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胡大海叫人腾空出一间办公室,在房门上挂出了“副总经理室”的牌子.下午,刘文斌和黄仁德一起来到昆鹏贸易公司后,胡大海热情地把他俩领进了这间办公室。

“看看,怎么样,还满意吗?”胡大海让他俩观赏着办公室里的摆饰,拍了拍一张靠肩椅,对黄仁德说道:“这是你的位置。从今天起,你就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了。”

“嗯,布置的不错,”刘文斌抢先坐到办公桌后的靠肩椅上,逗趣地对黄仁德说道:“坐着蛮舒服的嘛。黄副总,你什么时候回单位辞职,正式来公司上班呀?”

“嘿嘿,辞职报告我已经写好了,明天就交上去。”黄仁德眼见自己有了新的开端,内心不免有些激动,喜形于色,说道:“单位批了我的辞职报告,我会抓紧交清那里的帐目,用不了三、五天就能来这上班了。放心吧,刘老板,我绝不会误了做生意的。”

唐秋燕走进来,把胡大海叫出去接电话了。办公室里就剩下刘文斌和黄仁德两人了。今天加盟胡大海的公司,对他俩来说,其实也是在商海中搏击的一个新起点。此时,他俩正坐在那儿商议着如何做生意的一些问题

一九八六年的元旦那天,刘文斌领着林美娟回家拜见了父母。二十多天后,他俩去领了结婚证并举行了婚礼。

他们的婚礼是在一家档次不低的饭店举行的,一共摆了三十桌酒席。由于是市长刘国栋的儿子结婚喜庆,宴席的座位上来了不少市里有权势、有脸面的人物。有意思的是,在众多尊贵的宾客中,胡大海、黄仁德、毕自强也都在被邀请之列。

在婚礼上,刘文斌的伴郎是自己父亲的秘书、儿时的伙伴郭庆国;林美娟的伴娘是第六中学的同事、好友吴燕玲。谁也不曾料想到,别人的婚礼却给了伴郎郭庆国和伴娘吴燕玲初次邂逅的机会,让他俩由此相识而相爱,从而结下了日后的姻缘。

婚礼的第二天,刘文斌和林美娟就出门去度蜜月了。刘文斌有十五天婚假,而林美娟任教的学校恰巧也放寒假了。两人坐飞机先去了深圳,然后又到上海、杭州、苏州、桂林等地游玩了数日。

正当刘文斌携带着新婚妻子在外地游山玩水的时候,潜在的危险开始向他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原来,刚从单位辞职不久,已到胡大海的公司走马上任的副总经理黄仁德,在家中被市检察院传唤后拘留了,很快又被批为正式逮捕。

在市拘留所的审讯室里,黄仁德垂头丧气地坐在一张木椅上,他对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位身穿制服的检察人员:男的叫陈浩,三十出头,一脸浩然正气。他是检察院的一名科级干部,有着丰富的审讯工作经验,现在由他来主审这个案件;女的二十多岁,相貌清秀,由她负责协办这个案件,正是参加工作不久的秦玉琴。一九八五年八月初,她从西南政法大学法律系毕业后,回到南疆市被分配到检察院工作。

“黄仁德,你要考虑清楚了,”陈浩见他避重就轻不肯如实回答问题,便把桌面上的材料合上,转而对他展开心里攻势,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政策。现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实实地把你的问题彻底地说清楚。”

“能不能给我一枝烟?”黄仁德表面上看脸色平静,但内心里却是烦躁不安,说道:“让我再好好想想。”

这已经是对黄仁德的第七次提审了。

原来,黄仁德从市旅游公司商店辞职出来之后,后任谢经理对他产生了很大的疑心。谢经理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详细地调查了黄仁德在任期间商店的经营状况,并查阅了所有财务帐目,发现了很多在经营管理上的问题,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疑点就是在一笔十万美金往来的帐目上。他把这些情况整理出来上报后,上级主管单位在充分地证实有个人严重违法的经济问题而又无法解决时,不得不让市检察院介入此案的调查。至此,黄仁德在劫难逃。

