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原地的顾子婴脚尖点地,飞跃而离。她仿佛与天地合为一体,乘风而行。

转眼间,便再也寻不到她的身影。

山顶的太阳挂的正高,湛蓝的天色映着她脚尖落地之处。漫山的高山绿树,瀑布声哗哗作响。

顾子婴望着山泉之水,席石而坐,她轻闭双眼。

一只大鸟随天飞下,它暮息于梧桐枝上。

它似是望见顾子婴,轻展着双翅离开梧桐,在她的身旁盘旋。

此鸟一身雪白,洁白的尾羽蹭过顾子婴的鼻尖。

似是逗弄,又似是带着些许的幽怨之气。

它自身散发的威严,无不彰显着它鸟中之王的威仪。双眼带着灵气,立在顾子婴的肩上望着山泉。

顾子婴无丝毫反应,依旧打坐在石上。

周身的空气带着湿润,大鸟似是有些嫌弃,头冠顶着顾子婴的侧脸。

被逼无奈的顾子婴轻笑,伸出手臂戳着它的头道:“此处哪有灵山好玩,非跟着我来这世间,现下反悔也晚矣。”

大鸟似是有些羞意,别过脸偷摸打量着顾子婴的脸色。

顾子婴也不调笑,蹲在礁石上。手捧着山泉水,喂给大鸟吃。

此鸟比她还要挑剔,清朝饮醴泉,日夕栖山冈。

此地她寻觅许久,讨得它欢喜后,才在此山中建立宫殿。大片山林供它歇息,奈何它偏爱梧桐。

顾子婴从怀里掏出练实喂道:“山间有竹,不定有练实。若等我归来,早饿死小雏。”

此鸟跟随顾子婴有些时日,难伺候程度于她不相上下。

常言道:有其主,必有其宠。

小雏是此鸟之名,顾子婴取之。

她瞧着小雏吃的欢喜,也不再责骂。低着头哄着它吃完,才离开此地重回长古殿。

殿内的左仪使等她许久,见地上的影子越逼越近转身躬身道:“禀尊主,属下已将天山丸赠与旁人,江湖之中也多有传言。本有三颗,赠与一人。江湖传言应是两颗才是,却阴差阳错的成了一颗。”

“无妨,此事办得不差,下去歇着吧。”顾子婴喂完小雏,有些困意。

许是夏季的天气偏爱哄人入睡,她躺在床榻之上歇息着。

窗外的天燥热无比,高挂的太阳也不知有多恨地上的人们。

晌午的太阳就如同宁九儿的心情一般,不知该如何向老头说明。

但她不愿等到晚上,再和那狗日的墨迹纠缠。

虽然武功飞速提高,但她精力有限。日夜不停歇,她身体都快被搞垮了。

她也不敢躺在榻上,生怕睡着了那个鬼东西又蹦出来。

宁九儿的眼神,时不时瞥向老头。内心异常纠结,语言一直未曾编排好。

若是直截了当,老头弃他而去,骂句活该她也无话可说。

怪自己咎由自取喽,哎。

宁九儿一点点朝着老头的位置挪着,脸色带着笑意。

百里川咽着口水,警惕道:“徒儿莫不是要吃了为师?”

“嘿嘿,怎么会。徒儿孝敬为师还来不及。”宁九儿脸上挂着笑意,却没让老头放下戒备,反而弄得他更加紧张。

相处至此,他再不了解宁九儿不过。专心练武的简亦繁,没注意到此处发生之事。

怀念梦努力追赶着宁九儿,似是怕下一次敌不过。

颜忆陪着简亦繁练着武,他们越打越来了兴趣。

废院地上的杂草已被踩平,枯枝烂叶也被几个人用的差不多。

宁九儿坐在杂草堆上,嘟着嘴拉着百里川的衣角委屈道:“师父,徒儿有要事想要请教师父。师父要是不帮我,徒儿就要丧命于明日。”

“一无中毒,二无世仇。哪来的那般严重,你莫要胡闹了。”百里川坐在杂草上,不太相信宁九儿话里的事情。

练累了简亦繁坐在杂草上,听闻两人交谈。

他若所料不差,九儿必是练了秘籍。不是进了瓶颈,就是走火入魔。

宁九儿起身弯着腰在老头的耳边,将实情说出。百里川的脸色,越来越沉。

懂得察言观色的宁九儿暗道不妙,她抿着嘴紧张的望着老头。

不想这么早就死了,她还有爹娘要照看。

虽然现下他们不怎么需要自己,但,她真的不想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

简亦繁也不清楚宁九儿到底向老头说了什么,但他从老头脸色可以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他眼眸中略显担忧,生怕宁九儿又惹出什么事来。

百里川拎着宁九儿的衣领离开了废院,一旁的简亦繁脚尖点地紧跟其后。百里川看都没往后看一眼,速度却不断加快。

宁九儿听着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下意识的缩着脑袋。

心道老头不会一气之下,将自己杀了灭口吧!

