力也被陈雨僧蚕食殆尽,但以前大哥的威望摆在那,还是有些可以利用的人脉。

她拉下脸求上门去,只要不是针对京国柳,应该能够解决一部分的麻烦。

太平庄别墅区。

鱼敬宗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看着黑色的奥迪缓缓停靠在门前,鱼安止开门下车,同样似有所觉的抬头往二楼窗户处看来。

父子俩的目光远远对上,平静如远处的湖面,可又忽然电闪雷鸣。

叶心兰走到鱼敬宗身后,贴心的给他披了件外套,奇怪的道:“安止还真来了?我这里他可是有日子没来过了……”

稍前鱼敬宗回来,让她做几道拿手菜,还开了瓶有些年份的红酒,说是鱼安止要来。

叶心兰还暗地里纳闷,她和这个便宜大儿子的关系一般。

上大学后除了过年是照鱼敬宗强制要求,必须全家团聚才肯来这吃顿饭,平时几乎是见不到人的。

后来出国留学,学成归来开始工作,那就更见不到人了。

可今天闹什么幺蛾子?

鱼敬宗笑了笑,道:“他太忙了,你是长辈,不要跟他计较。等会我说说他,过几天老二回京,让他们一起来看你。”说完转身下楼去了。

前妻的儿子和继任老婆只要不打生打死,其他的他也懒得管,难道非亲生还要搞成亲生的其乐融融的假象。

骗谁呢?

“爸,叶姨。”

鱼安止进门后恭敬的和叶心兰打招呼,礼数上他从来不缺,可心里怎么想,别人也搞不清楚。

叶心兰其实是有点心酸的,鱼安止和他的双胞胎弟弟出生后不久,鱼敬宗的前任就出车祸去世,是她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俩孩子带到六岁,然后才正式嫁给鱼敬宗。

可也是从那时起,鱼安止兄弟俩受母亲家族那边的人的蛊惑,对叶心兰的爱逐渐变成了鸩占鹊巢的恨。

小孩子的世界观很简单,我妈妈不在了,你窃取了我妈妈的位置,那你就是坏人。

叛逆,对抗,吵闹……

直到叶心兰生下了叶素商,她终于对兄弟俩彻底死心,不再试图行使母亲的权力,不去干涉他们的教育,不去照顾他们的生活,而是全心全意的扑在了女儿身上,倾注了所有的爱。

如此反倒相安无事,大家维持着表面上的家人形象,实际上早就分崩离析。

“坐吧,我让你叶姨准备了几道菜,我们爷俩喝一杯?”

“爸,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喝酒……”

鱼敬宗笑道:“好,不勉强你,我自己喝。”

鱼安止没有挨着鱼敬宗的身边坐下,而是坐到了长方形餐桌的对面,父子俩隔着三米的距离,不像是热闹欢快的家宴,倒像是庄重肃穆的国宴。

鱼敬宗慢慢摇晃着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看向鱼安止,见他正襟危坐,没有动筷子的意思,道:“不饿?”

“不饿!”

鱼安止道:“我回来不是为了吃饭喝酒,您知道我的时间安排的很紧,等会还要去跟能源局的人见面……”

鱼敬宗苦笑道:“老大,你忙的连跟我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鱼安止沉默片刻,道:“改天吧……今天我来,是想跟您解释一下林白药的合同问题……”

客厅里待着似乎在看电视的叶心兰身子一僵,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不用解释了,老客都跟我说了,不管你是真的不看好跟林白药的这次合作,还是有别的原因,事情既然发生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们爷俩总得有个人让步,要不然传出去,岂不成了京里的笑话?”

鱼敬宗又晃了晃酒杯,叹了口气,道:“我可以让步,谁让你是我儿子呢?但你要回答的一个问题:是谁告诉你鹤望资本帮林白药担保五千万美元的事?”

叶心兰差点屏住呼吸,什么情况?林白药要找鹤望资本借五千万美元?

五千万?

还是美元?

鱼安止再次沉默。

“是不是你舅舅?”

鱼敬宗眼神突然凌厉起来,道:“看在你妈的面子,我没把他赶出鹤望,算是公司把他养起来,可没让他上蹿下跳,弄这些见不得人的狗屁东西,挑唆你出头和我打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