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渺灰溜溜的离开相府,憋了一肚子邪火。

他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给赵丰年背黑锅。

是他赵丰年成亲,又不是自己成亲,他出钱出力,左右逢源的,如今还要替他挨骂,连个谢字都得不到。

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本来是往宁王府去的,想了想他那张欠债脸,叫车夫掉头,回云良阁去了。

赌咒发誓的说,以后再不管赵丰年了,反正丢人也丢不到他头上来。

结果第二日又屁颠屁颠的,跑去给人扎针换药,还要想法子让他心情舒畅。

婚期将至,一晃便入了秋,酷暑过去,留下满院的落叶黄花。

蓉娘来看过瑞雪一次,在她这边待了半日,说了些京都城里的趣闻。

还真的给她补了生辰礼,并送了一套头面当成婚礼。

两人的相处比之前融洽了些,这姑娘瑞雪是喜欢的,但也没打算与她做那种可以交心的朋友。

她更愿意与怀玉那样的人相处,因为她可以从怀玉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但若想在这个世道漂漂亮亮的走到结局,她就必须拓展自己的人脉,融入她们的圈层。

这些事,瑞雪以前是做不来的,对她来说交朋友,搞人际关系,太难了。

但现在她不得不掌握这些技能,提升自己的水准。

融入她们,与她们打成一片,将来才有可能与她们互惠互利,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些与绾绾差不多岁数的女孩子,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成为京都城里各大豪门世族的当家主母。

而有些权力,是可以被后院的女人们牢牢握在手里的。

怀玉让瑞雪看到了这一点,所以现在有机会与她们成为朋友,瑞雪当然要把握时机。

她本想在成婚前,办一次告别单身的派对,只请那些差不多岁数的豪门贵女,先混个脸熟,等以后去了宁王府,在慢慢交往。

但怀玉说难度太大,很少有贵女被允许单独去别人府中做客,一般都是跟着家中夫人出门。

瑞雪便歇了心思。

蒋淮那边也一直没什么动静,瑞雪不禁嘀咕,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庄上那边传来的消息也都一切正常。

其实瑞雪不知道,蒋淮现在比他还急,可他如今也是焦头烂额,实在是顾不上十八里铺那块地了。

问题就出在他翻了倍的那些账单上。

蒋淮曾经发过誓,这辈子绝对不做亏本的买卖,从他身上割肉,绝对没那么容易。

这些钱是花在宁王身上的,他不能去宁王跟前要,因为外人眼里,他毕竟是宁王的岳丈。

但总要有人把这个窟窿替宁王给他补上才行。

除了圣上,也没别人了,谁叫圣上是赵丰年的叔父,非拉着他蹚他们叔侄这滩浑水。

这日下了早朝,他便拿着账单进了圣上的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蒋淮便有些后悔,早知道今日与他不对付的尚书令也在,他就不来了。

他跪下行礼问安,尚书令便用余光瞥他,面带得意之色,还被圣上赐了座。

蒋淮起身,知道今日这事办不成了,又不好进来行个礼就走,只能坐下参与对话。

出来的时候已经气到不行,但还是要面不改色的给低他一级的尚书大人道贺。

没忍住酸了几句,尚书却笑的开怀。

蒋淮看着他得意的背影,牙都快咬碎了,凭什么他相府的嫡女嫁宁王,他尚书府的嫡女嫁太子。

皇上这心眼子,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当初圣上与他说:“蒋卿只需舍得相府嫡女,寡人便能重整北境军政,蒋卿应该知道,这是寡人多年夙愿,蒋卿可愿助寡人一臂之力。”

皇帝都这样说了,蒋淮能拒绝吗?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啊。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北境还没拿手里呢,就想过河拆桥吗,是觉得用不到自己了?

把尚书家的女儿配给太子,尚书那老东西,岂不是要压自己一头,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又过了几日,蒋淮的心情有所好转,手里的账单又翻了一倍,四万多两银子,他决议今日要从圣上那里讨回来。

还未开朝会,便打听今日下朝有没有人去御书房面圣,得到肯定的答案,才放下心来。

可朝会上的一件事,却叫他心态有些绷不住了。

当公公喊出那句:“有事本奏,无事退朝。”时,蒋淮已经将一会面圣的话术默念好几遍了。

谁知队伍的末尾却传来:“臣有本奏。”的声音。

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站好,感叹这些末流朝臣太不懂事。

当他听完那人的奏本后,真是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掐死。

但对付这|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种末流,轮不到他左相出面,只是还没等到他圈子里的人为他发声。

坐在上头的那位便拍着手道:“甚好甚好,果然是忠君爱民的好朝臣,这本奏朕准了,立即着手去办吧。”

终于有人忍不住要出来反对了,蒋淮忙顶了上去。

“圣上英明,臣附议。”

此起彼伏的附议声响了起来,不少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朝蒋淮看去。

那奏本,说的是与碧水通商的事,与碧水恢复邦交,开启码头,不是一件小事。

这件事已经商议很长时间了,而且于国于民都有利,大方向也都讨论的差不多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蒋淮一直没能拿到十八里铺的地契,所以一直压着此事,他没准备好,这件事就不能启动。

否则他的利益会受到损失,将来再找补,会浪费很多精力,与他勾结的那些同僚也是一样原因。

蒋淮对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是很自信的,只要他不提,这件事就能拖一拖。

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末流的鸿胪寺①礼官,敢奏这个本子。

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镇定之后惊觉,自己在这件事上,绝对不能出言反对,他手下的那些人也不行。

否则拔出萝卜带出泥,圣上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十几年,如何会看不出他们这些人的猫腻。

还好他救了场,走出朝会,已经是一头汗了。

账单什么的还是等等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