怎么说也师徒一场,不至于下死手吧。怎么着她也不是故意的,书也是他自己给的。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将怒火迁怒与自己。

要不,逃吧!

左右不过是死,且跟|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着老头先去一遭。实在不行,在跑也不迟。

若是老头无用,再去找爹寻求法子。再不济,她就撑死不睡。还就不信,那墨迹幻化成的小人耐她的如何。

但宁九儿心中还是无比的盼望老头有解救的法子,让墨迹在她脑内消失。

她转过头,看到简亦繁的身影。

他怎么来了?

宁九儿可不想让简亦繁看到自己惨死的样子,真是连死都不安心。

百里川低着头轻笑道:“这姑娘倒是对你忠心,今后莫要负了她。”

今后,宁九儿听着老头的话音,似乎她还有救。

心情一下子如耳畔呼啸而过的风一般,飞了起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可不想英年早逝,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江湖她都还不知是何摸样,就此到阴曹地府也不安心。

百里川的速度慢了下来,显然发觉已将简亦繁早甩于身后。

宁九儿跟着他来到竹林里,这就是老头的故居?

啧啧啧,怎么墙角都有蜘蛛网。桌上的灰尘,这是多久没住人了。

“你说你练了我给你的书?”百里川郑重的问道,他鲜少有正经模样。

宁九儿岂敢撒谎,自然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老头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此书他也是意外得之。本是景家之物,一直他藏于怀里。里面的招数,他也练过,却没有宁九儿说的那番情景。

别说是墨迹化成的小人了,就是一点墨渍都未曾见过。

他一直吃好睡好,潇洒自在。

宁九儿快速的打量四周,计算好逃跑计划。

如果老头想要杀人灭口,她也能快速逃开。如果有法子救她,再慢慢来。

百里川从怀里掏出秘籍,宁九儿才看清秘籍上的文字。原来此书名唤天山神功,什么嘛,与那烂墨迹根本没一点关系。

莫非她练的不是天山神功,宁九儿记得当时学的是倒看的招数。写此秘籍的人,真当厉害。正看是一本神功,倒看是一本秘籍。

不过写书之人,如此心态让宁九儿有些却之不恭。

若是今后能遇见,非得好好收拾他一番不可。丫的,写书就不能好好写。

老头应该还不知晓,由此看来他也是没法子。算了,此事就不对他声张了,毕竟说了也没什么好处。

不过老头教他们的若是天山神功,那她夜里学的另本秘籍,则是破解天山的招数。

这一发现,让她着实惊讶不已,此书非毁不可。

若是旁的人,不得被墨迹折磨而死。

宁九儿眉头微挑,忽然想到什么大事面容慌张道:“师父手中之书,可否借我一瞧。”

百里川也知他藏有备份,放心将书递给宁九儿。拿到书的宁九儿,徒手将书撕成碎片。

一旁的百里川有些诧异,微怒道:“你这是作何?”

“师父将此书已练得炉火纯青,要也无用。若是落入他人之手,像我这般走火入魔岂不害了卿卿性命。”宁九儿沉思熟虑道。

窗外的风,将破碎不堪的纸屑吹的乱七八糟。若是想要复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多数的残缺,已被风吹的不见踪迹。百里川细想,也觉得不妥。但有些心疼,虽然此书来之不易,隶属他人之物。但怎么说,也跟着自己十几载。

再破的书,也有了感情。

百里川想起宁九儿说的那个墨迹化成的小人,担忧的抓着宁九儿右手腕。

感受着她的脉象,似有两股力量在他体内不断的周旋。

一股强而另一股弱,两者随着日月交替而变幻。

如今青天白日,本该处于弱势的转换为强,处于强势的一方有转换为弱。

夜里的宁九儿精神状态已进入两者的世界,而恰巧晚上那股弱势已转换为强。

认真来算那股弱势力量,该不会是宁九儿先前练过杂七杂八的内力相互柔和混在一起。

显然白日强一些的力量,对他的徒儿有好处。

宁九儿还处于蒙圈状态,老头讲的什么日月交替,什么之前她学的过于杂乱。

一堆堆说的到底是什么?

宁九儿从他的话里挑出自己觉得有价值的话,她的身体会随着日月交替武功跟着一起变化。怨不得是神功,有如此魔力的可不得是神吗。

话说到此,也没有解释那堆墨是什么玩意,更别说是解救她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