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百里牧云与林木樨约定的是,大军将在三日后的凌晨发起攻击,而这三日内,与百里牧云一同进城的王伯瀚必须用尽全力找到邬城的粮草所在,一把火烧个精光,扰乱邬城守城将士的军心。

他们进城时随行的人虽然不多,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一直负责皇上的安全,而且足够忠心,哪怕是叫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皱下眉头。皇室中总是有这样的人存在的,并不足为奇。

这日,瞧着珥玉喂了皇上服下药,王伯瀚与常海商定,皇上身边不可无人守卫,便留了常海在此处而他则带着一行人去行火烧粮草之事。常海想了片刻,觉得王伯瀚说得有理,若皇上身边只有一个珥玉一个弱女子,的确不合适,便应了下来。

常海一直守在门外,这一晚上安静得过于诡异,似乎连风都忘了吹动。整个酒楼没有半点声响,格外显得常海的心跳声嘭嘭作响,他警惕地看着四周,习武之人对危机天生的敏感让他觉得今晚有些不寻常,虽然看上去,一切都显得与平日无异。

陡然间几只冷箭不知从何处发出,嗖嗖地破风声尖锐地划破安静的表皮,露出这一晚狰狞的面孔。常海的剑几乎在发现冷箭的时候便脱鞘而出,在身前挥出一道道残影竖起一道屏障挡住了杀机,心中却是骇然:是什么人要杀皇上!

又想着屋里只有一个不会武功的珥玉和昏迷不醒的皇上,更是焦急,不由得大喊:“珥玉快带皇上走!”

里面只传来珥玉惊慌地声音:“发生什么了!”这时来行刺的人在一轮箭弩过后也从黑暗中走出来,一身夜行衣,脸上戴着面纱看不出是什么人,为首那人举手一挥,后面的几十人便蜂拥而来。纵使这么多人,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哪怕他们在冲杀也如同鬼魅一般未发出丁点声音。

显然,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杀手。

而有能力训练出这样的杀手的,饶是常海再笨也猜得到是谁。只是他不知道,陶泽是怎么知道他们行踪的,如果要动手又为何等了三日,不在城门处便拿下他们,反而要行这刺杀之事?

终是等不得他多想,杀手已经扑上来,他们眼里没有感情甚至没有生命,只是听从命令要将这里的三人全部杀死。常海武功已属不弱,可是以一敌三敌五,或许还有胜算,若是以一敌十敌二十,便是慢慢耗也会将他耗死。

长剑左挑右刺,誓死守卫着门口不许这些人靠近半步,但身上伤口的流血却渐渐带走他的力气。他目眦欲裂,若今日因他守护不力让皇上有了什么闪失,他有什么脸面回去面对十一!想到此处,手中的长剑越发凌厉起来。

正当他拼命杀敌之时,后面的屋子里却起了大火,夹着珥玉的哭喊声如同一记重锤锤在常海心上!皇上切不可出事!

再管不得后面的杀手,硬捱了两刀终于脱身,推开门就要冲进屋子里,里面的火势大得吓人,迎面而来的热lang让熏得他连连眯眼,拿手去挡住热气,火光里根本看不见人也听不见声音,他咬咬牙,用袖子遮住脸冲进滔天的火焰里,焦急地问着:“你们有没有事?”

外面的人不明就里,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也止了步子,为首的人看了一会,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将半个酒楼烧了起来,他们额头上渗了汗珠。眼见着火势要燃到了们,那人说道:“我们去外面等!”

在他的想法里是,外面也有他的人在守着,这些人即使是跳窗而出也会落他们的埋伏。若不跳穿窗便是要烧死在此处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瓮中之鳖逃不了的。他们只需要在此等着火势小下去,收了尸体就可以向主人回禀了。

大火烧得滔天而起,近乎红了半边天,却诡异|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得没有半个人出来问发生了什么。这火像是被人刻意忽视,仍它燃烧得像是来自地狱的鬼火。

火烧了一个时辰,他们在下面等了一个时辰,没有人从那座酒楼里逃出来,风助火势,也灭火势,烧过之后,之前还算得上富丽的酒楼转眼已只剩下一堆废墟,焦黑的横梁木头四处散落。

一个时辰后,那些来刺杀的杀手,待得大火渐渐熄灭,仔细检查过后果然发现三具烧焦了的尸体,面目全非难以辨认,可其中一具手中紧握着一只猫眼耳坠,沾了灰尘,细细擦过之后,仍然绿得惊心

两日后,北清国王宫。

墨兮看着陶泽掌心里的那枚猫眼耳坠,它就那么静静地躺着,流转着纯粹的绿色。墨兮脸上的血红迅速褪下,连呼吸都窒住,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干涩疼痛的眼睛里强忍着恐惧与嘶吼质问的冲动。

他一切都是知道的

“他死了。”陶泽说得很平常,似乎在慢慢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他有足够的信心百里牧云逃不脱,而且这枚耳坠对他来说意义非同凡响,应该是从不离身,死士带回了这枚耳坠,那他想必应该死了。

墨兮指尖不可控制的发颤,指肚处已经麻木,半点也挪动不得,钝痛直奔而来,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静静看着,就那么看着陶泽脸上浅浅温柔的笑容。

他是笑得那么从容,就好像读到了一句不错的诗句,看到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红花,全然不是在把墨兮往绝路逼一样。

“我说过,他赢不了我。”陶泽捏着墨兮透明的耳坠,温柔地给她戴上,轻轻拢起她另一边的青丝,另一只耳坠早已垂在她耳际,这样一对幽幽绿色的耳坠衬着她欺雪般的肌肤,真是美得妖艳。

他的话就在耳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温暖的呼吸,墨兮却在一瞬间冷静下来,好像刚才差点失控与要陶泽大打出手的人不是她一般。

敛眸,抬眉,浅笑,风情骤起,陶泽立时失神。

“妹溪告诉你的?”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陶泽怔了一下,他以为墨兮会疯狂地骂他打他,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却镇定像事不关己一般,还问起其它事来,“只不过你们两来往的每一道书信,都要先从我手中过一道罢了,你给他出的那个夜间驱寒的法子,真是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