黄仁德被检察院逮捕后,在证据确凿而又无法抵赖的情况下,只好被迫交待了怎样转手倒卖十万美金而从中获取暴利的具体经过。但唯一说不清楚的是:他在被检察院查获的个人赃款中,还少了近十七万元的赃款,但至今此款去向不明。检察人员抓住这个问题死不放手,穷追不舍地反复盘问,使黄仁德无计可施。

“想明白了吗,”陈浩再次坐到审讯桌后的位置上,猛然一拍桌子,语气严厉地问道:“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黄仁德心惊胆寒地瞟了陈浩一眼,低着头在那儿猛吸烟。实际上,他犹豫不决的关键是在权衡着利弊,即是不是一定要把刘文斌扯进这个案子里来。

“好吧,我交待。”黄仁德彻底崩溃了。

在审讯室里,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秦玉琴这时俯身在桌面上,移动着手中的钢笔,为黄仁德作口供笔录

度完婚假回到南疆市的第二天,刘文斌就回到单位上班。上午,他正在车库里洗车时,被车队领导叫进了办公室。他非常惊讶地发现,屋里除了车队的正、副队长两人之外,还有市检察院的数名身穿制服的检察人员在场,正是陈浩、秦玉琴等办案人员。

陈浩向刘文斌出示了传唤证。之后,市检察院来的人把刘文斌带上了一辆绿色吉普车。

在市检察院的|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c o m问讯室里,刘文斌始知道黄仁德出事了,市检察院已查清了旅游公司商店倒卖外汇的基本事实。尽管事情败露,并把他牵扯进来,但他自恃是**子弟,表面上仍然装出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不管检察人员如何劝说和讯问,他都矢口否认收过黄仁德所说的那十七万元。刘文斌心里十分清楚,一旦承认收了那笔巨款的话,他就此劫难逃了。

当天晚上十一点钟,负责传唤和审讯刘文斌的检察人员陈浩和秦玉琴又来到问讯室。这一次,陈浩二话不说,严肃地向刘文斌出示了刑事拘留证,让他签字后,马上将他押送进了市拘留所。

拿不到这十七万元的赃款,市检察院无法给黄仁德案件定性了结,而结不了案谁敢负责?这就是市检察院不得不把现任市长的儿子刘文斌送进拘留所的充足理由。

第二天一大早上,郭国庆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刘市长的家里。刘国栋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郭秘书汇报刘文斌的情况。当得知儿子昨晚已被刑事拘留了,他十分震惊,许久说不出一句话。刘国栋作为市长,是一个“一心为公,两袖轻风”的老党员、老干部。但是,刘文斌毕竟是他的骨肉,如今儿子出事而落到这个地步,岂能不让他心口堵得难受呢。

“这可怎么办,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呀。”坐在刘国栋身边的张燕一副神色黯然的样子。看得出来,她昨晚上因为睡眠不足,满脸的疲惫之色。此时,她显得焦急万分,恳求地对丈夫说道:“老刘,你得想想办法呀。”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刘国栋长叹了一口气,转脸对着妻子,语气坚定地说道:“自古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事情我不管,你也不要去插手干涉。检察院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法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他这是经济犯罪,你懂吗?”

张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外露,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不禁悲伤地抹起眼泪。

“张阿姨,你也别太伤心了,”郭国庆见此情形,赶忙在一旁劝慰着她,说道:“等把具体情况了解清楚,再说也不迟嘛。”

“郭秘书,车来了吗?”刘国栋想起上午的会议,问道。

“来了,司机已在门外了。”郭国庆答道。

刘国栋穿上黑呢子大衣,瞅着还在无声抽泣的张燕,也没再说什么,毅然地向门外走去。

宽敞的客厅里,张燕一个人呆坐在沙发那儿。刘文斌被刑事拘留的事,怎么可能让她放得下心呀。她用餐纸擦净了脸颊上的泪痕,然后一把抓起放在茶几上的电话筒,开始拨号码